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当中午。晴空万里。白云点点飘过。鸿毛化身卖炊饼的老大爷,手中的魔毯变成旋转的飞饼,一行人赶时间先后跳上飞饼大车,乘坐红色的大饼飞往城中的庙会。“喂!”
大圣坐在高高的魔毯上,冲下面绞把子的人打招呼。农村里的人没得事就在屋里搞把子,一担柴火,两捆草,前面的媳妇戴着个草帽坐在小板凳上喂把子,后面的丈夫单手拿个搞子坐在高板凳上绞把子。把子绞得不能再紧以后,丈夫亲自送到媳妇跟前,媳妇松开搞子上的口,再把脚一跌,用手将里面的粗柴火搣断,两头对折缠成一个把子,搞完的把子丢到一边堆起来用绳子捆成一头。阿丽丽听见孩子们朗朗的歌声,她对大家说:“我听见有小孩子在唱歌!”
大圣咧嘴一笑,动作活波:“他们唱的是什么呀?”
阿丽丽根据听到的歌声唱给他们听:“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那时候没有田没有地,土地很贫瘠……”到了人多的地方以后,大圣第一个蹦下来,接着阿丽丽和兰花豆往下面跳,鸿毛掰开袖子举起右胳膊,飘摇的飞飞自动变成护腕回到鸿毛的手关节。庙会上人声鼎沸,卖面具的,推销灯笼鱼符的,售卖各式各样小点心的,再不然就是成片成片的鸡鸭牛羊,猪狗马兔,鱼虾蟹米,瓜果蔬菜等案板上码放整齐的新鲜食材。一个人背上背一个背篓,哪里人多就在那里逛。“哇偶!那边还有耍杂技的,我刚才居然没看到!”
撞见庙会上有杂技表演,阿丽丽第一个要冲过去看。“别看了!”
大圣拦住她,他拉着阿丽丽的手就去了别处打样。兰花豆带着鸿毛东瞄西逛,他早上来过一趟,主要是来赚东西的,没怎么细逛。大圣调侃一句:今天这么忙,忙得中午饭都没有吃!”
鸿毛看现在人少,赶紧要他们去排队:“你们赶紧去抢位子,不然等会就没得了!”
很快,四个人在街上捡漏,他们就此分散跑去想去的队伍捞货,不久之后又热热闹闹聚在一堆。忙了一下午,排了半天的队,中途还有年纪大的人插队,大圣一个年轻人也不好说什么,没办法也只有苦着个脸继续排。等轮到自己的时候,砧板上也没有什么货头了,菜贩子随便抓了一把菜丢进筐篓。眼看着前面也没什么好货,后面排队的男女识相去别的地方占队去了。大圣后面也只有两个犀哥在排,可能犀哥屋里的老婆抢到了好东西回去,她托人叫她老公来庙街上继续排队抢菜吃,他们两个大男人懒得换位子继续跟贩子打搞,这不一个人手里拿了一把青菜回去跟老婆交差。“我抢了一块猪瘦肉,还抢了一把汉菜!”
大圣辛苦擦掉额前的汗水,他取下背上的筐篓放在地上,心里不晓得有多高兴?鸿毛高兴得起飞,他避开交通堵塞的人流,抱着大筐篓跑过来说:“我抢了两条大青鱼,一条起码有几十斤重。”
阿丽丽抱着一脸盆虾米出来了:“我去晚了,那边已经收摊了,什么东西也没有,卖鱼的看我什么都没落到,给了我一盆三斤重的河虾。”
兰花豆忙完以后,也与大家在之前的地方汇合,他拿的是口条心肺一类的东西,也许是觉得嫌少,他往别人的篮子里瞄了一眼,菜篮子里货真价实是条猪大腿。大圣搭膀子安慰心情低落的兰花豆:“可以啦,晚上回去可以炖一锅心肺猪肚汤洗洗肺!”
“咦!发财呢?”
自从进了庙会的大门以后,大圣半天都没有看到发财的狗影。鸿毛努努嘴,指尖戳了戳大圣的背面:“你往那边看?“大圣回头一瞧,果真见到摇尾乞怜的发财,他忍俊不禁:“狗子口里含了一块辣姜,想丢啊又舍不得!”
一块老姜只能算做调料品,大圣勉强算上发财贡献的食物:“今天大家的收获不错,回去铁定要美餐一顿。”
他们几个在撤摊之前捞到了不少食蔬,剩下的都是一些练摊的散客,爱走不走的留下来看笑话。老婆姑娘爱贪小便宜,占别人的相宜,老公就在后头说她们一屋人的坏话:“小模小眼!”
她老婆晃了晃头,当街讥笑她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老公:“我现在抢回去的菜,做好了上桌子,你非要扒三扒四地吃,你看我这句话说的对不对?”
她老公听了立刻不做声了,晚上回去宵夜,指望这一盘子猪头肉喝两杯白酒。另一边,女的抢东西忘了形,男的提着嗓子一吼,把女的吼得揉头揉脑:“搞翻桨了还,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天天不晓得落屋,这么晚了也不晓得死回去!”
糙老爷们口里骂骂咧咧地飙脏话。女的把东西一丢,不怕别人看笑话,就一个人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嫁了这么一个逼男滴,还要我讨饭养活这一屋人……”家暴男甩手一巴掌扇去,女人白挨了一顿打,嘴边尽是抱怨之词:“只有没得用的男滴,才会动手打自己滴老婆,要是但凡这个男滴有点个逼用,他都不会这么欺负自己屋里个老婆。”
阿丽丽正义感爆棚,她瞬间化身一位嫉世愤俗的女侠:“说什么人人平等,男女平等,我看男的分明还是天,女的分明还是地,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平等的条约!”
“别这么说?”
阿丽丽不开心,大圣劝她别伤身伤心,气坏了身体。阿丽丽生气地挑明矛盾的终点:“这个世界就应该开展一场文化大扫除,重新平判女人的地位。”
鸿毛作为一名男性角色登场,他不得不嘲笑阿丽丽异想天开:“你是女权主义的拥戴者!”
鸿毛说这个话有点伤阿丽丽的自尊。“不!”
她鼓着两个眼睛瞪鸿毛一眼:“我是和平主义的拥戴者。”
家暴男红眼登天,将自己的妻子打倒之后,他弃倒地的妻子不管不顾,他转头去青楼教坊司喝花酒,周围相熟的邻居纷纷谴责男人在外面养了小三。“我没有错,我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错,我何错之有,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嫂子趴在马路边,连哭带嚎,痛哭流涕,她是一个可怜的人。“女滴做得再不对,你身为一个男滴,你都不能这么骂自己屋里滴老婆!”
大圣看不过格眼。他把筐子交给兰花豆,将嫂子丢的包菜土豆装起来放在篮子里,然后腾出手一把拉起马路边哭天嚎地的嫂子,劝她心里不要多想,不做老公看做俩个儿子看。“儿子是孝顺,晓得知辛苦!”
爸爸妈妈吵架,俩个儿子跪在地上给爸妈磕头,大圣将嫂子一对哭唧唧的儿子送了过来,嫂子酿酿跄跄的带他们回家煮饭。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鸿毛七早八早拉着一些人起床了。一条大街,横亘东西,左右两边都是屋舍酒庄,摆摊的摆摊,这条街上并不是十分的富裕。脚下踏地的是大青石铺的路,一个一个小方块,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地面的颜色也已经泛黑,看着就像砚台的墨汁涂过一遍润色。“哎!那里有个和尚!”
“大师,你看看我呀?”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因此鸿毛一出现在这条街上,就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许多小姐姐妙语连珠围上来堵截鸿毛的去路。青布小妹首当其冲,率先找鸿毛披卦算命:“大师,大师,你看看我什么时候能觅得一个如意郎君?”
鸿毛面目慈祥,笑而解惑:“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小姐姐们不得要领,无法领会大师的用意,正在绞尽脑汁冥想时,鸿毛已经大步流星的过桥了。对面有个卖桂花糕的小哥,小哥揭开纱布卖给客人两块桂花糕,然后盖上烟子滚滚的蒸屉,同一旁生意冷清的道士说起了闲话。道士在他边上摆摊做生意,俩人门挨门是关系不错的熟识。小哥问道士一句:“你天天起的五早八早,一年到头挣几个钱啊?”
凌风道士仙风道骨,刚硬健硕,他面不改色道:“不挣钱,不蒸馒头争口气!”
“你这又是何必呢?”
小哥劝他心里想开点,别把自己给整疯了。“我说道长啊,你好歹也是凌虚观的,你一天天的从穷山沟沟里翻过来,腿都走断了,你赶一大早上摆摊子给别嘠算命,你一天下来挣了个一文两问没有?”
凌风道长端坐太师椅,沉默是金,不予回应。“那这样吧,你替我看个相吧,看看我什么时候能发大财?”
小哥单脚跨过凳面,歪歪扭扭坐上去找道长看相。小二哥伸出自己长了老茧的右手,道长接过仔细一瞧上面的纹路,他言辞凿凿的对卖桂花糕的小哥说:“你不是个富贵命,你这一辈子都发不了横财,不过我能保你活到八十岁。 ”小哥卖了一辈子的桂花糕,穷富之事早就洒脱明了。他无所谓地耸耸肩:“穷是一天,富是一天。穷有穷过,富有富过。”
“我帮你算命,两文钱!”
凌风道长黑着脸找小哥伸手要卦钱。小哥痞笑痞笑的回到摊位,他捡了两块大的桂花糕装在油纸袋里,亲自送到道长的桌上给他当早餐吃。“吃吧,不要钱,我请你的!”
凌风道长大口大口地嚼着桂花糖糕,忽然大圣像一阵风经过他的摊位,他大叫一声:“无处不见佛,何处不遇僧。难得有道观,藏在山林中。”
牛鼻子吃饱了饭没事干,只知道每天在那里耍皮子,小哥无奈地摇了摇头:“挨!就知道一个人天天在那里胡说八道,念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道士说的话铿锵有力,回击围绕成塔的佛寺,大圣匆匆一瞥并未放在心上。在富贵繁华之地,烟花巷柳之中,闹市的街头市井显足立闻,和尚的大钵赚得盆满钵满的香火钱。狭窄的巷巷里,迎面走出来一个讨饭的乞丐,乞丐灰头土脸,一身破衣烂衫行走于世:“富贵险中求,平民皆下苦。流水和尚僧,破衣拦褂士。”
乞丐蓬头垢面,脏兮兮的头发里露出一颗青灰色的大眼珠,他的眼睛明显有眼病,青灰色的眼珠撑破了眼眶。乞丐撞到人后惊恐万状:“我这个腌臜的身体没有撞坏你吧!”
大圣理了理衣服,摆了摆手:“没有!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乞丐平安无事地穿过巷巷 。大圣泥足深陷在刚才乞丐说过的话里,一时不能醒悟过来。阿丽丽嘟嚷说道:“看来他病得很严重!”
兰花豆望了望人已经走远的乞丐,又看了看呆头鹅状的大圣,他在大圣面前挥了挥手:你神游太虚了!“我们现在回刚才的那个算命摊,我们不用去找鸿毛了!”
大圣定下心来决定返回街上的算命摊。大圣打算追回去的时候,凌风道长果然在这里等他。道长正坐当门,道理装在心门,他手里换了一柄便宜的孔明扇,心中早已料到大圣会回头找他。凌风道长沉闷言谈:“佛曰,佛道一家,道本是佛。道言,道佛同根,佛本是道。道可道,佛可佛,往天八竿子打不着,今天出巧都碰到一块去了。“现在的道观基本上能拆的都拆了,就算不能拆,也都荒废了。”
小哥眼光瞟向道长藏在桌子底下三齐六短的道长服,衣服被山上的草勾破,小腿都快露出来了。“道观在人间香火鼎盛,却因为佛教文化的入侵,道士通通被赶到深山老林里过活。”
道士挥一挥羽扇,说得凄凉,有道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这一带有好几个寺庙,年纪小的一早就被父母送进庙里剃了头当了和尚,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做和尚这个行业现在还是蛮吃香的,就是道士这个职业不景气不吃香了,人都有么事都跑到和尚庙里求签问卦去了,这也导致现在很难在路面上看见一个道士,不过你是一个例外,我天天都能见到你的面!”
大圣听了许久的墙根子,凌风道长从怀里摸出一块崭新的牛皮纸,他将地图拿给大圣过目:“你要的答案都画在这上面!”
大圣两只手接过地图一瞧,地图上面标注了寺庙和宫观的落成图,庙宇排兵布阵的格局一目了然。红色的标点代表兴盛不衰的寺庙,蓝色的标点代表转瞬即逝的道宫,这些红色的小点点大规模建造在城中心,而稍显落魄的道宫则分布在远离城中心的山林地带。大圣心中一寒,阅览密密麻麻的标点,窸窸窣窣的符号,再抬头仰望道长冷冷清清的面容,他将图纸郑重的交还到了凌风道长的手中。“你们俩个别跟着我了,我想自己出去走走!”
大圣勇气拒绝拖泥带水的兄弟俩。阿丽丽跺了跺脚,不开心大圣丢下他们不管不顾。出了小街上大街,信众永流不息,手捧香烛和彩带,大圣奔涌进朝雾的地盘。一位长期生病喝药的大婶在家门口供奉观世音菩萨,低矮的黑木椅上请的是尊观音像,滚烟烂熟的一对红烛。大婶家的大门坐北朝南的敞开,人有事在屋里还没有出来收拾烛台,樟木树后的香灰飘飘,宝烛随风烧得更旺。大圣走着走着又去看望下一家,下一家的香镜上面摆上一尊小叶紫檀木的弥勒佛,笑面佛笑笑呵呵,笑口常开,他袒胸露腹对着供奉家族的后人招财纳荫。袁氏家族烧香拜佛,大方大门大敞,迎接四方的家客。屋里屋外挤满了后世子孙,正中心设了一鼎紫红色圆团团的香炉,紫烟炉中间插了一把又一把的香灰。大圣总是靠右边走,避开高峰期的滚滚人流。一个块头大的老大妈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卷发筒,穿着当下时兴的红褂子,在佛祖的信徒面前谎称自己是佛祖的嫡传弟子。她女汉子上身抄起一盅茶水豪迈饮尽,接着口里稀里哗啦簌了簌口,最后一口茶汽水喷在和尚光溜溜的脑壳上,她中气十足地冲其他人招手吆喝:“下一个!”
一群人围在一块瞧稀罕,后面坐在长条凳上的小和尚自觉上涌,他把自己的光头凑过去给老大妈喷泄唾沫星子。桥下秋波绿,大圣走马观花,远远注意到桥下,粉红色的皮嚡漂在水面上,一个小丫头伸手去捞皮嚡。一群河南人敲锣打滚在路边上做生意,大儿子在少林寺当过俗家弟子,学过几年的功夫,他就在马路边靠给人表演铁头功等拿手绝活吸引流量。老父亲手里拿了一个铁脸盆,见有人往里面丢钱,他赶紧跑过去接钱,手头上收了大把大把的钞票,堆了满满一脸盆。二儿子投机取巧双手举起半臂高的观音像,观音粉衣白面,坐莲诵经,脖子上戴了一条大金链子和一条珍珠链子。二儿子投机倒把,放下手中的观音像,单手竖掌:“我们兄弟几个落了难,承蒙南海观世音菩萨不弃……”二儿子说了一堆废话替后面的卖东西挣钱做铺垫。小姑娘拎着两大串平安福心领神会地跑到她二哥身边站着,她见人就把符递上去,不管你买不买,她极力推销自己手中的商品。二儿子帮着他妹一起卖:“这些平安福都是到庙里开过光的,很灵验的,挂在家里,挂在房里都可以!”
没过多久,捧场的大哥大姐们人手一个平安福,接着一场杂耍,一场卖货,围观场子的人数少了一半。大圣歇脚的地方是一个破落户的别院,这栋楼房本身具有贵族气质,从别院的装潢设计就可以看得出来,这户人家以前也是富甲一方的财主,只可惜后来树倒猢狲散,一家人搬去别的地方谋生了。房梁上挂了一满屋长长短短的竹简,上方诚心书写祈福的经幡,半空中晃晃荡荡的经文刺激着大圣的眼球。“破铜烂铁,破烂一筐!”
鸿毛收废品刚进门槛。大圣背对大门口,两手捧掌,立于眉头“:我纵然敬佩孙悟空,但是他早已成为斗战胜佛,如果他做出伤害东方世界的事,我也会放弃心爱的偶像守住自己的立场,这是身为一个东方人应有的觉悟。”
大圣欺身而上,翻脸无情,他将一柄削铁如泥的尚方宝剑横在鸿毛的脖领前,他这一刀要是下去就可以割断鸿毛的咽喉:“我们这里混进了一个探子,一个奸细,你混进我们的队伍里来,是为了毁灭佛道两家的思想文化,你想让佛学渗透在这里?”
大圣动机不纯,鸿毛偷眼望他,却被剑给唬住了。大圣无端拔剑恐吓老家人,鸿毛当即扔掉蛇皮袋里装的宝贝,他举双手向大圣缴械投降:“我虽然是西方人,但我自小在东方长大,由此我受过佛道两家文化的熏陶,我不排斥道教也不拥戴佛教,我虽生在西域却长在汉地,我学的是汉语,说的是汉话,写的是汉字,我的本意没有错!”
大圣并非危言耸听,而是实事求是的拿起剑抵住鸿毛软趴趴的喉结。见大圣无意放下剑,鸿毛继续端正态度:“我心中有佛,佛住在心里,世人眼中有佛,佛装在肚里。”
大圣自知理亏,喜见大圣握剑的手松了一些,鸿毛横下心说话:“我心中有佛,看谁都是佛陀,你心中苟佛,看谁都是狗屎。”
大圣把持剑柄的手腕抖了抖,鸿毛见准时机开始表明立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卖弄歌喉:“世界的汉语桥,要和全世界一起加油,携手微笑!”
大圣大动干戈,舌战蛮僧:“一夕灵光出太虚,化身成佛人腾去,秋莲宝华不用火,凡事悟空点点除。”
大圣不堪教化,鸿毛却愁道:“鸿蒙初辟原无性,打破冥顽须悟空!”
大圣背身出门,暗暗咒骂鸿毛:“死秃驴!”
鸿毛嘀嘀咕咕:“养不熟的狗东西,又在骂我,怎么帮他都是错!”
阿丽丽听到鸿毛在骂人,她连忙替大圣出口恶气:“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阿丽丽从蛇皮袋里摸到一部佛经,正好砸中鸿毛的秃驴脑袋。兰花豆帮理不帮亲:“没毛的和尚就知道欺负人!”
“好啊!大滴大滴不听话,小滴小滴不争气,你们三个真是要气死我!”
鸿毛火冒三丈,心肝里的火气不知道往哪里发,跟他们仨住在一起,他迟早得气死。大圣想去散散心,但总是事与愿违,他身边总是绕不开佛啊道的,他心里烦摔门去花街柳巷看歌舞表演去了。“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熟悉的曲调琴师信手拈来,紫衣美女在舞台上悲伤地展示歌舞演奏,赢得台下喝彩的商贾唏嘘不已。请风奏乐间,一位眉清目秀的和尚插手琴乐,猝然出手打断了乐师的弹奏,乐师处变不惊缓缓退离了琴座,他退出桌椅主动给小师父让位。英俊的和尚才华横溢,才情甚高,他如兰静坐,低眉试琴,单指压低扣住一根白色的管弦,调试的琴弦发出一声低沉婉转的焦音,大圣头一次听到这么动听的声音,竟比鸿毛月下幽篁弹奏的焦尾琴还要悦耳怡人,看来乐理陶冶的情操跟俗人纯碎摆烂是不同的。世上再好听的琴声,在不懂乐理的人跟前,根本就是对牛弹琴浪费感情,所以大圣压根听不懂他在弹什么?“红尘白骨皆是虚妄,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皆是法念……”英俊的和尚经不住内心的炙热,他努力用琴音抚平凡人内心的伤痛,用法理的歌声去唤醒人们淡然的良知。“我一直在寻找,寻找自己眼中的价值,可慢慢当我发现我不再是我的时候,我竟成了别人眼中的自己,这个自己虽然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可我知道我注定不是她,我没有足够的把握去成为她的缺憾,因此我的个人荣辱不再那么重要,我的舞蹈只为了我喜欢的人去跳!”
秋霜姑娘动动兰花指,她立刻会意跟上舞曲的节奏燃烧生命的节操,一曲如痴如醉的祥和之舞悉数演绎完毕,秋霜姑娘仿佛在雅歌乐舞中跳尽自己的兴衰,配合唇红齿白的小白脸如泣如诉地勾尾收音,秋霜姑娘香汗淋漓舞袖翩翩,盛极必衰的紫薇花在舞台上急速凋零,宛若璀璨夺目的花朵吹落在残酷的北风中凋谢。秋霜姑娘谢幕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登台献唱。大圣拍了拍旁边哥们的宽肩膀,好奇问道:“他是谁啊,挺能耐的啊!”
那哥们剥颗红皮子花生米扔嘴里,垂脸说叨:“他是卧佛寺方正大师的高徒,方圆师父,千百年来就出了这么一个慧灵根的人,整个卧佛寺就属他一个人最出名,走到哪儿身后一群人跟到哪儿,他一出名还带动了整间寺庙的经济!”
大圣的眼睛是火眼金睛,任何的猫腻都逃不过他掘地三尺的眼角线:“他跟那位秋霜姑娘很熟吗,我看得出来那位秋霜姑娘对他有意思!”
“嗐,不光是对他一个人有意思,整座城池的人都对他有意思,关键是人家看不上眼啊,人家好歹也是闻名一方的大师父,眼睛里看得上几个人,平民百姓他未必看得上?”
大圣点头,那哥们说得也是。大圣随即又道:“这个人还是有点小自负的哈!”
“要不是他的悉心教导好言相劝,人家秋霜姑娘哪里肯会回头是岸改邪归正?原本她是青楼的头牌歌女,方圆见她有慧根悟性不浅,于是每天登门亲自上门救赎她的良知,让她弃恶从善重新从良做一个好人。”
那哥们吃花生米就吃花生米,吃得满脸都是红皮子米。“这不秋霜姑娘成了他的关门弟子,马上也要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了,我们以后要是想看她跳舞就难喽!”
秋霜姑娘要是皈依佛门做尼姑,再见一面简直是难如登天,那哥们可叹没有遇到好时候!小白脸和尚潇洒离场,他为人处世果真是处变不惊,有一种大家风范在行动的衣袖间宣誓。大圣瞧见小白脸和尚要开溜了,他一溜烟立马追上方圆和尚,他有些话想单独跟他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