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听雪见到程景这样的眼神,一下子愣了,心里头忽然间泛起委屈。“程景哥哥,听雪又没有做错什么,你怎么这么凶......”程景闭了闭眼睛,不想去看何听雪挂在眼角的泪水,接着道:“我只是让你讲出来事情的经过,并没有说任何重话。”
“你如此逃避,难不成何皎皎受伤这件事,和你有关系?”
“才没有!那明明是她自己要去的!”
何听雪听到这里,忽然间情绪激动,大声对程景道:“是她要去给祖母三跪九叩地祈福,自己磕破了膝盖,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凭什么怨到我身上!”
程景微微皱了皱眉头:“何听雪......”她的表现告诉他,这事情一定跟她有关系。他不再寄希望于她,而是转头看向路潭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潭之看了眼何听雪,眼中泛着嘲弄:“怎么,你不相信何小姐所说的话吗?”
程景一字一句道:“我要你告诉我真相。”
何听雪咬着嘴唇,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程景哥哥......”若是放在以前,程景将她弄哭了,一定会尽量温柔地哄她,让她止住泪水,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毫不理睬。不,以前他根本不会将她弄哭,她在他面前只有笑意。何听雪的心中一瞬间充满了各种情绪,难过、伤心、痛苦、但更多的是对何皎皎的嫉恨。都是她才毁了她和程景哥哥之间美好的感情!“哦,看来是真的不相信了。”
路潭之微微笑着,却没有按他的要求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而是淡淡道:“一件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没人能告诉你真相,想要知道真相的话,只有自己去寻找。如果连寻找都不愿的话,说明这个真相对你也不重要。”
“几位施主,我想你们在我的房间里待的够久,是时候可以离开了。”
他没再多说,直接了当地下了逐客令。“你——!”
见他不愿意说,程景有些生气,但是从小到大的教养让他又不能责罚这个和尚,毕竟他并没有犯任何错误。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拂袖离去。何听雪跟着他一同离开,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边,哭声像蚊子的嗡嗡声,不停地在他耳边晃,他被吵得心烦,扭头对何听雪吼道:“你能不能不要再哭了!”
吼完之后,撇下立在原地呆若木鸡的何听雪,径直离开了。何听雪哭得眼睛红红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她闭了闭眼睛,将手指捏得嘎吱作响。程景哥哥第一次这么对她,对她如此冷漠,竟然还吼她!这一切都是因为何皎皎!她的心里充满了怨恨,以前的她或许只是想将何皎皎排挤出父亲母亲的眼中,排挤出何家,可是现在的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何皎皎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跟她争程景哥哥,她的程景哥哥才会重新回到她身边,像以前一样对她好。何皎皎,你等着吧,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何听雪在心中恨恨地想,我很快,就会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苏元在房间窗户外面听了几句话便连忙离开了。但是从那几句话中,她很快判断出来,来的人是何听雪和她的贴身丫鬟小芮,听何听雪的语气,似乎还有程景。而且他们似乎是有备而来,十分笃定她就在寂照的房间里,并且认为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那么方才寂照应该真的没有说谎,杯子里的春药不是他下的,而应该是何听雪下的。他明明知道,还故意让她喝!md,苏元想骂人。只不过是短短几个时辰,她现在已经完全搞不懂寂照了,他和她一直以来以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她以为他性格温和不问世事,钻研佛经,对世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没有世间情感的人。可是事实上这个人比她想的要复杂得多。她所看到的只是他的表面,他事实上会说谎,并且你根本看不出来他说话中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他的性格并不温和,对于杀戮并没有丝毫的畏惧,仿佛不是佛门中人。这个人很可怕。苏元下了论断,一个根本看不透的人,做事完全没有理由,站在他身边都要时刻担心着自己的生命安全。苏元从后院绕了出来,想绕到后门,从后门出去。可是她对程府并不熟悉,还没等她找到程府的后门,她的神智已然模糊了。她扶着墙根,硬撑着往前走,脑子混混沌沌,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苏元晕倒前心里想的最后一件事是——幸好她走在墙边,附近有树木挡着,还有半人高的植物,就算晕倒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她中了春药。等她醒过来,又是一条好汉。抱着这样的思想,苏元放心却又无可奈何地晕了过去。而就在她晕过去不久,路潭之出现在她面前,踩过柔软的草地,在她面前蹲下,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她方才逃得太快,他都没有来得及好好看看她。路潭之伸出手,碰到她的发红的脸。嗯,很烫,也很软,像嫩豆腐一样,洁白又细腻。他为这从未感受过的奇异的触感所惊异,第一次切切实实体会到了佛经中千般告诫远离的“女色”是多么诱人。佛曰,慎勿视女色,亦莫共言语;佛曰,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佛曰,人以爱欲交错,心中浊兴,故不见道......一瞬间,路潭之脑海中浮现出许许多多字字告诫的经文,他松开手,站起身来。然后将面前的少女打横抱起。他虽然自小就入佛门,但是他从来不信佛祖,也不信经文,他信的只有自己。那些晦涩的经文从来不是他的阻碍,而是遮盖他真实性格的最好屏障。什么是道?他就是自己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