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和雪蔚风讨到了甜头开始疯狂进攻,龙族总是来不及休整就匆匆应战,占不了丝毫上风,也全无办法。龙昊身上带伤,绯绯等人几天几夜没有合眼,早就疲惫不堪,而雪蔚风的冥兵却像是不需要休息一般,日夜不间断地守着城外,野兽般的嘶吼和兵刃相接的声音响彻天际,搅得众人不得安宁。绯绯和宣容办法用尽也无法击垮敌军,甚至拼尽全力也没有办法得到半分喘息的时候,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开始作战会议时,来参加的将军们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龙昊坐在主位,绯绯和宣容像是左右护法一样站在他两边,中间支起一张简陋的桌子,上面铺着一张已经千疮百孔的地图。这些日子以来,众人拼尽全力镇守边界却还是节节败退,朔月和雪蔚风的军队势如破竹,一鼓作气,竟生生占领了许多龙族的领土,缠斗之时也将众人的士气一点一点吞噬。火光晦暗,灯花浓重,几乎覆盖了半边烛火,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燃烧气息,和众人身上的血腥气混在一起,难闻,但是无人提出,也无人在乎。时态已经极为严重,讨论对策的环境自然是不足挂齿的小事。“追击任务以来,半月中朔月说服了雪蔚风,眼下冥兵肆乱,和朔月手下大肆进攻,我军节节败退,已经是强弩之末,若是没有外方支援,我们怕是难以守住。”
一将士开口道,一边说一边将众人都扫视一遍,眸光严肃,面色不怎么晴朗。众人的头颅都低垂着,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龙族一方已经无力还击了,兵力大不如从前,即使从后方调来了兵力也抵挡不过半月,烽火之中,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将军的意思是,”一人接过话头,脸上的褶子都堆叠起来,“请求外族的支援?”
众人微微吃了一惊,纷纷相互对望,引起了一片小小的骚动。外族的援助?这话自然是说那高高在上的仙族了。此话一出,众人半数同意半数反对,很快就相互争论起来。“我不同意!”
一满脸髭须,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将军突然大喊出声,“我认为我军还未到需要仙族支援的地步,让我为龙族抛头颅洒热血可以,为龙族舍生取义也可以,但是要我去看仙族那些人倨傲的嘴脸,还不如现在就去找朔月单挑!”
仙族与龙族交情不深,虽没有什么世仇,却还是相互看不惯。仙族瞧不起龙族出生卑微,龙族也不喜欢仙族的自视甚高,双方相看两厌,却又谁也不服谁。这位豪爽将军的话引起一片赞同之声,多数人都跟着附和,都是些平日里不服输性格倔强固执的将军,他们最不喜欢仙族,也不愿向他们低头。“现在还管那些又有何用?”
另一个声音反驳,“龙族都要不保了,脸面又有什么用?何必如此固执?龙族存亡和脸面哪个重要,诸位不会掂量掂量吗?”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胸无大义吗?龙族和仙族又没什么交情,你即使点头哈腰地去求人了,人家一个不愿意,你吃个闭门羹还不是夹着尾巴回来?”
“你说什么?我看你就是放不下自己的脸面,何苦因你一人怨念阻碍我族求援?若是我族灭亡,你担当得起吗?”
双方剧烈地争吵起来,现场一片混乱,最后众人吵累了,这才开始询问负责拍板的几人意见。“绯绯公主,你如何看?我们当不当求助仙族?”
众将领的视线纷纷转移到绯绯身上,承受着众人各有千秋的目光,绯绯眉间轻轻地皱着,一双黑色湖水般的眼眸明若星辰,又深沉严峻。“我族已经面临存亡之危机,若是再靠自身抵抗,不懂变通,我族不出半月便会丧失所有战斗力,届时朔月和雪蔚风便可轻松冲破我们这层方向,攻入龙族内部,因此我认为还是极有必要向仙族求助。”
绯绯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全是公事公办的冷峻,话音未落,众人的表情就更加复杂,半是欣喜半是失落,几个不服的又望向龙昊和龙太岁。龙太岁面色依旧冷静,无波无澜,只是眉间轻轻地皱着,丝毫未被眼前激烈的场景波及到。“依老朽只见,还是暂时莫要请仙族帮忙为好。”
他缓缓开口,一旁的龙昊也同意这条提议。绯绯愕然地和宣容对望一眼,龙族已经无力回天,怎么可以不请求帮助,难道龙太岁和父皇也拉不下脸来?绯绯又失望又不满,会议结束后还是满脸的不悦,正要和众人一道离开时却又被龙太岁给叫住了。龙太岁和龙昊是看着绯绯长大的长辈,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心思?“绯绯,方才我们二人的提议并非就是最后决定,我们留你们下来也是有要事要托付给你们。”
龙太岁浑浊苍老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明亮,看向绯绯和宣容的眼神也沉重不已。两个小辈心脏都滞住了一刻,对视一眼后才表示已经准备好领命。“龙族艰险,绯绯的提议是对的,我方应当立即向仙族求助,为了防止消息泄露,你们应当暗中前往,切不可声张,所以我们这才故意在会议上否决。”
龙昊耐心地解释,视线在二人身上不停流转。龙族没有反抗的余地,只有悄无声息地让仙族加入,打朔月和雪蔚风一个措手不及才能有一线胜利的希望。两人终于明白长辈们的良苦用心,慌忙行礼,“绯绯定不负父皇和太岁期望。”
事不宜迟,两人甚至来不及准备行礼就匆忙踏着月色上路。夜深露重,长路艰险,两人牵着手,半步不停。两个长辈看着二人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都不由自主地颔首,龙太岁捋着胡子,半是欣慰半是感叹道:“绯绯还不知道她带了这位宣姓公子回来是立了大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