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被绯绯拍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往日温润如水的眸子中突然多了几丝化不开的忧伤。“孩子,你说什么?”
她小心翼翼试探的模样,当真是叫绯绯的心宛如针扎那般地疼着。绯绯强制压下心中的不忍,继而冷声道:“我说,你不是我娘亲!”
下一秒,一抹凌厉的灵气在绯绯的手中凝聚,当下便形成了一柄利剑。而这时,绯绯的身高也恢复与寻常无异,她将剑架在了女子的脖子上,如冰魄一般的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锋芒。“绯儿……”女子的瞳孔颤了颤,面对眼前成人的绯绯有些震惊,可她却没有丝毫的躲闪之意。她越是这般,就叫绯绯愈发不忍。绯绯的眼中满是不解,多了几分恼怒,清叱出声。“你也看到了,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为何不躲?”
女主的眼中虽然有诧异,脸上却依旧很平静。她缓缓地向前,锋利的剑刃擦破了洁白如玉的脖颈,一抹猩红霎时如花那般绽放,血珠滴落而下,很是刺眼。绯绯的眉头跳了跳,却依旧强逼自己手持着利剑,眼睁睁看着女子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我知道,娘亲全都知道。”
女子淡淡地笑着,眼中依旧是慢慢的慈爱,说出的话却让绯绯彻底愣在了原地。“我的绯儿原来都长得这般大了,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娘亲当真是开心极了。”
女子的眼里含着欣慰的笑,漫起了一片泪光。她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了绯绯的脸蛋,指腹轻轻地在她脸上摩挲着,那般温度当真叫绯绯分辨不清虚实。只听见她声音嘶哑着说。“娘亲知道,你是回来看娘的。”
这一句,彻底撼动了绯绯心里对她的最后一道防线。绯绯红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满心震惊,再也不能在这虚实交错的空间中分辨自我。“你是娘亲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怎么会不是我的孩子呢?”
“娘亲,其实一直都在等着你。”
手中的剑悄然滑落,在地上发出了极其清脆的声音。千万般的情绪宛如洪水猛兽那般朝着绯绯奔袭而来,聚集在她的胸腔之中,好像下一秒便会爆发开来。绯绯难以自抑,径直扑入女子的怀中,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娘亲!绯绯好想你啊!”
女子却是心满意足地笑了,手轻轻地在绯绯的青丝间来回抚摸着,低声地宽慰着说:“娘知道。”
“以后你就留下来陪娘亲,永远地陪着我,好不好?”
“好。”
绯绯只觉得此时自己幸福极了,沉溺在女子的怀抱之中,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起来。而此时,井外伽兰塔。冥王目光幽幽地看向古井所在的方向,天地云层之间,万物寂静,唯有风时不时拂过,掀起他的衣摆在空中噼啪作响。“算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随后踱步回到伽兰殿内,抬手招了招,便应声上前一位小厮。只听得冥王声音沉沉地说:“你去派人驻守在古井的出口,若是有人将那夫诸带出来了,全都就地格杀。”
那小厮一愣,有些为难。“可是陛下,姬轩公子他……”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冥王冷冷地瞥了一眼,当下噤了声,不再言其他。冥王却是眸子微虚,淡淡地说:“不过是一枚弃子,何必顾念。”
听到这里,小厮的心里也算了然,颔首道:“是,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待得小厮的身影离开伽兰殿,周围变得极其安静。清风徐来,将殿内的帷幔吹起,蹁跹之间,如坠山海之间。冥王感受着几分凉意,而后负手来到一旁的案桌旁。案桌的背后是一面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类的卷轴书籍,冥王看着这里,向来冷酷的眼中却多了几分柔情。他抬手从架子上拿下一卷画轴,随后缓缓地在面前展了开来,眼神无比地痴迷。“千枝。”
冥王喃喃着,微垂的眸子中沉着浓郁的忧伤。这卷画轴显然是有些时日,许多地方都已经微微发黄,就连上了颜料的地方也逐渐褪去了原先的色彩。可即使这般,画卷上的女子依旧看得出来是一名绝色佳人。只见她身着一袭白裳,孑然立于一处,身旁是竞相开放的大朵芍药,花衬的美人身姿绰约,而美人将花更是映的娇艳欲滴,两者同时出现在这画轴上,给人一种窒息的美。冥王瞧着她那般绝色的容颜,愈发地沉溺其中,仿佛画中人此时就在眼前。他抬手轻轻府抚着女子的脸庞,呢喃着道:“千枝……祭天大阵即将完成了,届时你就可以回到我身边了……”而此时,绯绯在自己的床榻上昏昏沉沉地醒来。她扶着太阳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发胀。绯绯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儿时的房间,久久回不过神。她记得自己是从大殿跑出去了,什么时候回到了这里?为何到了后花园之后的事情,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绯儿,你醒了?”
这时,女子的声音却是再次响起。绯绯有些犹豫地看向她,脑海中回想起她在后花园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认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更是荡漾出一丝暖意来。“娘亲。”
绯绯甜甜一笑。可是当她看到女子的手中捧着一碗药时,脸上的笑容却是慢慢凝住。“娘亲这是……”她看到女子无比热情地端着那碗药坐在了自己身边,笑意盈盈地对绯绯说:“你不是身子不爽利吗,娘亲特意去小厨房亲自熬的,怕你觉得苦还特意加了些甜口的药材,喝下去没那么难捱。”
绯绯瞧着她满脸的热切,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她微微蹙着眉,垂眸看着眼前还在冒着热气的药碗,苦苦笑了一声,“娘亲你怕是记岔了吧?我没有生病,为何却要喝药?”
女子抬手捏了捏绯绯的脸蛋,语气宠溺。“瞧你这孩子,都病的稀里糊涂地说胡话了,还说自己没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