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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南巫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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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跟我走,去见拿督公。”

阿燕着急的催促道,阿昌一点痊愈的迹象都没有,医生开的药更是没用,当然也不会有作用,她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食物中毒,开的药怎么会有效呢?  此时的她再也没办法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飘无虚渺的神明之上。  张廊看着着急的女人,拿起东西关上门,调笑道:“你不是无神论者么,怎么想着去找拿督公?”

阿燕咬了咬牙关,心里本也是这么认为的,拿督公若是真有效,那么谁还去看病,直接去找拿督公不是更好,但她现在是毫无办法了,病急了乱投医。  只能希望拿督公看在丈夫多年祭拜他的份上,庇护他们家。  去的并不是什么地方,而是一处山脚下,那儿有一间屋子,门口石桌旁一个穿着白色内衣和黄色喇叭裤的光头男子正在那坐着。  两人走近了来,乩童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是村里的村民:“你就是阿燕对吧。”

阿燕点了点头,看着乩童的模样有些害怕,毕竟光头都容易让人觉得比较社会:“我是想来找拿督公,问问我丈夫的病,他似乎中了降头,去医院也看不好。”

乩童瞟了眼张廊,看他穿着,并不像本地人:“这是谁?”

还没等阿燕回答,张廊兴奋了起来,挥舞着双手:  “我是拿督公的信徒!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膜拜拿督公的神迹!”

“很好,你会受到拿督公的注视的。”

乩童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回到正主身上,坐回凳子上,张开了双臂,手里紧握一支蛇塑,面向山边的洞窟之中,嘴里念着什么,双脚掂起来不断的抖腿。  张廊眯起双眼,看向洞窟,那儿有一个高台,上面摆放着一个拿督公的塑像,旁边还有一只直起身子的金蛇塑像,似乎有什么联系。  张廊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又不好拿出罗盘直接查看,就这些来说,反而他有些认为这乩童是假的。  据他所知,拿督公是巫裔,说白了就是本地人,但桌上摆放着拼写课本和一本中奖书籍,拿督公本就是巫裔何必需要翻译,更别说中奖的事情了,这根本不能泄露,这关乎很多的因果。  这就让他觉得这乩童有些不专业,甚至可能是假的。  这乩童如果是真的,那根本就不会相信中奖这事情,还买奖书。  只见乩童做完了法,双眼闭了起来,语气严厉,双手突然合十,拿着金蛇不断挥舞起来质问阿燕,有内味了:  “你为什么去医院不来找我,是不是不相信我!”

阿燕被吓了一跳,及时歉意的说:“对不起拿督公,我不是本地人,我嫁到这里来,并不知道拿督公会治病,后来才听说的,立马就赶来了。”

乩童双脚不断抖动,整个人都在疯狂抖动,头颅瞬间向阿燕伸去,凑到面前说扭动头颅:  “你们那难道不祭拜拿督公么!”

阿燕看这模样有些害怕,蹉跎起来,只能坦白说:“对不起拿督公,我之前没有拜神,但我的丈夫是拿督公忠实信徒啊。”

“哼!”

乩童突然冷哼起来,但态度也并不太好。  “我刚刚去你家一趟了,你丈夫是信我的,他生病是因为那天在象屿山小便,现在!山神婆婆发怒了!明白么!是他做错了事情!”

乩童声音很大,将阿燕吓得一愣一愣的连忙点头,心里有万般疑问,都没说出口,这还没一会就去家里了。  而且有个法师站在一旁,这拿督公看不出来么?  “噗呲”  旁边传来身影,乩童愤怒的看了过去,露出声音的正是张廊,呕吼道:“你是做什么的!”

张廊连忙收起表情,装作粉丝一般:“拿督公真是太棒!”

乩童听不太懂,但棒字他听懂了,阿燕也急忙插嘴:“求拿督公帮忙,日后我们一定好好供奉拿督公。”

说完将钱放在了一旁。  乩童点了点头:“钱财留给我弟子就好,听好了!今天准备纱笼布,香粉,荖叶,去象屿山洞,拜珂娘!向珂娘乞求原谅,明白么!”

“明白!”

接着乩童身躯不断抖动,有些像犯病的病人,头颅不断晃动着,突然停了下来:  “现在,拿督公给你做一道符水,待会回去,给你丈夫喝!”

乩童收起架势,将长蛇塑像的顶端拔出,竟是一根尖刺,随手从一旁拿过一杯水,倒入口中,头颅高高抬起,尖刺往舌头一刺。  “咕噜咕噜”  如同刷牙一般,头颅上下摇晃,最后低头吐进了杯子里,顿时整个杯中充满了口水,做完这一切后,双眼怪异的看向张廊说:  “这符水拿回去给你丈夫喝了,拿督公说你日后会有病灾,你们走吧!”

说完冷哼一声转头回了屋子,还不忘记带上中奖书和钱,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将两人整的一愣一愣的。  这也太神棍了吧,张廊不禁骂道,临走前还不忘记咒他一下,人的一生哪有平坦的,肯定会有挫折,这句话犹如埋下了伏笔,若是遇到什么不顺,一般人就会想到这句话。  到时就会来找他做法,找拿督公解惑,这乩童就趁机赚钱,打的好算盘。  可阿燕哪管这么多,面色纠结的端起了这杯血水,小心放好,转身朝村里走去,她今天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回去给丈夫喝下后还得上山去祭拜珂娘。  张廊看到这儿,跟了上去,开口问道:“那乩童是假的,你不会真给你丈夫喝这玩意吧?”

阿燕停下了脚步,她心中很是复杂,她敢肯定张廊绝对是巫师一类的人,但拿督公看不出来,她也十分怀疑拿督公是否存在。  否则这么可能看不出张廊,还有一种可能,乩童根本就没被拿督公附身。  “你能在不接触我丈夫的情况下帮他么?”

张廊摊了摊手,这事情可不好说,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我可不能保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乩童并没有请到拿督公,他那句话你不明白么?若是你丈夫好了,说明他有效,若是你丈夫并没有恢复,他可以说你没有得到珂娘的原谅。”

“哦,还有个小知识,珂娘是温州人,不穿纱笼布,不吃槟榔,你拿这些去祭拜她,你觉得她会更愤怒还是原谅你呢?”

听到张廊说的不能保证,阿燕直接转头就走了,她对后面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张廊:  “你跟我走,我丈夫喝下后若是不舒服,还请麻烦你,过后我们两清,我也不会将事情告诉其他人。”

张廊摆了摆手,跟了上去,阿燕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若是拿督公救不了她的丈夫,那就靠张廊去救,一举两得。  他也不介意,恰好看看这村子对拿督公的信仰如何深厚,为之后做打算。  一路走到村中,有不少人对阿燕指指点点,丈夫还病在家中,竟然找了个小白脸带回家,阿燕自然不会去反驳,她会将张廊带到丈夫面前,只要阿昌认为没问题,就没问题。  来到阿燕家门前,院子里摆着一个神龛,里面摆放着拿督公,一盏红灯放置在里面,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亮着,这是习俗。  前面贡品放有咖喱鸡、黄姜糯米饭、青柠、烟草、栳叶等东西,是巫裔所食用的。  家门口摆着红色的神坛,是天官坛,跟着阿燕走了进去,在角落看到了供奉的土地公,面前根本没有贡品,顶多逢年过节插几根香,张廊忍不住开口了:  “你们身为种花人,不应该祭拜土地公么?将拿督公摆在外面祭拜算是什么意思?”

阿燕脸色沉了下来简单解释了一下:“种花人在这儿若是不信仰拿督公,日子会不好过。”

家中的孩子都上学去了,还没回来,阿燕径直引着张廊前往卧室,阿昌此时正靠着床头看着屋外的景色,那边是一颗参天大树,树上钉着一排木阶梯,方便小孩子攀爬玩耍。  也是避暑之地。  “昌,这是你见到的那年轻人。”

阿燕到了屋内就绽放了笑容,并不想将不好的情绪带给丈夫。  阿昌这时才回过神来,看着张廊略显激动,蠕动着嘴,不知要说什么,张廊连忙安抚:“放心吧,死不了,你还有妻子孩子,别那么轻易轻生。”

张廊走到窗边,探了探头,看向对面的大树,此时树上并没有孩子在玩耍,处于上学时间,年纪小的也爬不上树,但也看不见什么东西,摇了摇头,多半又是巫界。  “小师傅,请救救我。”

身后传来阿昌虚弱的声音。  张廊回过头来,阿昌脸色苍白,一副要死的模样,在平时早送去急救了。  拿出一道护身符,眼光瞟向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的阿燕,无奈的说:  “这是护身符,你拿着吧,放在他身上可以稍微让他好受点,信不信由你了。”

阿燕接了过来,并没有立即去用,反而将张廊请了出来,以防他对阿昌做什么手脚,张廊倒是无所谓。  阿燕正面色纠结的看着面前这杯符水。  说难听点就是口水,还是混着血液和食物残渣的口水,拿了一个过滤网和杯子,将过滤网放在上面,不断的过滤,但血水怎么可能会过滤得干净,血液还是泛红的,白色的物质在里面沉浮。  张廊调侃道:“你说要是有用的东西被你过滤掉了怎么办?”

阿燕的身躯僵直住了,沉默了一会,选择了不管张廊,毕竟过滤都过滤了,只能继续过滤着,但还是不干净,于是将水倒进了锅里,准备消毒一番,这么随意喝下去,丈夫真有可能食物中毒了。  “妈妈,我们回来了!”

两个孩子莫名其妙的看着张廊,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个陌生人,就要走过去?  张廊友好的摆了摆手,阿燕急忙喝住了:“快回屋去,别靠近他!”

啥人都敢靠近,待会反手给两个小兔崽子下降头。  两个孩子唯唯诺诺的跑回了屋里,张廊打了个哈气,瞟了眼火光大冒的灶台,过滤几次后水本来就没剩多少,还开这么大的火:  “你符水要没了哦。”

阿燕急忙跑了回来,锅里的水已经全被蒸没了,叹了口气,回想起乩童说的话,符水只是辅助,只要求得山神婆婆原谅,就可以解决事情,转头看向张廊:  “符水没了,你得跟我去见山神娘娘。”

“为什么要去?”

张廊坐在凳子上摆弄着杯子。  阿燕眼神危险的说:“若是你不去,我就将事情告诉村长!把你赶出去”  张廊微微一笑,这女人还蹬鼻子上脸了:“你去呗,你去告诉他们,我把神龛炸了,我无所谓,至于他们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

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看向对面屋子,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阿Kaew姨的屋子,随口问道:  “你说,若是本土人与外来人起了冲突,作为神明的拿督公,他会帮助谁呢?”

“当然是...”  帮本土人了。  是啊,拿督公怎么会帮他们?  阿燕现在是毫无办法了,瘫坐在地上,她此时出去说张廊破坏了神龛估计也没人信了,时间过了太久了,会有人质疑她为何不当时说出来。  而张廊先前也说过是阿Kaew姨下的降头,他们两家都信仰拿督公,但亲疏有别,若是在两者之间抉择,肯定会选择阿Kaew姨的。  “我该怎么办啊。”

阿燕捂着脸痛哭起来,连可以寻求帮助的地方都没有了。  “咳咳,听他的吧。”

阿昌披着外套,捂着胸口靠在门框边,有些无力的说道。  只有经历了病痛才明白这有多痛苦,喉咙划过钉子,每当即将入睡,呕吐感就不断涌现,若不是还有妻子孩子,这样的痛苦他早就想结束了。  阿燕急忙抬起头,看到阿昌连忙擦拭着脸上的眼泪,抱怨道:“你怎么出来了,快去躺着。”

将阿昌扶进了屋子,警惕的将门关上,两人不知在里面说了什么,好一会阿燕才走出来,坐在张廊面前:“你说吧,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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