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许彩倾身上的所有陈年旧事,就像是一帘神秘的面纱,朦胧地向他人展示着与身俱来的精神力量,这样的许彩倾在文澜初的眼里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特别的张力。她不由地想,如果十年前的许彩倾知道自己会因为季赫承而落得不幸的下场,她是否会和自己一样后悔,后悔在那个雨天对那个偶然闯进小卖铺的落魄小子一见钟情?可她又觉得,像许彩倾这样的性子,即使后悔也不会选择像她一样逃避。仔细想想,逃避又有什么用呢?她辗转两个时空,即使改变了最初的选择也依旧没能躲过冥冥之中的安排……“我很佩服你,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恐怕做不到你这样……” 看着许彩倾即使满身疮痍却依旧活得熠熠生辉的样子,文澜初由衷地感叹。这让她想起了一句话——在至暗时心怀火种,在光明后向阳而生。回头看看自己,若不是这次奇妙的机缘让她来到这个时空重开一次,那她将会如何?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无非是一次又一次的妥协,一次又一次的原谅,围着心猿意马的丈夫,过着同床异梦的日子,孤独地陪着孩子日益长大。又或者季赫承执意离婚,那么他们将会因为孩子的抚养权大打出手,扰得孩子们本该无忧无虑的童年不得安宁,最终两败俱伤、狼狈收场。她原是很庆幸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后可以避免这些不愉快地内耗。可如今看来,她自以为是的幸运在许彩倾的坚忍面前不值一提。对于这样直面一切的许彩倾她不免有一些向往,有一些崇拜。“我没有什么值得佩服的,任何人在那种境地下都会不甘,我只是被追赶着向前跑而已。”
不堪的伤疤长出了新肉,成为了更坚硬的铠甲,许彩倾不以为然地谈起过去,用最平静的语气回应文澜初。接着端起杯子饮下最后一口,一杯咖啡见底,她起身说道:“谢谢你的咖啡,等下次不那么仓促的时候,我请你去我们公司旗下的餐厅尝尝。”
正准备离开时,文澜初抢先一步将她拦下,拿出手机将二维码展示在许彩倾的眼前打趣道:“不加个联系方式,下次怎么联系?”
她露出了一个俏皮的微笑,随即收敛了神色,一本正经地说:“之后如果你有任何关于季粼或是季赫承的事情需要我帮助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听完文澜初说的话,许彩倾的表情从错愕转换成莞尔一笑,这是她们见面以来第一次露出了轻松温和的表情。她爽快地拿出手机扫取了文澜初的二维码,转身走出两步后又转头对着文澜初轻声道了一句:“谢谢你,还好有你在季粼身边……”——弥补了我作为母亲的不称职。跟随着许彩倾踏着高跟鞋走出咖啡店的身影,文澜初久久挪不开视线。如果她没有来到这个时空,会和许彩倾一样果敢地生活吗?这无厘头的想法仅闪烁了一秒便被她自己笑着打消了。她讪讪想到,这句疑问若是被许愿的流星听去,恐怕划走了还得奔回来骂上一句“贪得无厌、不知好歹”。一切已是既定的事实,她释然地想到这个时空的她又何尝不是上个时空的她。许彩倾的出现给文澜初平平的斗志注入了一缕新的能量,她想她该开始为自己打拼一下了。把水果茶打了个包,她提留着到路边打了辆车回家。到家后,把头发一扎,齐耳的短发如今已经长长了不少,换上舒适的衣服,找了个夹子把拂面的碎发整理好,搬出了自己的电脑仔细地把杨佑正发给她的攻略研读一遍,边看边做记录。之后的两三天里,她忙得脚不落地,四处去看店铺,不时找周时满商量商量,有时也会问问杨佑正的意见,但总是没找到如意的。这几天南方的天气有点回暖,太阳微微发力就把在外奔走的文澜初蒸出一身汗来。“这家地理位置不好。”
她失望地走出店面,靠在墙边给自己汗涔涔的鬓角拍了张照片,并编辑了一段发自肺腑的抱怨到朋友圈。在好友的一片安慰声中不曾想竟然看见了许彩倾的头像冷酷地在下面回复了句“私聊”。文澜初有点发懵地点开和许彩倾的聊天框,只见两人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系统自带的打招呼上,她有茫然,不知许彩倾找她有什么事。空白的聊天界面在没有任何一句铺垫的情况下,突然弹出了一长串地址,许彩倾酷酷地丢下一句【如果不在意租金的话,可以看看这里,这家人准备转租。】文澜初默默将这串地址复制到了地图上查看,猛然发现这里是原先老街整顿之后新开的商业街,地理位置很好,处于马路的转角,来往的行人密切,并且交通也很方便,附近还有学校和住宅区。简直是梦中之地,文澜初暗自感叹,但又不得不矜持地回复【好的,我去看看,我该怎么联系房主?】【我就是房主。你去的时候直接报我名字就行。】简易地交流告一段落,文澜初一边窃喜一边马不停蹄地赶往了许彩倾所说的地址。路上她兴奋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周时满,引来周时满一阵惊讶:【这家店铺不就是她最早的时候卖掉的那一套吗?兜兜转转最终又回到她手里了,嘿,真是造化弄人。】文澜初内心一怔,小卖部的地理位置那么好,怪不得能在十年前卖出一个好价格。许彩倾那样一个有头脑的女人没理由不知道店铺的价值,却为了季赫承的事业早早地把它卖掉了,想必那时的她一定是毫无保留地付出了全部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