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敏居然患有严重的妇科病?小薇觉得有点意外,虽然叶敏看起来傲慢跋扈,但是她眼光特别挑剔,一般的男人根本难以入眼,她应该不会随便乱搞男女关系吧?“先配点药回去吃,以后每个周末来检查一次。”
那女医生嘱咐道。叶敏全程没有开口,一扫以前的骄纵刻薄,竟然乖乖地配合医生。眼看叶敏已经看诊结束,小薇赶紧溜回医疗室,陪着傅红楼消毒打针。傅红楼并不娇气,任凭护士摆弄。那护士扎完针,突然好奇地问道:“先生,你的职业是什么?我看着你有点面熟。好像在报纸上见过你。”
“我在戏院。”
傅红楼显然不愿多说。“哦,我想起来了,你是燕京最有名的花旦啊!听说你们戏班子接受国外邀请,明年要出国演出呢!京剧可是国粹!”
那护士惊奇地笑道。傅红楼沉默地看了小薇一眼,小薇立即默契地从护士手中拿起消过毒的棉签,替傅红楼按住针眼,然后告辞离开。“先生,你好像不喜欢别人讨论你的职业?为什么?”
小薇轻手轻脚地扶着傅红楼,他似乎有点晕血。“你想多了,刚才那个护士是陌生人,我不太习惯跟陌生人交流,更何况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懒得理睬她。”
傅红楼难得主动解释。“哦——”小薇故意拖长音调:“看来在先生眼中,我不是陌生人?”
傅红楼顿时哭笑不得:“你啊!真是!”
就在这时,小薇在走廊里迎面碰到配完药的叶敏,本以为叶敏肯定是对自己视而不见,可没想到,她突然叫住自己。“小薇?你怎么跟这个戏子在一起?”
叶敏挑剔地扫了一眼傅红楼,鄙夷地笑道:“莫不是太太叫你来的吧?”
小薇不卑不亢地回道:“傅先生是太太的朋友!”
“嗤!什么朋友?区区一个下九流的戏子,也配跟咱们大帅府的太太攀关系?死丫头,小心我回去跟大帅告你一状!”
小薇严阵以待,傅红楼却是风轻云淡地开口笑道:“叶小姐,上次我看到你跟佐藤少校一起来戏院听戏?不知道那关大帅看到你跟日本军官坐在一起打情骂俏,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叶敏顿时柳眉倒竖,眼神凶狠地骂道:“你敢!臭戏子!你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我就让佐藤君一枪毙了你!”
“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识趣点,我自然把嘴巴关牢。”
傅红楼陡地冷下脸来,神情凛然。叶敏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傅红楼这是在威胁自己?她最近跟日本人走得近,万一被关大帅知道了,有可能引起关西岳的警惕和防备!“好!记住你说的!”
叶敏傲慢地扬起头,冷笑一声,便踩着高跟鞋袅袅娜娜地走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小薇倒是觉得,这个叶敏未免有点得意太早!将傅红楼送回戏院,小薇正要辞别,突然被傅红楼抓住手。小薇浑身一震,诧异不解地瞪着傅红楼:“先生,你这是?”
傅红楼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是下意识地抓住小薇的小手。等他反应过来,顿时俊脸爆红,颇不自在地扭过头去。“那个,今天要谢谢你。”
“举手之劳而已!我还得回去跟太太禀告一下你的事呢!”
小薇竟是不以为杵,大大方方地笑道。“嗯,晚上有空,我请你吃米糖酥?”
小薇想起两人的约定,她要帮他挡住那个来者不善的日本军官呢!“先生,我不太爱吃甜食,你让店家少放点糖!”
傅红楼站在后门口,目送小薇娇俏的身影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中。回到大帅府,小薇却是吃了一惊。太太在客厅中正襟危坐,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关大帅竟然难得早早地赶回来,就坐在太太对面,身后站着两个贴身警卫。“消息属实?”
关西岳沉着脸,眼中风暴欲来。“报纸上都登出来了!还能有假?”
一旁叶敏娇滴滴地回道:“阿姨,我就说,二姨太福分浅薄,当初就不该将她留下来……”“你给我闭嘴!”
关西岳突然狠狠一巴掌甩在叶敏脸上:“滚出去!老子现在不想看到你!”
叶敏委屈地捂住脸,梨花带雨地哭起来:“大帅!我只是……”“滚!”
关西岳不等她解释,便命令两个警卫将叶敏丢出门去。小薇暗暗咋舌,这时阿丽悄悄靠过来替小薇解释了两句。原来太太发电报去青州,让二少爷关泽庭将二姨太从青州带回燕京,可惜两人乘坐火车的时候,半路上遇到土匪打劫。二姨太当场惨死,身中数刀。二少爷则是下落不明,遍寻无果。阿丽故意摆出一副悲伤惋惜的样子,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二姨太真是命苦啊,谁会想到她那么高傲的人,居然会被土匪杀死!她还没来得及跟大帅和好呢!”
此时,关西岳想起昔日他跟二姨太之间的恩爱甜蜜,顿时痛不欲生地吼道:“云娜!我一定要亲手替你报仇!”
眼看关大帅从腰间拔出枪支,就要暴走,太太急忙劝阻道:“大帅!事已至此,你再怎么伤心也是于事无补了。倒不如静下心来,派人去仔细调查一番,看看那些杀人越货的土匪究竟是怎么回事?”
“婉柔!你以前跟云娜可是好姐妹!云娜死得那么惨,尸骨未寒,你就不难过?”
关大帅的口气突然变得有点不对劲。太太脸上顿时露出毫不掩饰的悲痛之色:“你这是怀疑我么?”
“叶敏是你娘家的亲侄女,我早就派人查过了,她以前在上海的国民军情报局工作,现在她突然投奔你,保不准是你们董家的阴谋!”
太太惊诧地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大帅!你居然,居然敢怀疑我们董家勾结外贼谋害于你?你忘了当年我父亲是怎么扶持你的?你也发过誓,这辈子绝对不会辜负董家的期望!”
关西岳握紧手中的枪支,冷酷地回道:“那是以前!我没忘!但是你跟叶敏害死我最心爱的女人,你们该当何罪?”
小薇躲在暗处,听到这话,忍不住无奈地叹息一声。说到底,叶敏勾引了关大帅,害得二姨太离家出走,然后在半路上被土匪杀死……其中不光有太太的疏忽和叶敏的居心叵测,最重要的是关大帅自己把持不住,被美色引诱!一叶障目刚愎自用!现在关西岳竟然自以为是地将一锅脏水全部泼在太太身上,叫她如何能忍,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恶气?“要不是看在你和泽西的面子上,老子早就一枪毙了叶敏那个贱货!”
关大帅满身戾气,示意门口的警卫将叶敏牢牢地看管住。叶敏毕竟是太太唯一的姐姐留下来的亲人,太太肯定不忍心看着叶敏被暴怒之中的大帅枪毙,无奈之下,太太只能选择妥协。“云娜的死,我也有责任,明天我就请大师过来做法事,替云娜超度亡魂!大帅,我累了!我先回房!”
婉柔性子和顺,并没有跟大帅争吵,而是神色恹恹地独自离开。小薇和阿丽赶紧跟上去,在房中伺候太太洗漱休息。此时,那只大少爷带回来的西洋座钟突然敲响了。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悲凉而又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