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苏凌月感到自己的身体没有之前那般疼痛了。力气也在逐渐恢复。她睁开眼睛,轻轻唤了一声:“彩儿。”
“王妃,您终于醒了!”
彩儿抹了一把眼泪,这次是喜极而泣。“这是哪儿?”
苏凌月缓缓起身,打量起四周。这并不是她的房间,看这装潢,倒是有点像萧胤珏的房间。“本王房中。”
萧胤珏的声音证实了她的猜想。苏凌月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果然见萧胤珏办躺在另一张床榻上,正看着自己。萧胤珏同样有些虚弱,薄唇甚至裂开了几道口子。他的眼中有些许浑浊,却又充满了柔情。这是往日不曾看到过的神情。“你怎么在这里?不对,我怎么在你的房中?”
苏凌月脑子仍有些糊涂,话也说得语无伦次。一边的彩儿解释道:“王妃,王爷为了你到极寒之地去采回灵草,那草生长在万年寒冰之下,是王爷以身化冰,才取到了救命的草药。”
听罢,苏凌月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她心中是莫名的滋味,震惊,感动,还有不敢相信。当然感动大于其它两者。如今身体上天花的症状确实减轻了不少,没想到还有那样神奇的草药。苏凌月看向萧胤珏,满是感激,她心中有许多话想要说,最后却只凝聚成了“谢谢”两字。见苏凌月这般看着他,萧胤珏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你救过本王,如今本王正好还你一命。”
苏凌月笑了起来,眼角不知觉已经泛起泪光,“你还的实在是太多了,我倒又亏欠你不少。”
她不禁在脑海中想象萧胤珏以身化冰的场景。那万年的寒冰该有多难破开,才使得他不得不用体温去融化。他当时一定很冷,很冷。苏凌月的目光不禁停留在萧胤珏的嘴唇上。心道原来他嘴唇皴裂是因为去了雪山。经历种种之后,苏凌月发现萧胤珏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反而,救了她多次。两人相视一眼,其中夹杂着许多情感。有重获新生的庆幸,有在乎之人就在眼前的安心,亦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暧昧。苏凌月关心道:“给彩儿他们吃过药了么?我怕他们也被我传染上这病。”
萧胤珏回答:“放心,他们都吃过了,太子那边也已经送过去了。”
他们暂时住在一间屋子里养伤,方便太医治疗。当然也有萧胤珏的私心。时刻关注着苏凌月的身体状况,总归是更加放心的。这几日,他们常常看着对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彩儿时不时讲一些趣事,才会使得苏凌月忍不住笑起来。彩儿又总是向苏凌月说一些令她尴尬的话。比如:“王妃,你是不知道,自从王爷得知你患上了天花,就整日守在你门前。”
比如:“王妃,若不是你交代了不许王爷进你的房间,他早就冲进去给你喂药了。”
又比如:“王爷,不如我先出去吧?也好让您和王妃好好说会儿话。”
而每每她说这些话时,萧胤珏非但并不会生气,还会看向苏凌月,好像在等待接受夸奖似的。二人不再针锋相对,甚至有了惺惺相惜之感。一日深夜,苏凌月梦醒,竟看见萧胤珏站在自己的床边。她连忙闭上眼睛,假意沉睡。而后,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被子被人掖了掖。良久之后,萧胤珏都没有动静。待她再次睁开眼睛,便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了。听说太子喝了由回灵草煎煮的药汤之后,也逐渐病好,皇帝自然不再追究苏凌月。反而赏赐了萧胤珏几处地产,和几个铺子。苏凌月病愈那日,老将军特地来看望。只见这头发花白,身体却依然健壮的老人领着一群人来,还带了许多补品草药之类。苏凌月将他迎到前厅。“女儿,你的病可都好了?我可怜的阿月,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就染上了天花呢!”
老将军眼含泪光,拉着苏凌月的手就是大篇的问候。若不是知道真相,苏凌月还真会被这精湛的演技所蒙骗。于是她也走过场般的说了些客套话。“父亲不必担心,女儿的身体已经痊愈了,多亏王爷跋山涉水为女儿寻到救命的草药。”
“那就好,阿月受苦了,你是否怪爹直到现在才来看你?”
“怎么会怪您呢?女儿得的是天花,即使您那时候来看我,我也不会见您的。”
两人一番嘘寒问暖、虚与委蛇后,苏凌月忽然话锋一转,提起了自己的母亲柳霜婉。“爹,这些日子我被病痛折磨,每每午夜梦回,都能想起娘来,娘在我很小的时候便离开了,我对她的印象极浅,你能不能同我说说她的事?”
谈起这个话题,老将军的眼神明显有些不自然了。惊讶之余,他似乎有意躲避着苏凌月的目光,只搪塞了几句。“我与你娘伉俪情深,只可惜她早逝,若是见到你现在这般冰雪聪明的模样,该有多高兴啊!”
苏凌月面上动情,心中却在腹诽。高兴?自己的丈夫都把女儿嫁给死对头了,可不是该高兴嘛!“爹,我想回将军府一趟看看娘的遗物,挑几件带在自己的身上,也好留些念想”苏凌月趁机提到。老将军脸色微微一变,而后又很快恢复如初。他找了个借口拒绝道:“爹怕你睹物思人,平添烦恼,况且那些遗物都已经被我命人锁起来了,不好再拿出来。”
苏凌月轻咬下唇,作出委屈的模样,“难道爹连这点请求都不肯答应女儿么?女儿总是会梦见娘亲,她问我是不是已经忘了她,我又怎么能忘呢?”
说着说着,甚至夹带起了哭腔。“阿月,不是爹不答应你,而是……”老将军面露难色,却也找不到其它理由了。“父亲还有什么难处?”
苏凌月故意步步紧逼。她这次是铁了心要去将军府寻找柳霜婉的遗物。直觉告诉她,一定能在那些物件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