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抬头,眼眸里面泛着泪光,既委屈又愤怒地瞪着他,然后冲着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弗劳尔吃痛地“嘶”了一声,似乎是没想到苏元竟然会咬他,一瞬间松开了手,虎口上赫然是一个泛红的牙印,上面渗出丝丝血粒。“就这么生气吗。”
他将手上的血迹擦去,低头去看苏元:“你是在生气我将你锁在屋子里,还是生气我将钥匙给了朵瑞思?”
苏元当然不会回答他的话。弗劳尔闭了闭眼,没有再强迫她,而是转身在她身边坐下。“既然朵瑞思来过,我想她一定跟你说了我们两个订婚的事。”
弗劳尔平视着远方:“再过不久我们就要结婚了,所以我把钥匙给了她,毕竟她是我未来的妻子。”
他说完,想去看苏元的反应,却发现她低着头,目光放空,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心里隐隐约约感到不舒服,攥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抚上苏元的脸颊,指腹磨着她细腻的皮肤,眸光沉沉:“爱丽儿,你不爱我了吗?”
苏元几乎要被他气笑了。她是脑子有病,被囚禁了还至死不渝地爱着他?她又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她想了想,拿起纸和笔,在上面写下一段话,然后拿给弗劳尔看。“弗劳尔王子,你应该知道,爱是相互的,你不爱我,又凭什么要求我一定要爱着你呢?”
“我在你身上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爱,我已经筋疲力尽了,你放过我行吗?”
弗劳尔看着苏元写下的这些话,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继而眼中泛起迷茫和不解。所有的字他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他却看不懂。爱……是相互的?她一开始爱着他,那么她不应该从始至终只爱他一人吗?如果爱情可以随意变卦的话,那么就说明小美人鱼对他的爱从一开始就不纯粹。就好像自己精心呵护的瓷器,从一开始就有了裂痕,弗劳尔的心里忽然间涌起一丝不可遏制的怒意。他收紧手指,将手里的纸张揉皱成一团,忽然间伸手扼住苏元的脖子。既然他得不到小人鱼完美的爱,不如现在就亲手将她摧毁,让别人也无法得到。苏元骤然被压到床上,脖颈被弗劳尔掐住而难以呼吸,她白皙的脸憋得通红,手下意识地去掰他的手,但是没有丝毫作用。空气越来越稀薄,苏元的手逐渐松开,落到枕头上,忽然间她摸到了枕头下露出的冰凉刀柄。几乎不带犹豫,她将匕首从枕头下抽出,向弗劳尔的心脏刺去。这个动作耗费了苏元所有的力气,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准确刺到他的心脏,刀尖偏了偏,刺到他的腹部。她的力量很薄弱,根本对弗劳尔造成不了致命性的伤害,在他身上堪堪划出一道伤口后,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但是弗劳尔却因为这一刺松开了手,仿佛才回过来神一般,茫然地看着大口喘息的苏元,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没有激烈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痛似的摸了摸腹部的伤口,带出一手的血。然后低头,将地上沾血的匕首捡起来。苏元害怕地往后缩了缩身体,忖度如果弗劳尔想要杀了自己的话,她逃跑的可能性有多大,反杀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弗劳尔看着手里的匕首,转了转,继而玩味地扯了扯嘴角,声音很淡:“原来你不仅不爱我,还早就想杀了我啊。”
他并没有看苏元,声音低喃,不知是对她说,还是对自己说。房间里面一片死寂,不知过了多久,弗劳尔才缓缓抬眼,阴沉的目光看向她,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个“纯真”的小人鱼。她的外表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眼睛干净如水,和初次见面时一样,可是他现在才知道,他从来没有看透过她。她和他想的不一样,她看到他和别人成婚,不会悲痛欲绝,只会冷着脸将匕首刺进他的心脏。她残酷、理智、美丽,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纯洁的像一张白纸的美人鱼。她再一次打碎了他对美人鱼的期望和幻想,并且对他而言,没有了任何价值,他完全可以亲手将她杀死。弗劳尔握着匕首,缓缓走向苏元。苏元心中绷紧了一根弦,手底下的被子被她攥得全都是褶皱,映着她发白的脸。“当啷”一声。意料之中的刀并没有落到她身上,而是被弗劳尔松手扔到了地面上。苏元有一瞬间的怔愣,顿了顿,看向弗劳尔。黑色碎发在他额前轻轻晃动,覆下一小片阴影。苏元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到他染血的、僵在半空中的指尖微微颤抖,压抑着愤怒,然后猛地砸向墙壁。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垂落手指,一句话也不说,往门口走去,竟连房门也忘了锁。苏元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她也没那个心情猜。见到弗劳尔没有锁上她的房门,她连忙趁这个机会,等彻底看不见弗劳尔之后,从房间里溜出去,准备去找朵瑞思公主,请求她帮忙。苏元以为要费很大一番周折,但是没想到,她刚出门就看到了旁边扒着门四处张望的朵瑞思。苏元:……合着刚才她生死攸关、险象环生之际,朵瑞思却隔着一堵墙在听八卦?她走到朵瑞思面前,冲她挥了挥手。朵瑞思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就要将门关上,苏元连忙挡住,指了指自己的脸。朵瑞思这才看清,面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隔壁住着的那个少女。她松了手,却依旧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苏元指着朵瑞思的房间,神色焦急,示意她放她进去。朵瑞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不情不愿地开门,目光却还停留在她身上,打量着她:“刚才弗劳尔进去你的房间,我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你们两个……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