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对许音露出严厉的神色。贝齿狠咬着唇瓣,血色被压出一片雪白,许音扭过头,强忍着内心翻滚的酸涩和挫败。即便那些人谩骂她的母亲,她如今依然无法反击,现在的她和当年弱小孤立的女孩没有任何区别!现场,除了辛曼月,林琛是最清楚许家上一代内宅密事的人。他理解许音的心情,但正出于这点,他不能让许音在冲动之下做错事。林琛抬手握住许音的肩头,语重心长劝导。“我们要相信,坏人不会得逞太久,等我们掀开他们的保护伞,等待他们的就是最严格的法律制裁。但我们生性纯良,若和坏人同归于尽,不值当。时机还没有成熟,我们再忍忍,你明白吗?”
许音深吸口气,浑身颤栗逐渐消散后,她恢复常色。“林琛,谢谢你及时阻拦我。”
她看向林琛,万分感谢。公众场合,她如果动了手,辛曼月反倒成了受害者。这个大亏,她可不能被逼吞咽。见许音整理好情绪,林琛提议,“许莹被骗的后续,我听说许先生撤了我们报警备案,告诉警员,他们搞错了,只是小年轻之间的小打小闹,会自行处理。我想他们做了另一种选择,反倒与你无关,所以没有向你汇报。这件事,你放心交给我来处理,你无需插手。”
眉头不禁蹙起,林琛面露愧疚。他以为许建国再无厘头,既然选择隐瞒许莹被骗,和歹人私下处理,怎么都扯不上许音。到头来,他还是高估了许建国和辛曼月作为人的基本素质。“林琛,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林琛出面解决,总比她要专业,许音欣然同意。听着门外传来的骂骂咧咧声,许音走向大班桌,视若无睹。看到林琛走出办公室后,周翰青犹豫几秒,等保安们将辛曼月强制带走后,又在办公室内门外停驻片刻。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许音失控的模样,虽然他不清楚许音所遭遇的经历,但显然她是因辛曼月提到她的母亲才生气。周翰青心蓦然泛疼,是为许音感到心疼。他没有和许音同样的过往,但他设身处地思考,世界上哪一种伤害都无法比亲人的恶意中伤更令人心碎和严重。此刻,他急迫地想要拥抱许音,安抚她千疮百孔的小心灵。思索着,周翰青伸手握住门把手,停顿一秒,他又松开。他想,许音不会想让外人看到她弱小的一面,特别他对她来说,大抵还是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他不能损伤她的颜面和自尊,哪怕是出自关心的名义。暗叹一声,周翰青带着愁绪,安静离开。当天傍晚,林琛向许音汇报事情处理结果。“依照故意伤人,在公众场合寻衅滋事起诉她,许先生下午致电,希望我们撤诉,小事化了。他能保证控制辛曼月的活动范围,不会再让她来许氏闹事。”
搁下手上的钢笔,许音望向窗外逐渐灰沉的天际,几片落叶被风刮过玻璃。炎热的夏季终于迎来第一场雨。“林琛,如果我不愿意,你认为这件事会对许氏产生负面影响吗?”
许音低声问,素净小脸一派平静。相比个人名誉,她更看重公司。林琛紧绷的脸一松,露出和煦的笑容。“许老先生曾告诉我,在你开始想委屈自己时,一定要提醒你,你比任何人与物都要重要。从专业角度来谈,我认为你不该撤诉。不给他们一个严厉的警告,他们是不会收敛。往后,只要心有不爽,又会来许氏或在其他地方,随心所欲地诬蔑你,甚至会对伤害到你身体。”
提到自己爷爷,许音冰凉的心蓦然注入一股暖流。爷爷果然是最懂她的。许音浅笑,不再被杂事所烦恼,“告诉许建国,辛曼月要付出对应的代价。”
这个决定,符合林琛所想。公事公办,他务必要把选择权交给许音,但幸亏许音没有亏待自己。不久后,倾盆大雨在电闪雷鸣中飘洒落下,楼房与错落整齐的街道处处被洗尽铅华,清新的气息蔓延,卷走人满腔的心烦愤懑。夜晚,许音准时到达舞蹈室,与提前来到的周翰青继续练习探戈,为即将到来的国际舞会做充分准备。一曲完毕,许音微微喘息,两鬓的秀发被汗水打湿,天鹅般的脖颈上也冒出细小汗珠。周翰青递去温热的毛巾,绝口不提白天的事,幽默地说着笑话。许音被频频逗笑,另外舞蹈老师为纪念最后一次练习,为三人点了宵夜,两人席地坐着边吃边聊。这一瞬间,许音感到自己回到了美好的大学时光,和好友们悠闲相处。夜幕渐深,小聚餐再美好,也到了结束时分。三人合照,许音没有多想,在朋友圈上传了照片,并附上一串开心小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