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扳指，高杆儿曾经无意间听人提起过，那是墨城的世代传承，代表着一个身份——墨城城主！“你，你竟然是……。”

高杆儿勉力站稳，惊愕万分的盯着墨凉仙，嘴巴无法合拢。“奶奶的，被人打傻了啊？！”

胡老七抓住机会不屑嘲讽，不过说实话，他对于墨凉仙刚才出手的力道和速度也暗自心惊。“胡老七，咱们走……这人得罪不起……”高杆儿并未理会胡老七的嘲讽，他们虽然面上不和，但毕竟是过命的兄弟，既然知道了墨凉仙的身份，他自然不能看着胡老七以卵击石。“走？往哪走？”

胡老七万分不解，毕竟他可没在神秘酒馆当过差，他也没有一个被处死的顶头上司。“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啊！”

胡老七还想重复那套标准的劫道术语，但话到一半却被惨叫代替。“我给你一百两。”

在胡老七说道“若想”二字的时候，墨凉仙手腕一抖，一锭黄金飞射而出，伴随着嘎嘣脆响，胡老七的门牙在惨叫的映衬下，四处崩飞。“找死！”

“杀了她！”

一众歹人见两个头领接连受辱，一时间纷纷亮出兵器。这一点倒是让墨凉仙颇为意外，一般来说，像这种乌合之众，若是首领落败，他们应该四散潜逃、作鸟兽散才对。可情况却并非如此，在他们的身上，墨凉仙竟然看到了一种正规军队或许都没有的东西——集体荣誉感。墨凉仙无奈苦笑，面对这群“有担当”的土匪，她还真不太好意思下手了。唰！钢刀几乎是贴着墨凉仙脖颈划过，下手狠辣，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快滚，否则你们都得死。”

墨凉仙冷哼，闪身避开戳来的长矛。“风紧！扯呼！”

高杆儿见兄弟们不知轻重，于是只能用行话喊叫，试图通过这种常用方式让弟兄们下意识的撤退。但是，这群兄弟也真当得起兄弟二字，老大受辱，简直比他们自己受辱还要难受。对于高杆儿的喊声，众人竟然每一个理会，反而更加卖力，手中的兵器舞的虎虎生风，似乎比平时精湛百倍。墨凉仙秀眉微蹙，再度侧身闪开劈来的钢刀，脸上已经现出不耐神色。“呜呜哇哇呜啊！”

胡老七被打掉了满口门牙，说话漏风，呜哇哇哇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从语气能够听出，他很是愤怒，他要弄死墨凉仙才能解气。“是嫌弃过道费少了么？那就再给你些！”

墨凉仙被胡老七叫的心烦，于是再度取出一锭金元宝，探手一掷，金元宝划过一道金光，塞得胡老七满嘴。金元宝可不是包子布条，被这东西塞个满嘴可不是件好受的事儿。此刻胡老七直感觉不只是门牙，甚至所有的牙齿已经被彻底击碎，满口的血腥，却偏偏还吐不出来。“杀了这恶毒的娘们！”

一众喽啰见状更加愤怒，双眼圆瞪，使出浑身解数，只求活劈了墨凉仙。“忠心可彰，但却不知进退！”

墨凉仙彻底失去耐心，冷哼过后，身形连续闪动，每次闪动都是伴随着一声闷响，而后便有一人感觉后颈一痛，软倒下来。眨眼的功夫，所有歹人均是连哼都没哼的便被墨凉仙放倒，场中站着的只剩下三人，一个是墨凉仙，一个是昏头转向的高杆儿，另一个则是满口鲜血的胡老七。“你认得我？”

墨凉仙无视了胡老七，径直向高杆儿走去，此人之前目光始终游离在自己的扳指之上，而且颇有惧意，看来他对墨城有着一定的了解。“不，不认得……”高杆儿连连后退，模样十分惊恐。“说实话可得活命。”

墨凉仙继续紧逼，声音渐冷。“真的，真的不认得，小人不过是一个，一个山野之人而已。”

高杆儿被枯枝绊倒，但连惊呼都没有发出，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墨凉仙身上，生怕后者玉手一挥，自己便和那些兄弟一样命归九泉。“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可得活命，而且不只是自己的命。”

墨凉仙说话间冷眼瞟向身后那横七竖八的倒地的歹人。高杆儿闻言一怔，旋即恍然大悟，原来墨凉仙并未将手下弟兄杀死，只不过是将他们击晕。想到这里，高杆儿瞬间一阵感激涌上心头。这群弟兄虽然都和自己一样没什么出息，但毕竟也是一起风风雨雨走过来的过命交情，曾经抢占山头，经历过的那些惨烈他历历在目，永远也不会忘记。。。。。。“墨少主对我的兄弟手下留情，这等恩德，小人无以为报！”

高杆儿突然从地方爬起，而后端正跪好，扑通扑通的连磕数个响头。墨凉仙被高杆儿的行为搞的一怔，旋即恢复如常，再度问道：“你为何认得我？”

“回墨城少主的话，我认得您手上的扳指。”

高杆儿语气恭敬，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抬头说话。”

墨凉仙声音清冷，要他抬头并不是为了恩赐，而是因为要看着他的眼睛，否则不容易分辨其言语真假。高杆儿闻言抬起头来，眼神中除了敬畏便是感激，再无其他神色，更没有那种说谎时的飘忽和闪烁。“你如何认识这枚扳指？”

墨凉仙又问，同时眼光余光扫向身后蹑手蹑脚想要偷袭的胡老七。“老七！切莫一错再错！”

没等墨凉仙动手，高杆儿赶紧惊呼出声，他之前已经阻止过胡老七等人，但他们并未听话，眼下胡老七竟然还敢偷袭，他可无法保证面前这位墨城少主会不会一怒之下毙了胡老七的性命。听得高杆儿言语，胡老七动作一滞，他刚刚见识了墨凉仙的手段，说实话他心里虚的很，自己也不认为能够对墨凉仙偷袭成功，但满地的兄弟躺在那，他实在是想要报仇。“兄弟们没事！墨城少主只是击昏了他们！”

高杆儿看出了胡老七的心思，于是赶紧出言解释。胡老七听闻之后半信半疑，由于他之前距离二人较远，而且光顾着疼痛和悲伤，所以并没能听到二人的对话。眼下高杆儿这么说使得他一怔，这才想起查看兄弟们的脉象和呼吸来。探出过后，胡老七咧着连牙都没有，且满是鲜血的嘴呵呵的笑了，笑的很是开心，因为弟兄们还活着。墨凉仙见状心头升起一丝悔意，虽然对方的劫道的行径很是恶劣，但他们的身上却具有着如此难得的品质，打的他满口掉牙，是不是有些下手重了。就在墨凉仙思虑的时候，胡老七竟然再度飞奔而来，看那样子，似乎很是激动一般。墨凉仙眉头微皱，脚步稍稍后撤，暗地做好一脚踢翻他的准备。不过胡老七这次却并不是偷袭，只见他跑到墨凉仙身前两丈的时候戛然而止，随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竟然和高杆儿一般，咚咚咚的磕起响头来。见此一幕，墨凉仙更是不想再和他们为难，但关于自己身份的问题，她还是要问个清楚才行。“你们起来吧，以后不要再做这些恶事了。”

墨凉仙语气转和，侧身避开了两人正跪的方向。墨凉仙一走，两人的情景便成了互相跪拜，一时间各自尴尬，赶紧爬起身来，而后眼巴巴的望着墨凉仙，等待发落。“我问你，你如何得知我们墨城的扳指信息的？”

说话间，墨凉仙示意二人不用卑躬屈膝，正常举止即可。高杆儿不为所动，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依旧谦卑。“小人不才，之前曾在酒馆里做过伙计。”

高杆儿脸上出现惭愧之色。墨凉仙闻言身躯一震，酒馆里做过伙计，如果是普通酒馆根本不值得一提，莫非他所说的酒馆是……见到墨凉仙的神色，高杆儿继续道：“少主猜的没错，正是东走西顾。”

“你竟然……那又为何？”

墨凉仙大感意外，根据她的了解，他们墨家这连个神秘机构，无论是酒馆还是钱庄，只要入内，终身无法退出，可此人竟然做了山匪，这是为何。“不敢欺瞒少主，小人曾被选入酒馆预备跑堂，虽然还未正式任职，但却也被分入了对应的管辖之下。”

高杆儿顿了一顿，而后轻叹一声，再道：“带我的‘老伙计’是一个很和善的人，那日他好像是家中有丧，于是便多饮了几杯，酒深悲浓，便于我说话诉苦，我起初也就是安静的听着，后来不知怎地，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一些墨城的机密事件之上。。。。。。”

高杆儿说到这抬头看了墨凉仙一眼，见到墨凉仙并无异常神色，而后继续说道：“那天聊了很久，聊到后来他的酒也醒了，可是他酒刚醒，整个人突然像疯了一般，帮我收拾细软行李，说什么也要把我送走，而后还嘱咐我永远不要回来。”

墨凉仙静静的听着，高杆儿口中的酒馆预备跑堂和老伙计都是术语，代表着东走西顾这个势力中的一个职位。高杆儿似乎有些悲伤，又道：“被送走之后，我曾几次偷偷潜回去，经过多方打探，最后我才知道‘老伙计’已经死了，说是死于急症，但我知道，他是因为犯了规矩，说了不该说话而被处死了。。。。。。”

墨凉仙依旧静静的听着，不过心中却泛起波浪，如果高杆儿说的是真，那么这酒馆的制度之森严，也的确堪称狠厉了。“关于扳指的事儿，我便是那时得知的，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不过我真的从来没有对别人提起过。”

高杆儿悲伤过后方才想起正题，急忙解释了一句。“恩，我信你。”

墨凉仙点了点头，而后目光遥遥看向远方，漆黑的眸子中，浮现出一抹幽邃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