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叔只是行宫的使臣,并非兰枫的内侍或者近身伺候的宫人。他对兰枫的感情私事从来不会横加干涉,毕竟他也没有那样的资格。达叔亲自给兰枫带来的小薇等人安排食宿,也是就近住在蓝凤楼中,跟青王就住在隔壁邻近的地方。小薇对这一点非常满意,只要一想到兰枫极有可能是玄门墨长卿的灵魂碎片,她就有一种特别亲近特别熟悉的感觉。原本她跟兰枫之间只是有那么一点暧昧,算不得真情流露。但是这一次,小薇决定牢牢地抓住机会,争取以后都可以陪在兰枫身边。到了夜里,小薇和蓝羽睡在三楼的暖阁之中,侍女进来点了一炉安神宁心的香料,然后又在房间角落里点了一盆上等的银丝炭。一夜好眠。次日清晨,小薇决定去京城的集市上闲逛。虽然原主从小生活在京城,但是侯爷府的门禁很严,原主待字闺中,极少有机会外出逛街或者游玩。偶然一次去京郊踏青,也是不甘寂寞的蓝羽偷偷带着她出去的。后来被有心人告知大夫人和紫衣侯,又免不了一顿惩罚。小薇先是找到达叔,问了问兰枫的踪迹。“青王已经去了皇宫,大概两个时辰之后才能回来!”
达叔毕恭毕敬地回道。“他去皇宫了?”
小薇紧张兮兮地问道:“他就不怕被大棠国的皇上拘禁?”
“这……你恐怕有什么误会?”
达叔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自豪:“就凭青王的本事,就算他现在没有登基为王,区区一座棠国的皇宫,又如何能拘住他?”
小薇从达叔的口吻中听出一丝推崇,心中也是与有荣焉。片刻后,小薇从青国的行宫中走出来。她特地乔装打扮一番,跟达叔要了一套整齐利索的男装,没错,她这次是女扮男装,好不得意!小薇在外面溜达一圈,到京城最有名的仙鹤楼吃了一顿早茶,然后顺便给蓝羽和小悦买了点新鲜出炉的蟹黄包和白玉芙蓉卷。然后小薇来到京城的花市,替蓝羽买了一盆蟹爪兰。又替兰枫买了一盆茉莉花作为两人相识的纪念品。小薇抱着花盆兴冲冲地走在街边,冷不防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端木薇!是不是你?”
小薇循声望去,居然是原主以前在侯爷府的大丫鬟翠喜。翠喜常年近身伺候原主,对原主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熟悉。虽然小薇经过一番乔装打扮,但是翠喜还是迟疑地认出她来。“我不是!你认错人啦!”
小薇溜得比兔子还要快,转头就跑。她手中抱着两只花盆,花盆中鲜花绽开,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气。街市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小薇像一只灵活的兔子在人堆里穿梭,手中的鲜花像是一抹艳色,在她白净清丽的脸颊上跳来跳去。时不时有小摊贩叫道:“小姑娘!来买个小糖人玩啊!”
“小姑娘!我这边的簪子很漂亮,快过来看看!”
小薇理也不理,抱着花盆就冲回青国的行宫之中。蓝羽正在庭院里赏花,这些牡丹花和海棠花都是达叔特地派人移栽过来的。鲜花盛开的时候,格外富丽堂皇。达叔站在不远处,正在吩咐手下的侍女替蓝羽他们安排今天的菜单。“达叔?”
蓝羽素手轻柔地拂过,不小心拂落了一朵魏紫牡丹。“真是抱歉!”
蓝羽急忙弯腰将这朵魏紫牡丹捡起来。达叔不冷不热地笑道:“这些花都有专门的花匠打理。每隔两天,花匠就会施肥,所以牡丹和海棠都开得特别好。”
“嗯!我真怕这些牡丹会凋谢呢!”
蓝羽举起手中的魏紫牡丹,深深地嗅了一口。当真是风景这边独好。“只是太娇弱了,不像蓝夫人,柔中带刚,刚柔并济。”
达叔淡淡地回道。“谬赞。”
蓝羽略微有点矜持,常年在大棠国生活,她已经不复从前的泼辣果敢,而是被大棠国京城的水土养得稍微有点矜持矫情起来。“不知蓝夫人有何打算?”
达叔不卑不亢地问道:“你们是青王的朋友,但是毕竟不是同一个国度,你们难道会随着青王前去洛城王都?”
蓝羽之前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她犹豫了一下,才回道:“我也许会回去羌族草原,帮助大王重建羌族部落。就在白云山那边。”
“蓝夫人很有抱负。”
达叔由衷地敬佩道:“其实蓝夫人的姻缘状况,我身为大青国的使臣,也是颇知一二的。”
“嗯?”
蓝羽也不是什么懵懂的小女孩,她知道达叔既然是大青国使臣,肯定会暗中刺探大棠国的情报。“据我所知,紫衣侯当年向皇帝求娶你,其实是将军府主母颜青从中作梗。你恐怕还不知道颜青的手段吧?她早就知道大将军贺承对你有情……”蓝羽顿时悚然一惊,然后她有些焦急地替自己辩解:“我跟贺承大将军,只不过是当年在水云关相识一场而已。我对他……早就淡了。”
达叔了然地点点头,笑道:“蓝夫人,你真的对贺承大将军感情淡了?可惜据我所知,贺承家中有一幅你的画像,他常常睹物思人,难以自拔呢。”
这下,蓝羽大吃一惊,居然讷讷地说不出话来。“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消息!”
达叔对这种情报简直就是信手拈来,烂熟于胸:“其实当年羌族兵败之后,你跟随贺承大将军来到京城,贺承已经向皇帝请旨求婚,但是……被皇帝拒绝了。皇帝当时的理由是,他身为大棠国栋梁之才,绝对不可能娶一个外族女子做将军府的主母。而且贺承大将军若是娶了你……皇帝又如何安抚朝中那些反对的声音呢?”
闻言,蓝羽猛地后退三步,脚下一记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蓝夫人仔细些!前些天下了雪,地上很滑。”
达叔不无殷勤地笑道。“这是真的?贺承他当初,真的向皇帝请旨求婚?”
蓝羽眼神一寸寸延长,落在不知名的远方。那里有她的故乡,白云山和羌族大草原,有她敬爱的大王。“嗯,我的情报不会有错。只可惜……你跟贺承大将军有缘无分。”
蓝羽苦笑一声,无奈地回道:“也是,错过就是错过了。”
昔日的少女情怀,如今只剩下一点点零星的柔情,在岁月中枯黄成灰。想起青王的嘱托,达叔好心地建议道:“你对紫衣侯还有感情么?你想不想回到紫衣侯身边?”
“达叔,你这是何意?”
蓝羽不解。“如果青王愿意出面,我也愿意替你出手铲除那个大夫人。然后暗中周旋,将你扶正,做紫衣侯的正室夫人。从此以后你就不再是身份低人一等的妾室。”
顿了顿,达叔按照青王的嘱咐,笑道:“如此一来,小薇就是嫡出子女,以后跟青王在一起,也是顺当一些。听起来总归名声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