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阿姨待了半天，聊了很多往事，也说了很多自己的经历。一直到黄昏，白羽才终于回到塔山，和石冰兰等人告别。甚至他还专门给沈凝雨和云思萌打了电话，告诉她们自己要出门一趟。把一切忙完，白羽才终于来到政府大楼等候。的确是等候，毕竟才晚上八点多，距离出发还有三个多小时。而正是这三个多小时，白羽看到了白轻音的疲累。没有任何停歇的劳苦，吃饭都只用了匆匆的十分钟，便又投入工作之中。经济、民生、企业、建设，太多太多的事需要她去考虑，各种开会，培养人才，如果构建权职体系。一直到凌晨12点30分，机场那边打来电话催发，白轻音才长长舒了口气。她站了起来，道：“走吧，我们去机场。”

白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从政府大楼到机场，大约30分钟车程，白轻音接了6个电话，全是工作上的事。匆忙登机后，白轻音又拿出一堆文件看了起来。一口气看完之后，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放下座椅半躺着，微微喘着粗气。“对了，差点忘了，还要跟你说关于南洋安全区的事。”

她没有撑起身子，就只是躺着，顺手解开了西服的扣子，让自己更放松一点。“南洋安全区成立才刚刚十年，比我们晚了很多，基础设施还不发达，城市也只有七八个的样子。”

“因为战前就不是大一统的国家，所以内部分为很多派系，当然，他们会基于安全区的整体战略利益考虑，而选择扶持D市，这是我们这次的最大依仗。”

“你需要做的是展现你的力量，镇住那些不安的心，获取更大更多的利益。”

说到这里，她想了想，又道：“但不要过于强势，否则会让他们压力太大，觉得你不可控，干脆不合作。”

“那个适度的量，你看我眼色行事即可。”

白羽微微点头。他看着窗外的黑夜，轻轻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力去做的。”

“你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谈好事情之后，给自己放两天假吧。”

“南洋安全区靠海，可以去海边散散心，不然太累了，精神也绷不住。”

说到这里，白羽回头看向白轻音，只见她歪着头躺在座椅上，已经沉沉睡去。白羽深深吸了口气，对着乘务员挥了挥手，招来一张毛毯，轻轻给她盖上。他沉默着。看着窗外一片黑暗。曾几何时，在飞机上是看得见地球文明散发的耀眼光芒的。那璀璨的光点是一个个繁华的城市，无数的人生活在其中，有苦有乐，却终究安稳。如今，连生存都成了问题。文明如烟，多少年的积淀，多少代人的心血，才早就了当时的世界。毁灭却很太容易，只需要短短的一两年，就将所有成就抹去，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废墟，诠释着当年的辉煌，勾引着后人的唏嘘。天渐渐亮了。云层上的太阳没有被任何东西遮掩，光芒是那么璀璨，那么耀眼。随着专机的落地，白轻音猛然惊醒，直接坐了起来。“到了？”

她面色严肃，连忙扯开身上的毯子，扣上了西服的扣子。“镜子！”

乘务员连忙把小镜子拿了过来，还有一堆化妆品。“好歹也是一城之主了，我必须要保持我的形象，这是尊严的体现。”

“哦，好像忘了洗漱了。”

她站起身来，匆忙走向洗漱间。一阵忙碌之后，她开始坐着补妆，动作并不娴熟，甚至很笨拙。她本不善于这些。但她很美。带了点妆容的她比平时更漂亮，阳光从机窗照进来，她自己都像是在发光。“看什么呢！”

白轻音皱眉道：“我以前没弄过，就这一套还是那些小女生教我的。”

其实在我的时代，你二十八九的年龄，也只是一个小女生而已。那个年代的她们还在过着激情的青春，徘徊于酒吧和商场，享受着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我明白了。”

白羽的声音很轻。白轻音却疑惑道：“什么？”

白羽道：“当初你对我说，这个世界并不美好，很多人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你也说，能者多劳，要为此而付出。”

白轻音的表情有些愕然。白羽却很平静，只是继续道：“我当时不以为意，真的，我没当回事的。”

“我本就对这个时代没有归属感，我已经天下无敌，我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那么累，为什么要去把那些事扛在肩上？”

“靠着自己的实力，我能追到很多美女，我会生活的很好。”

说到这里，白羽却苦笑道：“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人毕竟不是独居动物啊！”

“个人的幸福与世界的整体幸福挂钩。”

“没有和平的环境，只有战争与鲜血，那人就是单纯的动物，就没有做人的快乐。”

他叹了口气，道：“从个人层面上来说是这样，而我们在意的人也很多，他们有亲人朋友，亲人朋友还有亲人朋友，朝外扩散就是整个世界。”

“沈凝雨的母亲给了我很多答案，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却让我真正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他伸出了手，轻轻道：“或许现在的我，才算是你的合格战友，握手吧，同志。”

听到“同志”这两个字，白轻音差点泪流。她红着眼眶，伸出了自己白嫩的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正如白羽所说，他们的合作很早就开始了。但直到此刻，他们才走上同一条路。一条坎坷而伟大的路。恍惚间，白羽想到了他一生中最崇尚的那句话：“在坚冰还覆盖着北海的时候，我看到了怒放的梅花。”

白轻音同样如此。她看到了白羽的成长，仅仅是一瞬间，眼前这个男人完成了最伟大的升华。他从一个强者，变成了一个领导者。强者是什么？武力强大的人。领导者是什么？能够让别人也变得强大的人，能够拯救别人的人。这二者的区别，宛如云泥。两人相视一笑，默契油然而生。当他们并肩走下飞机的那一刻，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他们的躯体都无比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