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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恰在升温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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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我们再次漫步在那条安静宽敞的步行街上,时间已然过了两点半钟,阳光也不似正午时那么热烈了,我们依旧闲庭信步的走着,就像是真正的一对情侣在悠闲的压马路一样。偶尔有几道微风从高楼的空隙间溜出来调皮的拨动着丽丽的秀发,有时它们会用她的秀发抚弄我的脸颊,我感到脸上痒痒的,心里也跟着痒痒的,那是种幸福的感觉。在路过一条长椅时我提议坐下来休息一下,丽丽欣然接受了。实际上我是想坐下来好好琢磨一下接下来该去什么地方。突如其来的停电把我的计划全都打破了,不然的话我们本可以去看一场电影,然后再去找些其他的娱乐项目来消磨时间,怎奈这些计划都只能被迫搁浅了。其实我知道看电影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对于我俩这种刚刚接触还未深入了解的情况来说,看电影并不能促进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能让我们更加了解对方,两个小时的时间投入,其对感情的进展可谓收效甚微,因而电影院是热恋中的情侣该去的地方,而非我们。可话又说回来,在这座缺乏活力的小城里,除了这些俗套的娱乐项目就再无其他可以消遣的地方了,而如今就连这些俗套的娱乐也没得选了。停电带走了这座小城最后的一点激情与活力。我们游荡在这条街上别无去处,仿佛是两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我想我该不会和丽丽就在那条长椅上坐一整个下午吧。在盘算了片刻依旧无果后我开口问丽丽:“你着急回去吗?晚上你是不是还要回前进村儿?”

我心想她应该是要回去的,早上她们来的时候家里只剩下她年迈的姥姥独自一人在家,想必她与她妈妈晚上定要一同回去照顾她的姥姥,若是那样的话我打算再坐一会我们便往回赶,这样我也无需再为去哪而苦恼了。并不是说我不想与丽丽有多一些的相处时间,而是我觉得我需要时间来让自己保持冷静。虽然初次见面我们对彼此的感觉都很好,尤其是我,心里早已对她心驰神往,但目前来看我们的谈话进展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感情进展,若是交谈再进行下去,所涉及的问题也必将更加深入,而我们相识的时间才短短一天,确切的说才短短几个小时,在没有感情基础的前提下,太过深入的交谈只会让我们在冷静之后觉得自己表现失态,或者说是太过主动。感情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即使是没有多少感情经历的我也深知这一点。因而我希望我们这次的相处暂且先到此为止,等回去将对彼此的感觉与了解都消化后再开始进一步的发展。丽丽当然不知道我内心的想法,可能在来时她妈妈已经跟她交待过如果相亲感觉还不错的话她可以留在她舅舅家住几天,毕竟前进村儿的交通出行是很不方便的。因此当丽丽表示她不回前进村儿也不着急回去的时候我的心里即开心又烦恼。开心的是与她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好,多一分就有多一分的快乐,烦恼的是我们实在是无处可去了,对于平时死宅的我来说,没有目的地的出行无疑是一种折磨。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想破脑袋要去哪里的时候阿磊的信息及时发了过来,询问我相亲的结果怎么样,说是晚上没事的话叫我去他家喝酒。我这才想到今天阿磊休班,他和他老婆应该都在家,于是便喜出望外的跟丽丽提议去阿磊家里坐坐,丽丽欣然同意了。阿磊跟我同村,我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按照农村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辈分来算的话,我管他爸叫大舅,他管我妈叫老姑,所以我俩也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阿磊这小子从小就极其厌恶上学,似乎是只要不用上学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因此在刚刚升入初中时他就如愿以偿的成了自由人,再也不用背着沉重的书包痛苦的往返于成才的路上了。五年后我也跟他一样成了自由人,但我远没有他过的自由,更没有他活的潇洒。生活的问题他是从来都不去考虑的,对他来说活着的意义就是玩,开心是最重要的。阿磊的人生观我无法趋同,但他一直都在用心良苦的感化我,自从初中辍学之后他便壮志凌云的跑去工地打工,他赚的钱除了平时的吃喝玩乐挥霍之外还会留下一小笔,等到我每次放假的时候他就会骑着他那辆浑身是伤的摩托车载我去网吧打游戏或者去下馆子,我们把他的小金库挥霍一空,然后他再重新积累。他的这种坚持一直持续到我辍学之前,从来风雨无阻,直到我远盾他乡以后才肯罢休。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什么叫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在没有我陪他挥霍他的小金库之后,他自然是不甘寂寞的,只是吃吃喝喝已经远远满足不了他那颗从不安分守己的心,他开始越玩越大,玩自己的青春还不够,终于玩起了自己的人生,于是在二十一岁的时候他结了婚。我和丽丽到阿磊家的时候他已经为我们备好了茶水以及各种水果小吃,屋子里应该刚刚收拾过,整洁干净的样子让我以为我进错了门。平时我在老家的时候最喜欢来阿磊家里混,一则是成家之后他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在他家里我们可以无拘无束的谈天说地而不必顾忌大人们的管束与说教。二则是他的家是在结婚时重新经过装修的,满是现代化的氛围,完全没有了村里农家的那种过时的破旧的泛黄的斑驳的杂乱的昏暗的以及各种硬硬的不舒适的东西,硬硬的炕,硬硬的凳子和椅子,还有硬硬的思想,那都是我不喜欢的。因此我一直盼望着终有一天我也可以有个和阿磊家一样专属于我自己的一片天地。佩佩极为热情的接待了丽丽,她和丽丽似乎很聊得来,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几句话不到的功夫她们就聊的跟好姐妹一样熟,刚开始我还能在她们聊天的空隙穿插上两句,后来就再也没有让我说话的余地了,只能坐在一边默默感叹女人这种生物竟是如此的神奇,聊得来不需要志同道合,聊不来不需要前尘过往。作为阿磊的老婆佩佩算是应了嫁鸡随鸡的那句老话,在生活上她和阿磊一样都不喜欢为将来做规划,开心就好是他们两口子共同的座右铭,于是在婚后的两年的时间里他们潇洒的花光了结婚时父母给的六万块彩礼钱,记得苹果4刚刚出来的那会儿,阿磊几乎眼都没眨就送了他老婆一部,手笔之大让我深深为之折服。存款花完之后他们两口子也没能沉下心来踏踏实实的过日子,阿磊找了个网管的工作混吃等死,佩佩找了个服务员的工作得过且过,虽说未来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曙光,但至少眼下他们是快活滋润的。其实包括阿磊父母在内的好多人都认为他们两口子的存款被挥霍一空其主要责任是该由佩佩来承担的。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男人是搂钱的耙子,女人是装钱的匣子。因此好多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一个家庭攒不住钱原因都在女人身上。我暗自为佩佩叫屈,阿磊的个性我是知道的,他的父母尚且无法说服他二三,更何况是他的女人了。在大多数不负责任的男人面前,大多数女人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无能为力的哭,要么卑躬屈膝的笑。显然佩佩是后者。若是换一种角度来看的话,阿磊和佩佩的生活态度其实还是蛮不错的,没心没肺何尝不是一种乐观豁达呢。人生不过是哭或笑,只要能笑就好,管它是站着笑还是跪着笑呢。两位女士的聊天进行的如火如荼,像是永远都有聊不完的话题一样,剩下我和阿磊只好相对而坐百无聊赖的喝着茶,就这样日近黄昏。有那么一阵儿我竟然有种女朋友被佩佩抢走了的感觉。“对对,你这几天别回前进村儿了,就在你舅家住吧,这样常乐找你也方便,你俩没事还能来我家串儿门。”

佩佩说完又对我说:“常乐你可真是赚到了,你看丽丽多好啊,人也漂亮,个子也高,还有文化。你可得好好表现,珍惜这个机会,我就等着喝你俩的喜酒了。”

接着她又回过头对丽丽说:“你可不知道,阿磊的那几个哥们儿全是单身,一个有女朋友的都没有,每次他们出去玩都不带我,我就只能自己在家待着,平时也没个人陪我聊天逛街什么的,真把我憋屈坏了。以后好了,要是你和常乐结婚了,我也就不这么孤单了。”

此话一出别说是丽丽了,就连我也是尴尬的满脸通红。要知道我和丽丽在上午才刚刚相识,这还不到半天的功夫佩佩竟把我们扯到结婚上面去了,话题进展之快简直让我的思维逻辑跟不上节奏。我怕就怕在谈话的进展速度与感情的进展速度差距太大会出现问题,因此我总想着谈话的进展要适度,不能太过激进,可没想到佩佩还是冲破了我的顾忌,并且一步到位。“你也太心急了吧,人俩今天才见面,还没怎么相处呢,谈结婚是不是早了点,你知道人俩合不合适你就要喝人家喜酒啊?”

阿磊对佩佩说,虽然说的很正经,但语气中多半是带着开我玩笑的意思。“怎么能不合适呢,我看他俩非常合适,是吧丽丽。”

佩佩打趣的说,“其实常乐这人挺不错的,你跟他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别看他平时内向不爱说话,但他心里有数着呢。而且他又老实又能干,还不乱花钱,将来肯定听老婆话,比我家阿磊强多了。”

“真的吗,没看出来他还有这些优点呢。”

丽丽笑着看向我,似乎是想用眼神在我身上找出那些所谓的优点是的。我赶紧转过头去假装没听见她俩的对话,只是刚才脸上的红还没退去,现在又泛起一阵滚烫。有时候当面被人夸真的比当面被人骂还要难受。“当然是真的。”

佩佩说,“别的不说,人老实是一定的,就说他爸妈吧,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本本分分的老实人,你今天应该都见过了吧。”

“恩,见了他妈妈,他爸没见到,说是有事。”

丽丽说。“哎呀!是吗。”

佩佩故作惊讶状,然后对阿磊说,“那咱老姑父今天也没见到他未来的儿媳妇啊。”

我又尴尬又无奈,“佩佩你能不能不闹,我俩才哪到哪啊,你就一口一个儿媳妇的,让人多尴尬啊。”

“谁跟你闹啦!”

佩佩说,“说的都是事实嘛,我说你俩能成肯定就能成,早晚的事儿。再说了,人家丽丽都不怕尴尬,你怕啥的。是吧丽丽,你尴尬吗?”

丽丽没说话,只是抿着嘴微微摇了摇头。“你看,人家丽丽可比你强多了,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开个玩笑你总尴尬啥,能不能爷们儿点。”

佩佩打趣的说。我被说得哑口无言,心想只要丽丽不觉的为难就好。其实她和佩佩聊了这么久应该多少了解了佩佩的性格,佩佩总是大大咧咧的样子,说的话从来不经过大脑,有时候喜欢开一些比较过分的玩笑,也不管别人能不能接受。真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该说她耿直。“老姑父去哪了?怎么你相亲这么大的事儿都没去?”

阿磊问。“去哈市了,给我奶取药去了。”

我说。“什么时候回来啊?”

阿磊问。“昨晚去的,坐今天下午两点的车回来。”

说着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多钟了,“也快到了,应该是五点多到站。”

“哎呀,这不是马上了吗。”

佩佩看了看时间说,“不行,老姑父今天怎么的也得见见未来的儿媳妇啊,我得让他今晚安排吃饭。”

说完,佩佩就真的拿起了电话给我爸拨了过去。“喂,老姑父呀!你在哪呢?”

“啊,还有多久到家啊?”

“怎么今天你儿子相亲你都不参加呢,啥事比你儿子相亲还重要啊。”

“哦哦,那你猜猜现在谁在我家呢?”

“猜不出来吧。你儿子,还有你未来的儿媳妇。”

“骗你干啥啊,真的,他俩都在我家呢。”

“怎么样老姑父,想不想见见你未来的儿媳妇啊?”

“那行,那你预备菜吧,多预备点硬菜哈,一会儿等你回来我就把你儿媳妇领过去。”

“搞定。”

佩佩开心的挂了电话对阿磊说:“今晚咱可有地方吃饭了,老姑父说他一会下车就去买菜。”

接着她又满脸得意的看着我,“怎么样常乐,我又给你俩多争取了几个小时的相处时间,不然一会丽丽就该回去了。你说你是不是得谢谢我。”

我被佩佩说的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她,她这个玩笑开的真的有点大,竟然不征求丽丽的意见就擅自为人家做主,要是丽丽为此生气的话也情有可原。我看着丽丽,想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其实我还是希望她能答应的,我了解老爸,我相亲的事对他来说确实称得上是大事,若不是因为奶奶的事,想必今天的相亲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参加的。况且既然佩佩已经那么说了,如果丽丽不去的话老爸肯定会失望的。丽丽始终都面带微笑,倒是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对我说:“这个事儿我得问问我妈让不让。”

佩佩迫不及待的说:“其实都不用问,阿姨肯定能同意。不过问问也好,表示对长辈的尊重嘛。常乐你赶紧陪着丽丽去见阿姨,顺便也邀请阿姨一起来。”

我于是便陪着丽丽去见她妈妈。一路上我心里都在嘀咕,阿姨能让丽丽来我家吃晚饭吗?若是同意的话丽丽可就算是正式见我父母了,要知道如果是两个人正常谈恋爱的话,能谈到见对方家长的程度是需要有很深的感情基础的,其意义也非同一般,并非是单单见一面那样简单。而我与丽丽自早上相亲相识,到了晚上就要去对方家吃饭,怎么说都有点操之过急的感觉。恐怕丽丽的妈妈也会有这种顾虑。巧的是还未等我们到丽丽的舅舅家,在半路上就遇到了逛街才回来的丽丽妈和杨大娘。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跟丽丽妈说明了我的来意,没想到她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我又邀请她和杨大娘一同前往,她们婉言谢绝并表示已经吃过晚饭了。于是我满心欢喜的带着丽丽奔向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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