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行便清楚地写着,鸡笼镇,谢锦朝。吴氏不识字,但她来前专门认了谢锦朝的名字,就是这样写!吴氏就盯着第一行的几个字,看来看去,怎么都看不够。直到身边人用手肘捣她,“你看完了?看完了能往我看看不?我这里看不见……”“好好……”吴氏这是才反应过来,喜滋滋地从人群中退出来,飞快地回了小院。“二郎!二郎!你中了!”
未见其人,先问其声。薛蕙正被谢锦朝按在怀里亲吻,冷不丁听到声音,猛地将他推开,飞快地道,“我要去洗碗了。”
薛蕙端着碗从客厅里出来,正撞见吴氏进门。吴氏一愣,“蕙娘,刚吃完啊?”
她出去光是等发案就等了一阵子,没想到薛蕙刚去洗碗。薛蕙扯了扯嘴角,“吃完饭犯了懒。娘,发案了吗?”
吴氏的注意力被转移,满面红光地跟薛蕙说,“发了,锦朝考中了,还是案首!”
说着,她便往屋里去,“二郎!二郎!你过了县试,还是案首!”
谢锦朝点头,“我知晓了。”
吴氏却是有些坐不住,嘴里不住地念叨,“老谢家真是烧了高香了……那可是案首啊……”县试的案首,不出意外,府试是能过的,至少能得个童生的功名。不大会儿,外面便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应当是报喜的人来了,”薛蕙猜道,“娘,你准备红包了吗?”
“准备了,准备了!”
吴氏忙不迭地掏出来半夜睡不着起来准备的红包。“嘭嘭嘭……”敲门声传来,外头有人喊道,“鸡笼镇谢锦朝可是在此?”
吴氏浑身都紧张起来,在谢锦朝跟薛蕙的眼神鼓励下去开门。这一开门,把吴氏吓了一跳。外面不止有两个书吏,还有跟过来看热闹的一堆围观的百姓,将小院门口围的水榭不通,势要看看这案首是什么样子。“鸡笼镇考生谢锦朝可是在此?”
书吏又问了一遍。吴氏终于反应过来,指了指院里,“在在在,他就在里面。”
书吏往院子里走了两步,面前走来一个年轻男子,拱手道,“在下便是谢锦朝。”
身后百姓也跟着进来,霎时间站满了半个院子。他们伸着头打量谢锦朝,暗道这一年的案首可真是年轻俊才啊,不像去年的案首,考中时已经三十多岁了。有些自来熟的,瞧出吴氏是谢锦朝的母亲,就跟吴氏夸道,“我可真是羡慕你,有这么个好儿子,以后可算是出头了。”
吴氏心里喜不自胜,嘴上却道,“什么出头不出头的,他以后好好的就行了。”
“喜报,鸡笼镇考生谢锦朝蒙宜春郑知县取为隆昌六年县试第一名!”
书吏笑着报信,道,“恭喜谢公子,您可以是宜春最年轻的案首!恭喜恭喜!”
身边的书吏也道,“瞧谢案首这尊荣气派,一看就不一样,难怪会中了案首。”
围观的百姓们也为着沾沾喜气,纷纷小心地说着吉利话。谢锦朝淡笑道,“麻烦各位前来走这一趟,一点心意,不要嫌弃,拿去喝杯茶吧。”
吴氏忙将红包递上。书吏收了红包,“哎,怎么会嫌弃?我可是巴不得沾沾谢案首的喜气呢!”
几句闲话之后,书吏们告辞,去给下面的人报喜。围观的百姓们也跟着走了一半,剩下一半留下来贺喜,自来熟地跟吴氏说着话。吴氏应付着他们,却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待送走他们之后,吴氏关上门,吐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送走了报喜的百姓,薛蕙去了趟粮铺。粮铺的门口照旧排着长队,在薛蕙进门时,名怀抬头,顺口对薛蕙说,“薛姑娘,有位客人找你,就在里面等着。”
薛蕙一顿,问:“可知道是谁?”
名怀说:“便是昨天在门口拦住你的那位中年男子,他并未说他是谁。”
薛蕙明了。是文院长。想必是来取大米的。薛蕙快步走进了里面的房间。文院长听到脚步声,上前迎了两步:“薛姑娘,粮食已经收到。多谢薛姑娘。”
薛蕙一笑:“文院长,客气了,还未恭喜文院长。令郎在县试中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文院长笑了一下,“没想到薛姑娘在百忙之中还会关心县试之事,心怀天下。叫人钦佩。”
“巧的是家中此次也有考生下场,不过是随便看看罢了。”
“哦?那敢问谢姑娘的家人中了没有?”
薛蕙点头,“中了。”
“那便好。”
“对了,薛姑娘,文某此来是专门来给薛姑娘送银子的。这些银子你一定要收着,”说着,文院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来,上前递给薛蕙。薛蕙大惊失色,匆忙往后退了两步,摆摆手说,“不过一点小事,怎值当文院长亲自跑这一趟?”
“只有我亲自跑这一趟,才能表达我对薛姑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