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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剑戟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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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过中天后,古天大街上依旧是灯光熠熠,只见道路两旁的商铺里人声鼎沸,热闹极了,而那些充斥着纸醉金迷的风月场所,不知让多少人沉沦在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的气息中,难以自拔。齐云轩三楼,陈无炎凝望着窗外的灯火辉煌,脸上却是阴云密布,双眼更泛着森冷的寒光,过了好一会儿,他关上窗户,拉上床帘,缓缓走出了房间。大厅中,那龙阳城六大门主皆赫然在座,几人脸色阴沉,默然不语,尤其是天阳老人,低眉垂目,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在低声默念着什么,只是没人能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王洞主,你门下弟子他现在伤势如何?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直言。”

陈无炎冷漠地扫了柳无实和天阳老人一眼,打破了大厅里的沉默。王灵冲赶忙起身,道:“多谢城主关心,西玄这次伤势十分严重,虽然血是止住了,但他左臂被完全摧毁,只怕会落得个终身残疾了……”陈无炎走近王灵冲,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个倒不打紧,听那月神殿主的意思,水月阁似乎有秘法能令断臂重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明天我就陪王洞主一起去水月阁,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也请她们替张西玄疗伤。”

王灵冲抱拳一礼,感激的道:“那我就替西玄多谢城主的大恩大德。”

陈无炎请王灵冲坐下后,目光看向玉修彦、李继源、凌月涵,一脸关心的道:“玉谷主、李殿主、凌门主,你们门下几个弟子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玉修彦起身,轻叹道:“回城主大人话,孙天江他并无外伤,只是情绪十分低落。那个影月殇年纪轻轻的,竟习得如此刁狠毒辣的手段,先对天江进行侮辱,又突施杀招,这对他心理产生的冲击过大,只怕短时间内缓不过来。”

一旁,李继源语气略显遗憾道:“大人,我伏龙殿弟子也没什么事,只是消耗过大,静心调息几日便可恢复。”

这边,凌月涵观察了一下大厅里的情况,见陈无炎似乎故意冷落柳无实和天阳老人,微微犹豫了一下,道:“城主大人,这次双城比武,凤阳城竟有五位弟子进入前八,而我们龙阳城只有柳老和天老门下弟子闯入,看样子,也只能靠他们来替龙阳城挽回颜面了……”一听这话,陈无炎怒哼一声,当下沉着脸,刷地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众人,冷笑道:“是啊,这次柳叶门和紫阳阁可谓大出风头,神气十足啊,要是他们最终击败了凤阳城,只怕届时连我这个城主都不会放在眼里了!”

柳无实闻言,便知因由,又和天阳老人对视了一眼后,起身道:“城主大人,您是误会我和天老了,当时之所以未曾征询您的意见,一则是因为要安抚南宫天涯的情绪,以免他真的会对龙阳城参赛弟子出手,此外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天老,我看这件事还是你来向大人解释说明一下。”

天阳老人微微点头,看了王灵冲等四人一眼,缓缓走近陈无炎,道:“城主大人,你可曾还记得海神岛的那座祭坛,我记得当年您初到龙阳城时,还亲自领着各大势力去祭祀了一番……”听到海神岛三个字,陈无炎扭头看向天阳老人,眉头微微一皱,道:“这个我自然记得,龙阳城地处陵阳半岛的东侧,三面环海,很多人以从事捕鱼为生,常年出没在惊涛骇浪中,而那座海神岛恰巧处在渔船的必经海路上,岛上立有一个古老的祭坛,因此每年都会有很多渔民去祭祀,期许海神的庇佑。久而久之,龙阳城便形成了在海神岛举行春秋大祭的习俗,依我看,那些渔民也只不过是求个心安而已……”天阳老人望着窗外的华灯,苍暮的双眼渐渐泛起了淡淡的光华,他的思绪一下子穿越了四十年的峥嵘岁月,又回到了那个热血奔腾、快意恩仇的年代。看着天阳老人怪异的神情,陈无炎脸色微沉,冷冷道:“你突然提起海神岛,难道说这两件事情有瓜葛?”

“四十年前,天老和我同为龙阳城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无论是修为,还是天赋,或者谋略,我俩可谓皆在伯仲之间。正如戚万勇所言,年轻的时候谁没有争强好胜之心?为了争得龙阳城同辈中的第一人的称号,我俩便相约在海神岛上决斗……这一打就是两天两夜,直到我俩打得筋疲力尽时,仍未分出胜负……那几日虽说恰逢天文大潮,但不知为何海水涨势十分迅猛,等天老和我察觉有异时,原本五十多米高的海神岛,仅有山顶那座祭坛还露在海面上。”

柳无实见天阳老人仍然沉默不语,轻叹一声后,缓缓讲述着多年前的经历。身后,王灵冲听到这里,脸色顿时大变,沉声道:“柳老、天老,怎么这件事从来没有听你们说起过?”

柳无实转身看了王灵冲一眼,见他一脸紧张的样子,愣了一下,道:“怎么,王洞主,难道你也知道那件事?”

王灵冲沉默了一会,道:“本来这是本门的绝密,不过既然柳老和天老已经遇到了,那我也就不再隐瞒了。据我灵山洞创派祖师遗存的手稿,说当年他也曾去过海神岛上的那座祭坛,经过仔细勘查,发现建造那座祭坛的材料并非陆地上所有,而是来自深海中浸泡千年的珊瑚石以及万年海兽的尸骨。”

一旁,李继源闻言,惊呼道:“王洞主,你没和我们在开玩笑吧,据我所知,那千年珊瑚石只有在三千米的海底才能生长,而万年海兽的尸骨更是罕见至极!不要说我们这些人了,即便是天仙级别的高手,若是没有相应的防御护甲,也难以承受那种程度的水压!”

王灵冲瞪了李继源一眼,哼道:“李殿主,我就是再无聊,也不会拿本门创派祖师的手稿来开玩笑吧。”

这时,玉修彦走近王灵冲,道:“王洞主,李殿主说得也都是实情,我想他并非存心质疑你的话,你就不要太在意了,那手稿上还说了什么?”

王灵冲摇头道:“除此之外,那份遗存的手稿上再无其它记载。不过,据本门的灵山秘志记载,那位创派祖师去了海神岛三日后才回来。回来时,他神色凝重而诡异,一言不发,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刺激……就这样过了大概一个月,他竟溘然仙逝,弥留时只断断续续的重复着一句话。”

“他说了什么?”

一直铁青着脸的陈无炎,似乎也对这个神秘的海神岛有了极大的兴趣,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王灵冲顿了顿,朝四周看了看,低声道:“那创派祖师眼睛死死地盯着海神岛的方向,嘴里重复说什么‘水淹海神坛,七鲛共聚首’。柳老,你和天老是不是也在海神岛遇到了……鲛灵?”

听到这里,凌月涵忍不住插话:“鲛灵?那可是传说中的海兽,有说它们的眼泪是海之精华,乃疗伤圣物,对于灵师而言,更是无价之宝。又有说鲛灵生性凶残,以万物为食,那些出海捕鱼的渔民,大多遭遇的海难,都是因为它们兴风作浪,想捞点果腹之物……”“天生万物,自有善恶之分,即便是我们人类中,有为非作歹者,有笑里藏刀者,有包藏祸心者。说句不中听的诛心之论,人类既能出海捕鱼,那么那些海兽又有何不可捕食人类?当年,那些鲛灵确实想灭杀了柳老和我,以免泄露了它们的秘密,但最终还是对我俩手下留情,放我们回来,这比起人类当中那些一昧想杀人灭口者,要强上百倍千倍。它们的这份不杀之恩,老朽将永世不忘。柳老,你说是不是?”

一直沉默不语的天阳老人,打断了凌月涵的话。柳无实点头道:“天老所言甚合我意,那些鲛灵对我俩有恩,我们岂能做一个忘恩负义之徒。”

陈无炎眉头一皱,道:“二老,你们说了这么半天,只说了海神岛上那祭坛和鲛灵有关,我还是没听明白,这件事和他南宫天涯有何关联?”

天阳老人道:“大人,你还记得水月阁那叫林淞的弟子,他是如何击破萧菱拍出的五重碧波叠浪的?”

陈无炎怔了一下,回想道:“当时只看见波浪中泛起一股青色霞光,接着便炸开了……难道说和那青霞有关?”

天阳老人缓缓地道:“那股青霞散发出的气息,和四十年前海神祭坛上的一幕何其相似!我敢断定那个叫林淞的水月阁弟子,必和那些鲛灵有关联。”

陈无炎眯起了眼,眼缝里却透露出尖锐光芒,道:“这些年我在凤阳城安插了不少眼线,据回报说,那叫林淞的不过是一个猎人的儿子,此前一直住在荒野小山村里,就算是加入水月阁,也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再说了,这凤阳城离海边有好几万里远,他和鲛灵可谓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处去,何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令人不解!”

柳无实道:“这件事怕是只有那小子自己知晓……但不管如何,他既然和鲛灵有渊源,那么天老和我就得以礼相待,在这件事情上,还望大人体谅。”

陈无炎请六大门主坐下后,背手叹道:“这凤阳城果然是藏龙卧虎,先是出了个心狠手辣的影月殇,现在多了个和鲛灵有渊源的林淞,还有那个水清婳也绝非什么等闲之辈……幸好我们促成了这次双城比试,提前了解到这些弟子的情况。接下来的这几年,诸位要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培养那些被你们雪藏起来的精英弟子,以期在圣盾宗大赛中崭露头角,不负我龙阳城之威!”

几位门主闻言,对视了一眼,纷纷起身道:“一切听从城主大人吩咐。”

陈无炎微微点头,转身缓缓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冷峻的脸上寒意一闪而过,沉吟道:“那个南宫天涯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他今天的那个样子,似乎一发怒就会失去理智,而且杀气腾腾的……哼,这倒也不失是一个好机会,如果我能控制他,便可以……”想到这里,陈无炎阴森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一个阴狠歹毒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慢慢酝酿着……繁华的凤阳城,虽是外表光鲜,却隐藏着无数的攻讦与罪恶,而千里之外的一片森幽密林里,也并非表面上那般宁静,在地下深处的血灵大殿中,一股滔天的怒意如火山爆发,势不可当!血灵大殿上,血灵彤萱一脸阴沉的坐在赤炎琉璃椅上,四周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一旁,朱雀看着怒火中烧的血灵彤萱,神色显得十分拘谨,看样子,她似乎也被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怒气所怔忪。大殿下方,曹天瑞整个人紧紧地匍匐在地上,他浑身微微打着寒颤,瑟缩成一团,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啪的一声大响,血灵彤萱一掌拍在手边扶手上,满脸怒容,站了起来,恨恨的道:“可恶,我真是太小看水月阁了,没想到就那几个小贱人,居然将魅儿弄得沦落到如此地步,可恨至极!”

朱雀见此,微微犹豫了一下,向前一步,轻声道:“师父,我听绿盈说,幻魅姐姐这次伤得极重,她回来时几乎气息全无,不知她现在情况如何?”

看了看朱雀,血灵彤萱脸上怒容过了半晌方才缓缓退去,沉吟了一下,叹道:“她的内外伤都很重,但不会危及性命,眼下最为棘手的,还是盘踞在她体内的那股怪力……似乎蕴含着冷月之华和湮灭之气,我尝试了好几次,竟无法将之清除……”朱雀脸色一愣,沉声道:“连师父您的功力都无法将之清除,这似乎不太可能啊,水月阁有这样的高手吗?”

血灵彤萱摆了摆手,道:“也并非如此,魅儿两次施展赤焰归心术,导致经脉受损严重,接着她又催动烛烬炎阳决,令灵晶的晶心遭到毁伤,因此我不敢施加太大的力度,以免其经脉承受不住,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朱雀眼神大变,惊呼道:“烛烬炎阳决!这、这,怎么会这样,那幻魅姐姐她现在岂不是……”血灵彤萱长叹一声,默然许久,微微摇了摇头,道:“烛烬、烛烬,自然是油尽灯枯……现在她的修为已衰退到九重灵王,这对她的打击极大,再加上那股怪力时不时地发作,她整个人痛不欲生。炜婷,我打算派你将魅儿送回魔渊,或许大人会有办法治疗她。”

朱雀道:“师父,眼下雪姐姐不在血灵大殿,若是我再带幻魅姐离开,这里的人手会不会不够用啊?”

血灵彤萱缓缓坐下,道:“这不打紧,我已用魔焰传书通知幽惑,让她即刻赶来,此外算算时间,花儿和月儿也差不多该到了,人手倒也足够用了。”

朱雀微微点头,目光一转,看向趴伏在地上的曹天瑞,道:“曹使者,今天的双城比试情况怎样,那个自命不凡的影月殇表现得如何?”

曹天瑞闻言,蜷缩在一起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赶忙抬起头来,恭恭敬敬地道:“回朱雀姑娘,影月殇今天表现得十分出色,已经顺利进入八强,而且他两场比赛都只用了一招,便逼得天阳老人和玉修彦出手中断了比试……”“一招就逼得天阳老怪出手?曹天瑞,这是怎么回事,影月殇他到底用的是什么招式?”

血灵彤萱听着不对,眉头微微皱了皱,便打断了曹天瑞的话。察觉到血灵彤萱语气有变,曹天瑞脸色一紧,连忙道:“启禀大人,在和紫阳阁弟子比试中,影月殇施展出幽炎灭度,而后对阵逍遥谷弟子时,他催动了孪星荧惑,由于这两招杀伤力十分巨大,天阳老人和玉修彦不得不出手护佑其门下弟子,并且主动认输。”

血灵彤萱脸色一变,立马起身,喝道:“我不是让你告知影月殇,要他务必隐藏实力的吗?这一招获胜,实在太引人注目了,而且那幽炎灭度和孪星荧惑可是能随便施展的吗?”

曹天瑞身子一震,赶忙解释道:“大人,我已多次叮嘱过影月殇一定要隐藏实力,不可锋芒毕露,但他对您的话根本置若罔闻,而且他还、他还说了一些关于大人的很难听的话……”说到这里,曹天瑞故作支吾,与此同时,他用眼角的余光快速扫了血灵彤萱一眼,似乎在暗中观察她的反应。血灵彤萱听到这里,眯起了眼,冷哼一声,道:“哦,他都说了些什么?”

曹天瑞看了血灵彤萱一眼,张口欲言,但不知何故又窒了一下,片刻后才缓缓的道:“他说大人您只不过是他师父的、他师父的一条狗……根本没资格对他发号施令……”“混账!他竟敢这么说!师父,那小子实在太张狂了,就让我去教训他一顿!”

朱雀听到这话,顿时勃然大怒。血灵彤萱微微一怔,似乎有些不信的样子,沉默半响后,道:“这是他的原话,还是经过你添油加醋的?”

曹天瑞心中一震,忙避开血灵彤萱尖锐的眼神,嘴上却道:“大人,属下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骗您,这就是他的原话,您若不相信我,可以把雪大人召回来询问,当时她也在场。为了这件事,雪大人和影月殇争吵过好几回了,二人闹得很不愉快。”

朱雀怒道:“师父,那小子狂妄自大,这是有目共睹的,若是任由他这么胡来,必会破坏您原有的计划……”血灵彤萱挥了挥手,示意朱雀不要说了,沉吟半响后,回头看向曹天瑞,冷冷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就先起来吧,今天是双城比试的首日,期间还发生了什么值得注意的事?”

曹天瑞恭敬应了一声,缓缓站了起来,但仍然低垂着头,站在一旁,仔细讲述着今日双城比试中的一些情况。当听到南宫天涯发生异变时,血灵彤萱皱了皱眉,道:“全身弥漫着阴森的戾气,散发出强烈煞气的黑风暴,曹天瑞,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曹天瑞看了血灵彤萱一眼,沉思片刻后,道:“以属下愚见,那南宫天涯虚伪至极,他自诩自己是正派人士,却暗中修炼了什么阴邪的法决,不过是一个欺世盗名之徒罢了!”

实际上,曹天瑞早已看出南宫天涯被什么阴邪的祟物附身,但当着血灵彤萱的面却不能说出来,否则极其容易引起她的怀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血灵彤萱盯着曹天瑞,仿佛想要把他看个清楚,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好了,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你还是赶紧返回凤阳城。回去后,你告诉影月殇,若是他再这么一意孤行,而破坏了夜幽邪大人的计划,这个后果由他自己来承担,届时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曹天瑞应了一声,朝血灵彤萱与朱雀行了一礼,这才缓缓退出了大殿。望着曹天瑞消失的背影,朱雀走近血灵彤萱,道:“师父,你不相信他?”

血灵彤萱深深地看着朱雀,又沉思了片刻,道:“不知怎么的,我发现我一直都无法看不透他,你别看他刚才畏畏缩缩的,可我总感觉他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我……算了,或许是我多心了,毕竟他中了凝血残魂咒,若是对我阳奉阴违,我随时可要了他的命。炜婷,你快去收拾收拾,等天一亮就骑上血澜追风雕,送魅儿回去疗伤。还有一件事,你回到魔渊后,请夜幽邪大人摘去封印血雕力量的符咒,我要让它恢复至巅峰状态,以应对不时之需……”东方,天际开始升起一轮红日,大地在一转眼间,就明亮了起来,凤阳城又迎来了新的一天。一早,城中居民们谈论的焦点,仍旧是昨天的双城比试,毕竟在已经确定的七个名额中,凤阳城竟占了五席,与龙阳城相比,保持着绝对领先的优势。除此之外,众人也都十分关注南宫天涯的情况,尤其是昨天亲眼目睹他发生异变的那些人,经他们添油加醋的夸夸其谈,一时间谣言漫布,言人人殊。午后,原本静僻的水月阁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七辆豪华而宽敞的马车有序的停靠在大门外,只见陈无炎和龙阳城六大门主并一众高手与弟子,从马车上缓缓走了下来。众人刚下马车,水灵盈月就迎了上来,一脸笑容,十分热情的道:“陈城主和六位门主大驾光临,今日水月阁真是蓬荜生辉,盈月本该亲自远迎,奈何阁中事务繁忙,实在无法抽身,还望诸位见谅。”

陈无炎笑道:“阁主言重了,今早我龙阳城刚派人递上拜帖,这下午就来水月阁拜访,实属唐突冒昧之举,还请水灵阁主千万不要见怪,哈哈哈……”谈笑间,柳无实、天阳老人、王灵冲等六大门主,都和水灵盈月相互客套了几句,气氛倒也十分融洽。水灵盈月看着陈无炎,道:“陈城主,家师得知您率六位门主前来,她早已在仙宫大殿中恭候,请随我来。”

陈无炎笑道:“想不到我们这次突然来拜访,竟然连老阁主都惊动了。前一次在上阳街上,我们本该当面向老阁主问好的,只可惜去晚了,未曾见到她本人,不知她近况如何?”

水灵盈月一边陪同陈无炎入阁,一边笑道:“多谢陈城主关心,家师身体康健,她这些年一直在闭关修炼,平日里我也很少能见到她……今早我收到您的拜帖,得知龙阳城诸位高手要来,于是将此事禀告家师。家师知晓后,说陈城主和六位门主乃十分珍贵的客人,她要亲设盛筵,欢迎你们。”

陈无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仅仅一瞬间就消失了,回头看了看柳无实等人,道:“看样子,老阁主还真是挺重视我们啊,真让我等受宠若惊啊。”

身后,柳无实等几位门主只是微微一笑,而其他高手和弟子,则仔细观看着周围的景致,他们面带惊异之色,显然被水月阁清幽的环境所折服。来到仙宫大殿前,陈无炎远远便望见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美妇站在大殿台阶上,赶忙走上前去,恭敬道:“想必您就是水寒汐老阁主吧,在下陈无炎,今日冒昧前来,还请老阁主见谅。”

水寒汐微微一笑,道:“陈城主您太客气了,您身为龙阳城城主,身份尊贵,无须多礼。柳老、天老、我们好久不见了,看二位的气色,真是老当益壮啊。不知这四位门主如何称呼?”

陈无炎闻言,请出王灵冲四人,逐一将他们介绍给水寒汐认识,并对四人大加夸赞,称之为龙阳城的发展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听完陈无炎的介绍,水寒汐一边请众人入殿,一边感慨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此话还真是不假,龙阳城四位门主俱是青年才俊,可谓前途无量,真是令人羡慕,不似我等垂垂老矣。”

一旁,柳无实道:“这说到老,我和天老确实已是白发苍苍,反观老阁主却是美丽不减当年啊,容貌居然未有一丝变化,真是羡煞我二人。”

“哈哈,今日一见,我发现老阁主和水灵阁主竟俨然如姐妹一般,真是青春常驻,美丽如昔。”

看见水寒汐魅力不减当年,天阳老人不觉轻叹一声道。水寒汐含笑道:“二老真是抬举我了,你们二人能者多劳,不似我天性慵懒,早早抽身,落得个清闲。”

对于水寒汐这番话,龙阳城众人都一笑而过,他们何尝不知道,水月阁能有今日的成就,她可谓功不可没。来到仙宫大殿上,水寒汐请众人坐下后,便有侍女奉上清香凝醇的茶水。闻着这股茶香,陈无炎便觉得心神为之一轻,他端起盖碗一看,发现整盏茶水清新而淡雅,浅尝一口后,竟发觉内心积聚的郁气瞬间烟消云散,再尝一口,整个人顿时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好茶……”陈无炎一口气连说了三遍,接着竟当着众人的面,也不顾什么风度,直接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柳无实等人见此,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他们都端起桌上的盖碗,如鲸吸牛饮般喝完杯中的绿茶,馋得身后众高手和弟子,干巴巴地吞咽着口水。陈无炎轻轻放下盖碗,看向一旁的水寒汐,轻声一笑道:“老阁主,请恕陈某冒昧问一句,不知这绿茶叫什么名字,产自哪里,何以竟能扫除心中的烦躁和积郁,真是不可思议啊。”

水寒汐笑道:“这茶就产自我水月阁,名曰落英绿扶香,陈城主和各位门主若是喜欢,就多带些回去慢慢喝。”

陈无炎脸色一愣,随即笑道:“真想不到水月阁不但底蕴深厚,还能出产如此神奇的茶叶,那就多谢老阁主的这番美意。其实我和六位门主今日前来,一则是拜访您;二则,这次水月阁有两位弟子进入双城比试的八强,我等几人羡慕不已,特来观摩学习;三则,是为王洞主门下弟子的断臂之伤,听说水月阁有神奇秘法,可令断臂重生,望老阁主大发慈悲,为灵山洞弟子疗伤。”

话落,陈无炎从怀里掏出一只蓝玉瓶,并起身双手递给了水寒汐,道:“老阁主,这是陈某和几位门主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水寒汐接过玉瓶,含笑道:“陈城主,您和几位门主能亲临,水月阁实乃荣幸之至,这拜访二字太折煞我了。龙阳城六大势力,誉满天下,这观摩学习四字,水月阁可不敢当,不过相互交流和切磋,乃取长补短的不二法门,水月阁愿和诸位分享经验。关于灵山洞弟子的断臂之伤,本门确有秘法可令断臂重生,只要王洞主信得过水月阁,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王灵冲闻言,连忙起身,朝水寒汐恭敬一礼,道:“老阁主如此仁厚,在下感激不尽,我先替门下弟子谢谢您的再造大恩!这份恩情,我灵山洞没齿难忘,日后但有吩咐,定当尽力而为。”

水寒汐请王灵冲坐下后,便打开那只蓝玉瓶,只见一股澄净的淡蓝色气体缓缓弥散而出,不一会儿,竟令整个仙宫大殿都被弥漫在奇异的香味中。水寒汐见此,脸色顿时微变,塞上瓶塞后,道:“陈城主,难道这只玉瓶里装的是龙涎凝波丹?”

陈无炎点头道:“老阁主真是好眼力,这瓶子里装的正是龙涎凝波丹。我知道水月阁物资丰足,又有炼丹师,自然不缺丹药,但这龙涎凝波丹的原料十分罕见且难寻,即便是寻遍数万里的海域,只怕也难以发现那龙涎晶。在昨天的双城比试中,贵阁那叫林淞的弟子不幸被童不韦所伤,而这龙涎凝波丹蕴涵着充足的海洋灵魄之气,不但具有极好的疗伤功效,还能大幅度地提升水系灵师的修为,我想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水寒汐微微迟疑了一下,但转眼便恢复了正常,将手中玉瓶递向身旁的水灵盈月,叮嘱道:“这龙涎凝波丹极其珍贵,陈城主的这份恩德我们一定要铭记在心,日后要记得还。”

水灵盈月接过玉瓶,向陈无炎恭敬一礼,道:“多谢陈城主,我代林淞感谢您的赠丹之恩。”

陈无炎哈哈一笑,又摇了摇手,表示不用太客气,随后话锋一转,神色关心的道:“老阁主,我听说水月阁近来几次遭遇魔教妖孽的袭击,蒙受了一些损失,我和几位门主对此表示慰问。这些魔教妖孽实在太猖狂了,等回到龙阳城后,我必当召集城中各大小势力,全力围剿他们,以捍卫正道威严。昨日听见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又见水灵阁主急速返回,不知此事是否与魔教有关?”

水寒汐道:“多谢陈城主关心,昨日之事,乃四位弟子演练周天六灵阵时出现失误,导致阵中灵气互相纠缠在一起,产生了排斥反应,与魔教无关。”

“原来如此,既然不是魔教妖孽偷袭,我和几位门主也就放心了。水月阁的周天六灵阵,我略有耳闻,没想到威力这么大,数十里外都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冲击力……”陈无炎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水月阁众女的反应,显然想从中捕捉到她们细微的表情变化。又是一番闲聊后,陈无炎等人便离开了仙宫大殿,他们在水灵盈月的陪同下,先后参观了水月汐和花海浮梦,接着又观看了水月阁弟子日常修炼。眼见天色渐晚,水寒汐本欲在仙宫大殿中亲设盛宴,以款待龙阳城一众高手,但因陈无炎等人要去城主府商议双城比试后续赛程,只得作罢。望着陈无炎等人远去的身影,水寒汐道:“龙阳城城主果然名不虚传,年纪虽然不大,但说话做事却是滴水不漏啊……芸桑,你是怎么看这个人的?”

“他今日匆忙赶来水月阁,说了一大堆客套话,我也以为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有问昨日那爆炸之事,是点到点上了。还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他说龙涎凝波丹对林淞的伤势有效,这是何意?那瓶丹药到底是他送给您的,还是想通过您的手来给林淞疗伤?”

身影一晃,芸桑来到水寒汐身边,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水寒汐沉思片刻,皱了皱眉道:“此人能将柳无实和天阳老人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足可见手段高明,心机也绝非一般人能比,你和盈月日后一定要小心提防他。不管他心里打什么算盘,这龙涎凝波丹倒是货真价实,有了它,林淞的伤势必定很快就能恢复过来。现在盈月不在,你陪我去水月别院,协助我一起帮林淞疗伤。”

话落,水寒汐便和芸桑离开了仙宫大殿,朝水月别院的方向走去,现在有了龙涎凝波丹,她打算尽快让林淞醒过来,以便参加接下来的第三轮比试。城主府华英殿中,众高手鉴于有几位弟子伤势未愈,经过一番商议后,决定将第三轮比试延期半个月后再举行。此外,由于沈晨超和张西玄伤势过重,根本无法参加接下来的比试,一众高手采纳了毛邱峰的建议,让第二轮中落败的弟子再进行抽签与角逐,最终的胜者可补缺参加第三轮比赛。经过几番激烈的较量,赵烈以微弱的优势战胜了孙天江,至此,进入双城比试八强的弟子也就全部确定了下来。尔后,顾不通便命侍卫搬来一个暗箱,他当着一众高手的面,进行了决定第三轮比试对阵结果的抽签仪式。随着最后一个号码球被抽出,第三轮比试对阵的形势也出来了,第一场由影月殇对李琼玉,第二场是水清婳对赵烈,第三场由林淞对白影夏,第四场是柳生根对蒋天远。其实不管抽签结果如何,在一众高手心中,他们已经认定影月殇会取得最终比试的优胜,毕竟其实力太强了,但结果真的会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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