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一直萦绕在我每个哭泣的夜晚，我至死不能忘，我用鲜血写了无数遍她的名字。范明霞！会川县一中德育处主任，也是我的班主任，依稀记得当我每次被欺负殴打时她都会用看死人的目光盯着我，“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你要是报警或者告诉校长，我保证你毕不了业。”

“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们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呢，只要你乖乖地听她们的话，做个合格的普通人，不要有任何的闪光点，”“你说你一来就考第一名，把我的侄女踩在脚底下，还用你这张狐媚的小白脸去勾引别人，你说该不该弄死你？”

“会川不需要任何有光亮的东西，你们只需要听话，听话，听话就够了，收起你那些什么自由什么未来什么世界的强调！”

“一中的学生只需要死读书就行，不需要什么全面发展，什么素质教育，那些都是狗屁！我们杀人放火关你什么事！这里是我们的天下，不是你们这些外来的病毒可以沾染的！”

“还有，最近松茸吃完了，叫你父母再给我寄二十包来，再给我打两万块，上次才给了我八千，够个屁啊！”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要是想继续读书拿到毕业证，就照我说的做，不然我就告诉你父母你是个不学无术只会打架的败类！”

“你别不相信，你爸爸，可是我的……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听话就对了，这些事不准报警和告诉你妈妈，你父亲可是说你要完全听我的呢。”

记忆里这些令人恐惧的枷锁仿佛还浮现在耳边，我一直想逃脱的牢笼仿佛又要把我拖进深渊……上初中之后我就知道我只有妈妈，因为只有妈妈是爱我的，父亲只是一个代名词，他把我和哥哥看作是他的所有物，他觉得他可以完全支配我们的人生。而且他是个人渣，他在外面有数不清的情妇，下到二十岁少女上到八十岁老母，他都不会放过，所以我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他。不过以前我以为他只是不会表达爱，才控制我们，当我满身是血向他求救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听你班主任的话，别闹！”

我就知道，他只爱他自己，他不爱我们任何人，当他转移财产的时候，更是证明了这一点，他们离婚之后我深知一无所有的我们只有拼命才能有明天。在每次遭受霸凌濒临死亡的时候我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妈妈温柔靓丽的脸庞，为了她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一定要考一个顶尖的大学，为她创造一个完美的生活。但一切都毁于一旦，我还记得当血模糊视线时，看到的最后一眼，就是那些凶手狰狞疯狂的笑脸……我恨他们，不要跟我说什么未成年不犯法，我觉得不管多大都要对自己的行为产生的后果负责，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虽然我总是用嘻嘻哈哈中二的样子来面对所有人，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身上正在隐隐作痛的伤口，我总以为只要我乐观坚强一切都可以熬过去。但其实不是的，一味的善良退让就是懦弱，是放纵罪恶，真正的善良是消灭抵制罪恶。回过神来，虽然现在我还是不能平静地看这个刽子手的脸，但我对她的畏惧反而消散了许多，所以这次的死亡也并不是没有收获。不过让我奇怪的是范明霞怎么会来这里找白若楠，她们是什么关系呢？跟王斌爸爸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不能安装窃听器，但看她们的口型还是大概能知道她们在说什么的，江岚，看你的了。”

林落骄傲地看了我们一眼示意江岚走上前来为我们讲解。看来江岚的身份不简单呢，好像什么都会。江岚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拿着望远镜朝白若楠那个方向看去。她俩嘴巴一张一合，我是看不出来她们在说什么，就只能等江岚给我们解释了。“你们看着她俩，我给你们同步翻译。”

范明霞凑近白若楠，左右看了看好像是怕有人偷听似的，“你怀的是谁的孩子？应该不是那个什么王天宝的吧？是不是会川县那位的？”

说着她又自顾自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会川那位的，不然你不会离开那里，难道是京都那位的？那可是大人物呀，怎么你会跑来找王天宝？”

白若楠轻轻摸了摸肚子，看了一眼太阳，“要变天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你只要知道我待在这里就是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就对了。”

“还有，以后你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找我，你好歹也戴个口罩什么的，你不知道现在的人脸识别很厉害吗？”

“要不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见你，我这里不适合来人，你要听我的话，不然我就告诉你儿子。听明白了吗？”

范明霞谄媚地点点头，“你还不知道我啊？我最听我儿子的话了，既然他让我听你的，你有什么吩咐你就告诉我，可别让他不理我，他是我的最爱啊。”

她神色莫名，眼里的情感浓郁得快要烧起来了似的。白若楠满意地点点头，“只要你好好帮我做事，我会跟范初升多说你的好话，让他好好伺候伺候你，毕竟你们是母子嘛，母慈子孝才是最对的。”

闻言范明霞眼睛刷的一下亮起来又黯淡下去，有些嫉妒地瞄了白若楠一下，白若楠似无所察觉般看着桌面上的玫瑰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范明霞也没有久坐，喝了杯茶就走了，白若楠也没有说让她干什么，只是让她等消息。林落她们都放下望远镜下楼到客厅，窗帘一早就是关好的，所以不用担心别人会看到，苏依给每个人都倒了杯热水。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不过也怪今天接收的信息有点多，消化不良，不知从何说起。“你们怎么看？我总觉得这俩人都怪怪的，还有，那个来找白若楠的老女人好熟悉啊,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林落嘟囔到。江岚看了她一眼，“小姐你忘了，上次给你的资料里有这个女人，她是白若楠上高中时候的班主任，现在是会川县一中的德育处主任。”

“原来如此啊，高中时候的班主任，现在都多少年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呢？她好像知道得还挺多嘛，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