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招募的打理菌子的四个婶子中有一个是谢家人,谢四爷爷的儿媳妇。她们听说,山上已经开始建第二个铁房子,到时候肯定还要招四个妇人打理菌子,都想着跟吴氏薛蕙搞好关系。薛蕙笑着说,“我知道各位婶子大嬢在想什么,但由里正公选是刘老板提出来的,我尽量替婶子大嬢们争取到两个名额。”
众人笑呵呵地应着,纷纷和薛蕙说着好话,夸了又夸。一共四个,两个给谢家,她牵头的生意,村民们能理解,谢家人又会感激她。酒过三巡,正在兴头上。谢家大门被嘭地一脚踹开,叫骂声从外面传来,“谢秉严!你这个负心汉!龟孙子,给我出来!”
仔细一看,可不就是王氏一家人吗?叫骂的是王父,一脸怒容,看着谢家院子里的宴席,王父更气了,“你们谢家简直欺人太甚!当我闺女死了是吗?谢秉严,你给我出来,我告诉你,你今天想另娶?那也得问问我闺女答不答应!”
王母扶着王氏,王氏就在那儿抹眼泪,也不说话。她没想到,短短时间,谢秉严真的要休妻另娶!她不就是拿了些银子给她爹娘用来救小弟吗?那可是她一母同胞的小弟,她能眼睁睁看着他蹲大牢?他至于就这么狠心的休妻?开始,她不过以为谢秉严是说说狠话,跟着爹娘回了娘家。在娘家住了几天,谢秉严始终不来接她,她有些坐不住了,想回去。王父却安慰她,谢秉严就是想让她低头,拿捏她,她要是先松口就输了。一拖再拖,直到今天,有好事者在村里说,谢秉严今儿要娶新妇!她跟王父王母知道了便急忙赶过来,没想到是真的!席面上的欢笑声止住了,众人纷纷扭头看着门口,面面相觑。谢老太直接起身冲过去,几个年长的媳妇也都站起来,以谢忠仁媳妇为首,一并走到门口。谢老太直接骂道:“你们王家人还有脸来闹?老三早就把你休了,再娶一个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碍着我们什么事?我家闺女还没被休呢!休书呢?没有!我告诉你们,就算谢秉严娶了媳妇,那也得给我闺女端茶倒水,生的孩子也得给我闺女养!”
“想得美,不下蛋的母鸡还想白捡一个儿子?老二家的,你这就去跟锦朝说,让他帮他三叔写份休书来!你们不是要休书吗?!马上就给!拿了休书赶紧滚!”
吴氏应了一声,去了正屋。“好啊!你们谢家不要脸,丧良心!我闺女为你们谢家做牛做马十几年,凭啥你们说休就休!”
“凭啥?就凭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生不出男娃来,不仅生不出男娃来,还拿着我们家老三的钱去贴补你们那个没用的儿子,这样的媳妇谁家敢要?!”
王家小儿子坐牢的事众人都清楚,再加上王氏一直没能生出儿子,对于谢秉严休妻另娶的事,谢家无人置喙。王父王母胡搅蛮缠,坚决不准休妻,而谢老太坚持非休不可,两方吵个没完。薛蕙凑过来看了一眼,见旁边有个看戏的半大小子,喊住他,“哎,小孩儿。”
那小子虎头虎脑的,看到薛蕙,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来,“嫂子。”
“你叫什么,是谁家的孩子?”
“我叫铁根,我爹是谢培武。”
“那就是四爷爷的孙子喽。”
“嗯。”
“过来,我交代你件事儿!”
薛蕙勾勾手。铁根带着疑惑,把耳朵伸过来。……很快,吴氏从正屋出来,身后还跟着谢族长,谢老爷子,谢秉严等一众男子。“都别吵了。”
谢老爷子怒喝一声。谢秉严直接把手里的休书扔到王家人面前,看了眼低头抹泪的王氏,再想想英娘的爽利,对王氏越发的嫌弃,“王氏,休书在这儿了,你们一家人就不要闹了。”
王氏看着谢秉严冷漠的面容,心底一阵冰冷。夫妻十几年,还有招娣这个闺女,就因为她拿钱给小弟,他就要休了她。说休就休。还这么快就另娶她人!他一点儿也不为她想想,要是被休回家,她这辈子就完了!不会生男娃,谁还会娶她?王氏心底升起一股愤怒之感,夹杂着莫名的恨意。她缓缓抬起头,怒视着谢秉严,“谢秉严,你果真那么狠的心?”
谢秉严理直气壮,“这么多年你也没给我生个男孩,还把家里的钱败光,我早该休了你了!”
王氏气得理智全无,拳头紧紧握起,捡起那张休书撕了个稀巴烂,“想休了我,没门?!”
她不经意瞥见了一边的谢招娣,阴沉地看着她,“招娣,过来!”
谢招娣看着王氏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怎么?连你也不认娘了?就这么会儿功夫,你就认了那个贱人当娘?你良心被狗吃了?”
王氏尖声怒斥。“娘。”
谢招娣小声喊着,快被吓哭了,缩着肩膀往前挪。谢秉严正要拦着,王氏猛地冲上去,差点把谢招娣拽到,手指甲掐着谢招娣的胳膊,“去求你爹,让他收回休书,快去啊!你快跪下!都怪你这个丫头片子,都怪你,你怎么就不是个带把儿的!”
吴氏跟谢忠仁媳妇赶紧上前把王氏拉开。谢秉严怒道,“王氏,你瞎闹什么!撕了休书也没用,二嫂,麻烦你再去叫锦朝写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