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同会绝对看清进包厢的是杨新华,他M的,凭什么被我从杨家挤出去,还能耀武扬威,凭什么老子只能坐大厅,那个小子可以进包厢?程立柱打完招呼回来,好些吃饭的人都对他投来羡慕的目光,这让他非常受用,脸上红扑扑的,刚才厌恶史同会的目光也变得柔和。“喝一个”程立柱朝史同会举杯!刚开始时,程立柱不屑与他喝,即使陪他举杯时,也是三平四不满的抿一点。史同会为表诚意,几乎是杯杯干掉的,现在都准备结束了,程立柱开始反转,一杯接一杯的较上劲,剩下的三两被喝光,又自作主张要一瓶平县大曲。程立柱是赖黑子的徒弟,又是史同会主动请的酒,他可不敢不陪喝,酒喝的多,菜又不够了,史同会让程立柱随便点,程立柱喜欢吃鱼和狗肉,服务员又给端上来。结束时,史同会结帐,花了十七块钱,妥妥的一个月工资的三分之一。喝的太多了,两条腿发软,熬到家门口时,敲几下没人开,倚着大门就睡着了。等到上夜班回来的大哥看见,闻到扑鼻酒味,心下大气,心想,老子辛苦上班,每个月挣的钱只够吃素菜,倒是你老三经常喝醉,一把提溜起来,醉酒中的史同会仍没有醒,气得大哥打开门,把他扔进猪圈。史家人喂猪,不是农村人为积肥,把猪圈泼的水多,猪在泥巴里来回造,积肥快。史家是城市户口,没有地,猪圈里除了猪撒尿,到也不是太湿。太阳爬了老高,史同会被奇怪的味道惊醒,这一下可撒眼了,坐在那里就大喊起来:“这是谁干的事。”
大哥早醒过来了,正在刮胡子,他出屋说:“你咋呼什么,是我把你扔进猪圈的,怎么了?“大哥,你太污辱人了”史同会起来,翻身爬出猪圈,冲大哥而去。这时爸妈听到喊声,都偎过来,看到史同会身上狠狈的样与味道,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爸说“史同庆,你是大哥,这样做不觉太过份了?”
“过份一一爸,咱家现在还有过份一说,从你倒台后,咱家大门光被泼大粪得有十几回了,都是我在那里擦洗,自行车偶尔被忘停在门口,不是前轮就是后轮,被人拨鸡皮桩,爸,你现在老是告诉我们要复兴,天天跟老三密谋这密谋那,三四年了,月月让我和老二家都交出二十块钱当活动基金,剩下的钱只够我们吃慷咽菜,为了复兴,我们都忍了。可到现在你看看,老三除了三天两头喝醉,有一点复苏的迹象吗?”
爸听到责问,也是低下头说话:“复苏有那么容易,就没有卧薪尝胆一说了。咱们史家想要认命,从今往后,你与老二不要交钱了,就安稳过你们的平凡日子吧!”
“我们认命,老二在茅房蹲半天,院子里的话听个一清二楚,他提着裤子出来说:“爸,妈,我跟大哥一样选择认命。”
“那就散了吧”爸原本想威胁一下儿子,谁知两个儿子没有一点血性。早就求着听这句话呢!爸目着脸回到屋里,一下子躺到破躺椅上,仿佛一下又老去十岁。史同会跟过来,悄没声地刚想坐下,妈惊讶地问“同会,这都几点了,今天不去上班?”
“娘来”史同会看到墙上的掛钟已指向七点五十。惊叫一声向外跑,摸起自行车冲到大街。正常上班骑行时间要二十分钟,紧赶些也得十五分钟。星期一早上例会,史同会赶到会场,杨书记还没有来,他松一口气进去。立即有人坐不安稳,坐在史同会身边的麻子叔,上上下下打量几遍史同会,疑惑地问:“乖乖,你不会是在猪圈睡一夜吧?”
“你个老家伙才睡猪圈呢!”
史同会反驳到。“他M的,还不服气,陈计兵和杨新华在的时候,哪个月不请我喝场酒,你M的倒好,酒不请倒罢了,还请我闻猪臊味,死我后面坐去,看看你身上,头发上,倒处是猪屎渣巴。”
麻子叔越观察,越觉得史同会越像在猪圈睡的觉。“咦,王麻子,史同会是你的人,朝哪里撵呢,我们后面是供销科,弄我们一身猪臊味,把订船的客户熏跑了,你们造个屁船呀?”
杨书记走进会议室,吸两下鼻子,感觉味道不对,看向季厂长,季厂长辨解说:“每次开会的前一天,都派人打扫过。 ”季厂长跟在杨书记后面进来,他也纳闷,早上进出会议室两次,没闻到猪臊味,而且,味道那么浓,不可能放过去。他M的,肯定是哪个家伙带进来的。杨书记苦着脸,讲几句话,就要用手绢擦擦鼻子,知道的人不停地朝史同会坐的方向瞧,麻子叔实在受不了这个味,躲到尽量远些的地方,别的人都和麻子叔一个心思,所以,杨书记想不明白,史同会什么时候有那么大的气场了,周围两米以内没有一个人打坐。杨书记把一周的工作安排好,末了透露一个消息,在不远的将来,可能允许职工们停薪留职,下海做生意。这一下热闹了,虽然这里的人还没有想法,但不保证以后的工人没有想法,看来政策真的是放开了。散会后,史同会离开厂办大楼,他到办公室里刚要坐下,冯妍立即捏住鼻子四下打量,当她看到是史同会进来后才有的味,立即考问道:“史同会,你早上吃的猪屎吗,那么重的臊臭味?”
胡秀果坐在第一个,她闻到味道后也在琢磨,屋子里原来好好的,只有史同会进来后才出现,她勉强一笑说:“史副组长,真的吃猪屎的话,请你出去涮涮牙再进来!”
你俩人才吃猪屎,你们俩人全家都吃猪屎当早饭。史同会肚子里把俩人骂一遍,才翻出等用的图纸出去。星期天,又到给杨书记买煤球的日子,发现杨书记家煤球还剩好多。少了两口人吃饭,少用不少煤球。这次杨书记主动留他坐一会,他口喊爸,妈,老两口也没反对和拒绝。应该是有进步了,可是死老头不开口提给他升职的事,他也不敢问,眼看着离正职一步之遥,他瞎蹦瞎跳的就是上不去。好不容易撑到下班,大哥早等在厂门口,中午吃饭时间,史同会赶回家换洗了衣服,身上已没有味道了,他问道:“找我什么事?”
兄弟俩都没有骑车,推着向家的方向走,史同会纳闷道:“找我什么事,不是专意来陪我散步吧?”
“是有事”史同庆点头承认道:“我想问问,以前我和你二哥两家每个月上缴二十块钱,都放在你这里了吧,还剩下多少,我们既然决定不复苏,把剩下的钱退给我俩。”
那一瞬间,史同会对大哥好像不认识了,为了钱,连起码的尊严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