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哈哈哈~~” 李钺脸上笑容狰狞,城墙上十台龙头油柜齐发,吐出的火焰如同一条长龙,登时将城下密集的楚军蔓延在死亡恐惧中。 “啊~~” “不要~~” 惨叫声、凄鸣声,混合着一股烤肉的气味,在城池内不断回荡。 见到这一幕的黄覆呲目欲裂,怎么也想不到为何这世上有如此可怕的杀人利器? 汉军到底是怎么制造出来的?这火又为什么不怕雨水?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无瑕顾及那么多,火龙吞噬的场景,已经让原本士气旺盛的楚军士兵胆寒俱裂,纷纷惊吼着远离城墙台阶。 就在这时,北面一阵山呼海啸,黄覆望去,脸颊不由一抽。 “圣上,大事不好了!北城已被汉军夺下,如今城门大开,汉军杀进城来了!”
“什么!”
黄覆闻听噩耗,顿时怔在原地。 汉军居然攻破了最不可能突破的防线,现在江陵城内守军即将面临两面受敌的窘迫局面。 “传朕指令,全军退往内城,与汉军进行巷战!撤!”
到底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帝王,深知失去坚墙厚壁,一旦汉军结阵而战,便是一队可敌一千,楚军再精锐,也无法在战阵对决中跟汉军正面对抗。 唯有进行巷战,才有机会重整兵势,求取一线生机。 “呜~~” 撤退的号角吹响,楚军士卒在黄覆带领下向内城撤退。 汉军则借势顺利控制了四面城墙,大军开始缓缓向城内集结。 而攻城塔内的工兵,也总算得以喘息。 猛火油柜固然好用,但它能扬威靠的是人力不停摇动拉杆,利用泵压原理将桶装罐子里的石脂通过宽长的皮制软管,输送到火柜才得以持续使用。 这个过程中,操作手不得丝毫停歇,一座猛火柜有四名操作手两人一组轮流不停转动泵轴,是费力又费事。 不过,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助汉军顺利取下了东城…… 黄覆混在拥挤的人群中,不断向内城撤退。 内城城墙虽然不如外城坚固厚实,却能大幅缩小战圈,便于集中优势兵力守城。 可偏就在撤退途中,在距离内城大门只剩三里路时,与同样急行欲要强占内城的汉军一旅步卒在狭窄巷道相遇。 双方谁也没料到会在这种地方狭路相逢,无论黄覆还是汉军旅帅,都有些懵逼了。 对峙片刻,旅帅吕弈顿时目露精光,抄起手斧,掂了掂,兴奋地吼道:“有肥羊,兄弟们,给我砍!”
“喝~~” 三百汉军步兵立刻结成盾阵,三人一列,挺盾猛地向楚军冲去。 “弟兄们,保护圣上,跟他们拼了!”
“哈~~” 楚军卫兵也丝毫不怂,迎着盾阵掩杀过去。 “砰~~” 瞬间,两军在狭窄的巷子内撞在一起,登时形成人叠人的凄色景象。 一名汉军士兵顶着圆盾,猛然刺出一刀,直接洞穿对面一名楚军士兵的小腹。 抽刀刹那,带起一抹殷红血色,勾出一截紫红色的斗肠。 那楚军士兵面色扭曲,不停呻吟,显然是疼极了,但身后的同伴一直在推他,根本来不及处理伤口,最后只能将脸紧紧贴在汉军盾牌上,静等体内力量一点一滴的流逝。 另一名楚兵眼看无法撞开对面汉军的圆盾,果断借助身后同伴推搡的力量,嘶吼着踩着对面汉军盾牌跃向半空。 但在他下坠倒在盾面之际,左右两把短刀瞬间切断他的咽喉。 “给我过来!”
忽然,一名楚军钩镰枪手,一枪刺出,钩住一面盾牌猛地一抽。 为首那名刀盾手瞬间失去平衡,向楚军阵中前倾之际,一把短剑划断了他的咽喉。 越来越多的钩镰枪从楚军阵中探出,这种长不过二米的兵器,在这狭隘的空间内反而成为一种肉搏利器,硬是破开了汉军的盾阵。 “妈的,这些鸟枪手哪冒出来的?之前攻城时怎么没见到?”
看着自己麾下已有七八人在钩镰枪下丧命,吕弈顿时大怒。 一旁副官见此忙道:“吕旅帅,撤吧,敌人兵力是我们十几倍,顶不住啊!”
“撤?!”
吕弈闻言大怒,一把拎起副官,“到手的军功不要?打完这仗怎么跟我兄长交代!”
副官道:“这里道路太过狭窄,我们的长矛手和劲弩根本施展不开,这距离就算投掷标枪和飞斧都没用啊!”
“我不要听这些废话,总之援军赶来前,老子绝对不允许一名楚军从老子眼皮底下溜过去!”
吕弈推开副官,然后四下张望,猛地发现两侧房屋都是紧紧挨在一起,不由眼前一亮。 “来队不怕死的,跟老子走!”
话毕,吕弈一斧子劈开左侧民房门销,随后一脚踹翻大门,不顾内中瑟瑟发抖的居民,立马带着七八人跑上二楼,沿着窗口踩在屋檐瓦砾上向楚军阵线移动! “狗娘样的,让你尝尝老子的开山劈!”
来到钩镰手头顶,吕弈暴喝一声纵身一跃,顿时压垮一群楚军士卒。 起身后吕弈暴喝不止,手中单兵斧四下一阵挥砍,顿时带起成片惨叫跟鲜血。 其余跟随而来的汉军也从屋顶跃入敌军阵营,彻底搅乱了楚军阵线。 “杀啊~~” 之前受挫的汉军刀盾手立马恢复士气,咆哮着将盾阵推向敌军,局面顷刻间被逆转过来。 “圣上,快绕路走吧,再不走,等东城的汉军赶来,可就一切都太迟了!”
黄覆的亲兵段秀夫眼看形势不对,立刻劝说黄覆离开。 此时的局面已经完全脱离掌控,看着四周到处都是楚军四散而溃的情景,黄覆不由感叹一声。 “朕还能往哪里退?”
“圣上,如果您愿意,末将愿意护送您杀出江陵城。”
“离开江陵又能去哪里?”
“圣上别忘了,您还有二十万援军,还有罗松大将军,就算青州丢了,还有湖州,湖州丢了,还有易州, 就算楚地全丢了,只要圣上依然健在,我们定能卷土重来!”
听着段秀夫那理所当然的话,黄覆最终苦笑一声:“朕已经无路可退,要死,也要死在这江陵城中,带路,去往内城!”
“遵命!”
段秀夫无奈,只能带着黄覆和少量楚兵绕道向内城撤去。 其实不是黄覆不想退,而是他十分清楚,若是长河防线崩溃,楚国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作为统治者,黄覆十分明白敌我双方实力差距,比法鞅更加清楚汉军的强大。 当楚军与汉军在城中展开激烈厮杀时,江陵城的百姓则各个紧闭房门,将自己锁在家中。 对于城内楚汉之争的结果,他们并不在意,在意的只是自己今后的命运又会如何。 城内巷战从白天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方才结束。 经历一整天的鏖战,除开内城外,江陵所有外城都已经掌握在汉军手中。 只是,当辛弃玄收到统计的伤亡数据时,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这场战役结果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