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群星寂寥。绯绯打着哈欠默默地猫在宣容的身后,前面的宣容还在查看附近的守卫情况。地牢被毁,伽兰殿被焚,兴许是出于无奈,冥王只能够将假夫诸囚禁在关押寻常犯人的牢中。只是门口的守卫众多,显得极其地小心谨慎。到目前为止,宣容还没完全掌握这些守卫的巡逻规律。一阵阵的困意传来,绯绯接连打着哈欠,眼角不由挤出了几滴泪水。“打起精神来,成败在此一举。”
识海内的夫诸还在絮絮叨叨,这也是为什么绯绯没捱住,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要不是这只聒噪的神兽磨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她此时应该是在香软温暖的被窝里,抱着宣容呼呼大睡才是。最要命的是,分析到最后,宣容也觉得夫诸说的有几分道理,今夜是最佳的动手时机。于是乎,绯绯只能够顶着一双憔悴的眼睛跟着宣容来到了这里。“三班人,看了那么久,现在应该是换班的时候,待会我们便闯进去。”
对比起一蹶不振的绯绯,宣容却是精神饱满,极其地有干劲。“好……”绯绯撑着自己昏沉沉的脑袋,拖拉着声音回了一声,只觉得一双眼皮子都在打架。过了没多久,便到了两班守卫交接的时候,宣容掐指一算,替换的那一波守卫估计得过一会才能到。眼瞅着现在牢门无人看守,宣容自知时机来临,想都没想就拉着身后的绯绯闯入了夜色之中。绯绯只觉得自己的魂都还留在原地,人就已经被拖进了牢里。对比起先前地牢中的九曲连环锁,冥王此次设下的却是带着他神识的结界,想来也是留了一手。若是此时强行闯入,只怕冥王便会立马察觉二人位置所在,于此,两人再次犯了难。而假夫诸见到绯绯来,发出了一声声的低鸣,鹿尾有节奏地甩着,看起来极其地兴奋。吸取上次的教训,绯绯下意识地对假夫诸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你安静点,不然就被发现了。”
而那假夫诸竟然真的能够听懂绯绯说的话,登时安静了下来,只是来回地踱着步,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可是眼前的结界依旧是一个难题。“这个就交给我吧。”
这个时候识海里的夫诸开了口。“冥王设下的结界是针对所有人,可却唯独没有想到我,若是我去打开这个结界,想必是不会察觉到的。”
绯绯霎时一喜,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想罢,绯绯便将自己识海中的夫诸给放了出来。如今两只鹿在静静地对视着,除了夫诸刻意地将自己的体型缩小到了小鹿般,这样对比起来,当真是看不出什么区别。只见夫诸抬了抬蹄子,用自己的鹿角轻轻一碰,面前的结界便被轻而易举地打了开来。见绯绯进来,假夫诸发出了欢愉的叫声,霎时就往绯绯的身边靠来。绯绯见这假夫诸这般欢喜自己,也下意识地想去摸,然而夫诸却是厉声阻止。“不要碰它!”
夫诸的声音显然有些焦急,吓得绯绯的手僵在了原地不敢再动。这时夫诸却解释道,“谁知道它身上有没有冥王设下的禁制,若是触发了可就功亏一篑了,待我细细查看一番。”
绯绯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险些就要酿下大错,顺从地点了点头,随后与假夫诸把持着一定的距离。夫诸的确很认真地感知着对方身上的一切,这才放心对绯绯说:“它身上没有冥王的手脚,你赶紧去把鹿角取下来吧。”
“切记,不要跟它有过多的接触。你身上有我的气息,我也不能保证若是两股相似的气息对撞,会发生什么事情。”
“哦……”绯绯瞧着夫诸,总觉得他是在忌惮着什么,一直都跟假夫诸保持着一段距离不敢上前。可她没多想,还是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来到假夫诸的面前,见到它依旧很好奇地打量着自己。那一双冰蓝色的眸子澄澈灵动,不知为何,竟让绯绯觉得要比自己面前的夫诸还要纯粹许多,叫她生怜爱。绯绯谨记夫诸的话,压制下自己想要摸一摸假夫诸脑袋的心情。可此时,她看着眼前的假夫诸却是犯了难,毕竟它的一对鹿角宛如树枝那般苍劲有力,看不出哪一只才是自己想要的。“左边的那支。”
身边的夫诸斩钉截铁。绯绯的心里却是犹豫了起来,“我要是把它的鹿角取走,它会疼吗?”
夫诸却满不在乎。“本来就不是它的东西,更何况鹿角没了是会重新长的。”
绯绯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这才上前安抚着假夫诸,当真很是顺利地将鹿角给取了下来。而假夫诸也只是晃了晃脑袋,似乎对它来说并没有很大的影响。“很好,快把那鹿角给我。”
这鹿角才刚刚取下,身边的夫诸就迫不及待,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兴奋。绯绯觉得这东西本来就是夫诸的,他要回去也无可厚非。正打算将这鹿角归还,身后的假夫诸却突然猛地一跺蹄子,开始发出一阵阵高亢的鹿鸣。它很是焦急地看着绯绯,来回地踱步,蹄子在地板上发出了提提哒哒的声响,似乎是在阻止绯绯。绯绯见它这般反应剧烈,一下慌了心神,原本递出去的鹿角顿在了半空。伴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吼叫声,她明显听到了牢门口守卫的动静。只见绯绯脸色一变,对身边的宣容还有夫诸道:“不好,外头的人估计听见声响了,带上鹿角我们赶紧走!”
绯绯想都没想,立即将鹿角收入自己的囊中,丝毫没留意到身旁夫诸眼中一闪而过的幽怨。往前跑了几步,绯绯却发现夫诸还立在原地,连忙催了一声。“夫诸!”
夫诸这才缓缓地转过身,绯绯没能看到他转头之前那一双死死盯着假夫诸的眼睛。那冰蓝色的瞳孔中翻滚着满满的戾气,宛如地狱那般幽深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