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听见闹钟声音的时候,文澜初差点因为宿醉没起来。好在她还记得自己今天离婚。距离她和季赫承约定的时间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她看了眼手机,聊天软件里没有一条季赫承催促她的信息。文澜初知道他巴不得自己忘了,这样他就可以到处说是文澜初舍不得他才不离婚的。怎么能让他得逞?随便整顿了一下,换了身衣服文澜初就准备出门了。临走时她照了眼镜子觉得自己的脸色有点苍白,刚想补个口红但转眼一想,见季赫承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既然是去领离婚证素点就素点吧。她穿得很休闲,松松垮垮的短袖加上宽松的运动裤,不修边幅的样子,一个月前剪的头发现在已经长到了肩膀,这个打扮倒有点像她大学的时候。下楼看见季赫承也穿着T恤和运动裤依在车边等她,两人光看穿着竟有点情侣装的意思。一想到穿着“情侣装”去领离婚证,文澜初觉得有些好笑。原来他们十年的默契尽用在这上面了。两人见面宛如隔世,以前的她们还是穿成这个模样去上课,现在竟是去离婚。仔细一看季赫承的脸,青色的胡渣没有经过打理,显得有点邋遢,灰得发黑的眼圈衬得眼神无光。文澜初觉得这样的季赫承已经配不上她了。一路上车里的气氛很是冷清,季赫承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但无论他说什么文澜初都是反应平平甚至不搭理他。她们两个之间已经没有共同话题了。季赫承此时只盼着红灯多一点,车坏了或者其他事故发生,好让文澜初有反悔的时间,只要文澜初说一句不离了,他立刻掉头就走。但文澜初正好相反,她希望一路绿灯通畅、安全地到达民政局。最终季赫承的妄想没有实现,两人安然无恙地站在了民政局的门口。当真正站在这里时,文澜初的心脏还是传来了迟来的钝痛。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两人的事情难过了,但身边这个人可是占有了她所有美好青春的瞬间。一句再见,谈何容易?可是她们两人在一起不但不能使对方变得更好,甚至变得比以前更差。她们注定是要分开的。想通这一点,文澜初迟疑了一会儿很快恢复状态,步履轻松地踏了进去,后面的季赫承沉重地跟了上去。他一直都抱着一丝期待希望文澜初能够回心转意。以至于当两人拿好离婚证出门之后,季赫承还觉得仿佛还在做梦一般。此时杨佑正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见文澜初两人走出来后,他下了车,当着季赫承的面打开副驾驶的门,眼中带着微微的笑意,耐心地等着文澜初走过来。上次看见杨佑正的时候只当是文澜初请的律师,现在仔细一看季赫承才认出来,这人原先和他们是一个大学的,是当时异性里和文澜初玩得最好的。季赫承和文澜初结婚的时候,杨佑正销声匿迹了,现在文澜初一离婚他又出现了,杨佑正有什么心思很难让人不多想。季赫承不甘心,见文澜初快要上车了,他叫住她说:“澜初,未来,你要是再婚的话,随时把季粼送回我的身边,别担心他,我会照顾好他的。”
他知道只要一说起季粼,文澜初一定会有所回应。果然,文澜初对于季赫承的承诺不屑一顾,坐稳之后打开窗户说:“放心吧,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婚的。”
在杨佑正面前,季赫承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戏谑地看着还没上车的杨佑正,只见那人十分淡定,仿佛文澜初再不再婚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杨佑正上了车后瞥了一眼窗外藏着一脸得意的季赫承,愤愤地对文澜初说:“再不再婚是你自己的事,别为了气他搭上自己的幸福。”
文澜初对这件事已经看开了,她靠在舒适的椅背上又有点想睡觉,迷迷糊糊地为自己辩驳:“谁说女人的幸福是结婚才有的?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很幸福。”
被文澜初一席话噎得无话可说了,杨佑正不想自讨没趣,只能安静地当个车夫不去吵她。开到一半,文澜初睡醒了,她看了眼旁边的路牌说:“你就把我放在这吧。”
“放这干嘛?我不急着上班,老实坐着,我送你到家。”
杨佑正有点生闷气,语气相当坚决。“你以为我在和你客气啊?这条路再往前走一点就是我昨天说准备给季粼报的游泳班的地点!”
文澜初翻出手机又确认了一遍地址:“没错,就是这条路。”
听见是和季粼有关,杨佑正没法子,只能靠边停车,他摇下车窗对文澜初说:“你等会儿,我停个车和你一起去。”
“不用啦,你走吧,上班去吧,我无业游民闲得很,你不一样,你大律师,找你的人多了去了,别陪我了,走吧走吧。”
说完她转身过马路,丝毫没有等杨佑正的意思。见文澜初油盐不进的样子,杨佑正只能自嘲地笑笑开车走了。文澜初一人到游泳馆里,迎面走来一个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游泳裤和裹着一条半截毛巾的教练背对着她和前台的工作人员聊天。从背影上不难看出他双腿修长,身高体阔,虽然披着毛巾但身体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不夸张但很有质感。他应该是刚游完泳身上的水滴还没擦干,那乖巧的水珠顺着宽厚的背脊一路滑向腰窝直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