宣容最近很奇怪,得了那秘籍之后连续两天都没出门,谁也不见。绯绯本想去找他,但是想起上一次他恶劣暴躁的态度又退缩了,脑子里总是悬着这个念头,总是放不下,心头也跟着发堵发闷。她不知道为什么昔日温和的宣哥哥突然就不待见自己了。心情郁闷,绯绯做事也没了动力,总是喜欢去最高的阁楼上吹风。天台上清风徐徐,吹拂着脸颊时格外舒服,不是冬天寒风的凛冽逼人,也不是春风娇柔无力,正好可以让心头的不适和郁闷慢慢散去。绯绯站在最高处,浅红色的薄纱衣衫被风掀起衣角,绯色的披帛在空中飞舞,青丝胡乱地撩拨着她的面颊,她整个人像是飘着空中的红色莲花。“绯绯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过风声在她背后响起,绯绯回头,便看见眉目含笑的龙太岁一步一步走来。他雪白的发丝和眉毛也被风吹得乱动,白色的衣衫在猎猎风中舞动,更显仙风道骨,脸上还带着慈祥和蔼的笑,说话间就已经来到绯绯身边,一老一少,一个悠闲地站着,一个无力懒散地靠着栏杆,同时眺望远处。“唉。”
绯绯见是龙太岁,瞬间放松许多,轻轻叹口气,更加慵懒地靠在栏杆上,手掌撑着下巴,秀气的眉头轻轻皱着。“绯绯可是在为宣公子一事愁眉苦脸?”
龙太岁开口时声音中也含着些笑意,他对男女之事看得明白,对少男少女的爱恋之意也了如指掌。绯绯是他最喜欢的后辈,他询问时从来不会带着揣测和窥探的意味。绯绯仍旧看着远处,没有答话。“绯绯聪明果敢,屡次为我族化解危机,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我族也是有不少好男儿仰慕你呢。”
龙太岁捋着胡子缓缓道,“不过其中最能配得上你身份的还是龙刑。”
绯绯惊了,回过头来,讶然地看着太岁。她从刚才那番话中听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龙刑仰慕她?难怪她总觉得龙刑有时候瞧自己的眼神奇奇怪怪,一举一动有时也过分亲昵,但是她从未动过其他心思,只是将他当做同族哥哥而已,那些奇怪的举动,她也下意识地将其解释为兄长对妹妹的保护,没料到他居然有不一样的心思。她的心里,一直只有宣容一人。见绯绯错愕,龙太岁补充道:“本座知道绯绯心悦之人不是龙刑,是你带回来的宣公子。宣公子天赋异禀又机敏卓绝,但是总归不是我族人,龙刑资质虽不如你,但是也算是百年难得的人才,又学富五车,对你倾心已久。”
在尊重绯绯的基础上,太岁还是希望她选择族人。但是绯绯不愿,她的心从来不是漂泊不定的,也从来不曾存在过选择的烦恼,只是眼下,她的心悦之人……想到最近宣容的举动,绯绯的心脏像是被一根小针扎了一下,一阵阵发疼,最后还是告别了龙太岁快速离开了。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兜兜转转又来到了宣容的寝宫外,站了许久还是没有进去,在外面转了一圈后又去了龙刑的寝宫,现在正是替他伤口换药的时候了。外面的阳光正好,龙刑正坐在床上,光芒正好可以透过爬满绿植的窗户照进来,调皮的阳光跳跃正上了龙刑的面颊,在他身上投下一片清亮的绿影。他只穿着单薄的寝衣,身上还绑着绷带,结实的胸口被绷带缠住一大半,身上被柔软的阳光镀上了一层柔光,发丝凌乱地散在身上,如同一段黑色的丝绸,迎着日光泛着点点光芒。手上拿着翻到一半的书卷,听到有人进来便抬起了头,见是绯绯,便止不住眉开眼笑起来。龙太岁说得不错,龙刑也是龙族百年来都少见的俊朗少年。“绯绯,你来啦?”
龙刑笑得眉眼弯弯,潋滟的眼角全是笑意。但是知道他对自己有其他感觉后的绯绯却无法像平日里那般坦然地与他说话了,只轻轻地颔首,“我来给你换药,你先把绷带解下来吧。”
龙刑察觉出她有些异样,却也没有急着询问,只是按照吩咐松开了寝衣,解开了绷带。被龙珠治疗后的伤口已经有痊愈的趋势了,前些日子可怕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那些呈蛛网状分散的毒药也被排干净了,只有一条小小的缝隙。绯绯坐在他身后,背上的伤口比胸前的伤口更大些,愈合速度更慢,两人向来是一个处理前面一个处理后面。龙刑后背的肌肉结实,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旧伤疤,绯绯替他把旧药粉清理干净,再一步一步清洗伤口。往日的两人在这时都会斗几句嘴,但是今天的绯绯脑子里只有龙太岁的话,她看龙刑的角度已经不能像往日那般率直,更不能那般亲昵地谈话。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古怪的沉默,龙刑也很快发现绯绯心不在焉,便多问了一句,“绯绯,今日是怎么了?什么人欺负你了吗?”
绯绯手上的动作一顿,忙道:“没有。”
两人间又再次沉默,最后,还是绯绯开口,“兄长,以后绯绯可能不再这样照顾你了,我们早过了两小无猜的年纪,你未娶我未嫁,还是注意些男女大防的好。”
说罢,绯绯便像是要履行话中意思般,麻利地将他的伤口包起来。龙刑心中一动,他不是傻子,今日绯绯故意客气疏远地称他“兄长”,他便猜到绯绯多半是已经知晓自己对她的心意了。、难怪她今日魂不守舍,原来是不喜欢自己,又不好直说……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了一下,隐隐发疼,“知道了,这些日子麻烦你了。”
两人再次沉默,龙刑的心像是被浇上了一捧冰雪,也没有心思再找话题与绯绯聊天。包扎完伤口后,绯绯便告辞了。走到门口时,龙刑还是有些不甘心,忍不住叫住了她,“绯绯,我当真没有机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