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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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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戴斗笠中年汉子看阿风手铐脚镣穿戴,又看他方才身手全无束缚之感,脸上好奇之色浓浓,兴冲冲道,“小兄弟请留步!在下临淮卓不群,本要去挑战一代仁侠陈无功,途经此地,没想到在他的地界,你区区一个奴隶,戴手铐脚镣,竟也有如此身手,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我卓不群向来一不爱赌,二不爱嫖,三不爱财,独好武术,方才看你打架,对你的招式是如痴如醉,那一派气魄,刚猛苍劲,大开大合,一纵一横,捭阖有度。可否赐教一二,也解一解我这心痒难耐如何?”

阿风不经江湖,从小生长在奴隶群中,不爱文绉绉那一套,只是说道,“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人群中,那个老头嘿嘿一笑,露出仅剩的几颗牙齿,戏谑道,“傻孩子,他要和你打架!”

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起来很纯朴的样子,语气却滑稽得很。阿风一听“啊”了一声,道,“我又没得罪你,为什么要打架。”

卓不群嘴角微扬,道,“老头子倒听得懂,不错不错!”

冲老头看看,老头回以痴痴的笑。卓不群觉得老头子有些怪异,但也没在意,回过头对阿风道,“谁说打架一定要有仇有怨才能打,倘若我一定要和你打,你也非打不可。来吧,比划比划,看看你本事。”

说完哈哈笑了笑,解下大刀,伸手一握,刀柄滑滑的,原来手心已全是汗珠,急忙从裤腿上撕下一块布,包裹了刀柄,紧握大刀,作势要开打。此时烈日正午,众人这才感觉背上滚烫,一群人躲进了树下,另外一人一群人退到了木架子做的亭子里。只有老头孤零零还在站在那里说话。方才偷懒的监工,看着阿风打倒了壮汉阿三,早已惊得目瞪口呆,一时忘了自己是监工,想要去抓阿风,又怕敌不过,有两三个怕主人怪罪下来,已偷偷溜走。不知是去报信与韩无辟知晓,还是逃离别处。其余监工本被阿风震慑,见又来了一个游侠,只好躲进人群,装聋做哑。阿风听看看卓不群的架势,摸着头,不知所措,木讷道,“我不打,我要去看我阿妈。”

他后退了几步,铁链铮铮响了几下。卓不群人在江湖,遇到的人都是说打就打,好勇斗狠者居多,从没见过少年这般木讷之人,也没遇到邀战却被拒绝的事情,吃了一个瘪,心头不快,道,“老子说打便要打,你这少年用什么兵器,快快取来!”

老头在旁看了看,眼珠子转了转,道“你这游侠好没道理,别人不打,你偏要打,哪有强扭着人打架的道理!你一自由之身,他戴手铐脚镣,你这明摆着欺负人嘛。”

卓不群听老头语气有讥讽之意,心头不快,但也觉有道理,自己一心要打架,竟忘了这一节,便道,“好!那就烦请解开他手铐脚镣,我当然是要与他公平对决!监工,快来解开这少年手脚铁链。”

这监工们一个二个都躲得远远的,没一个敢上前。卓不群见没人上前,便又吼了一声,赶上奴隶群抓人问,一连问了好几人,那些人都不敢说话,卓不群见如此有些无奈,也不知监工是谁,只得道,“这样,我拿大刀把你铁链劈开!这不就公平了。”

少年却说道,“我不能打开手铐脚镣,母亲说过不要伤害无辜,你与我无仇,要是伤了你就不好了。”

卓不群道,“放心,伤不了我。”

阿风道,“我已经打伤了好多人了,你不怕?”

卓不群一声冷笑,喝道,“呵呵!怕个鸟!来来来,少废话了!让我来打开你手铐脚镣,看看你怎么伤我!”

说完就要动手。老头子咦嘻嘻的说了一声,道,“这位壮士!小伙子不懂事,啊哈哈,你就饶过他吧!”

卓不群道,“你要我饶,我偏不饶!你要我不饶,我偏要饶!”

老头子呵呵干笑了两声。此时阿风道,“阿风不打!我跟你无冤无仇,不打架!”

卓不群心有不快,越发想打,一心要劈开他铁链,道,“我卓不群说要打架就一定要打,不打就浑身痒痒。那就好比要脱裤子要办事,不得不发。江湖上送我一个外号,叫我是强人所难’急先锋’。”

卓不群说完,人群中一阵哄笑,这卓不群本来说的是进茅房如厕的事情,只是觉得不雅将进茅房三个字省去了,众人理解却当成了入洞房的事情。卓不群看看人群,忽然会意,脸露尴尬之色。老头道,“这位阿风的少年,你既然不想打,不会跑吗,这位急先锋乃江湖大侠,是顾忌名声的,难道会背后下黑手不成。这位急先锋大侠,你说是不是啊。”

卓不群虽然强人所难,对名声却是爱惜的,一时语塞,强攻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阿风看了看老头,又看了看卓不群,道,“阿风不会躲,他打过来我就要还手。只是那时便是他自讨苦吃了。”

卓不群本来是要过过招,见这少年如此瞧不起自己,还说什么戴着手铐脚镣都能伤他,当下勃然大怒,道,“什么!真是岂有此理!老子纵横临淮十余载,还没人敢如此大言不惭!老子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说完,卓不群大刀在手,手臂一挽脖子,便向阿风砍去,阿风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真的动手,动作还奇快,刀锋凌厉,赫赫生风,嗡嗡作响,一刀挥过来,阿风打了一个激灵,急忙一个闪躲,刀身竟贴着前胸砍下去,阿风一急之下都能感到汗毛掉落的声音。那刀还没落地,竟变招横扫过来,阿风一个弯腰,刀尖几乎贴腹而过,撞击在那铁链之上,铿铿作响。阿风心惊不敢怠慢,左闪右走,连连后退。这一连环动作不占先机,招招是惊险万分。约莫五个回合过后,阿风纵身一跃,跳开十步开外,双拳一击,问道,“好了,你再打我就要还手了!”

随后双臂拉开,左拳勾向左下,右拳举向右上,手上铁链一蹦直,双腿一沉,做了一个起势,准备还击。卓不群哈哈一笑,道,“老子要的就是你还手!”

说完拿着大刀,接着一个跳跃,一刀劈下去,刀锋所向,刀身两旁的热气都辟出了火星,阿风见来势汹涌,侧身一躲,右拳一拳打向刀身,左拳却直击卓不群手肘,卓不群急忙腾出右手变掌,接住阿风左拳,左手持刀来了个硬碰硬,只听得嗡嗡一声闷响,卓不群刀背被砰的一声击开了,右掌被少年另一拳击中,急忙向后退步,卓不群运功脚下使力刹住。阿风竟纹丝不动。卓不群吃了一惊,运劲在手,刀锋狂舞,上前连劈阿风脚下,阿风一退一跃,退到了一颗大树前方,脚下生风,铁链缠住树干,双手抱树,卓不群连砍带劈,刀刀劈在阿风手臂铁链之上,铁链却完好无损。阿风倒爬大树,卓不群趁势飞升,阿风双手一拍大树,从卓不群头顶跃将出去。卓不群脚一点树,回身赶来。一来二去,两人已斗了七八十个回合。尚不分上下。众人看得心惊肉跳。卓不群只待阿风使出全部招数,不料阿风招数层出不穷,源源不绝,每一招都不一样,虽为铁链所缚,但招招都是纵横捭阖,早已惊叹不已。暗想破解之法,却瞧不出丝毫破绽,只得将自己卓氏刀法七十二路招式都用了一个遍。却已是用无可用。正待此时,卓不群已不知再用何招数,正分神间,阿风突然躲避间,又是一回身,见他空档就是一拳,阿风拳劲刚猛,卓不群横刀胸前,却不料阿风拳变掌,勾住刀背,伸手一带刀背,一个弓身屈腿,双膝紧扣卓不群前胸,那双腿劲力非常,非打的卓不群口吐鲜血不可,卓不群刀被制住,急忙屈膝,双手使劲往下带,阿风双膝竟磕在刀身上,刀一弯,一片劲力还是打到了卓不群前胸,卓不群经此一震,强作镇定。阿风还不收腿,又是一拉一勾,却转换姿势,双脚直踹卓不群双腿,卓不群侧身向旁跃起横起身躯,飞起双膝扣向阿风腰间。两人竟做了个十字,阿风松手以拳击打卓不群胸口,两人均中了招,后退弹开。卓不群正待站稳,不料阿风竟弹开之际急忙冲上来,冲着卓不群面门就是一拳,卓不群立身未稳,依然横刀挡在胸前,却被阿风一拳打在刀身上,这一下却比刚才还要迅猛刚劲,钢刀虽有内力护住,却还是被打弯,那一拳劲力如排山倒海,直击卓不群胸口,卓不群被打了后退了几十步,强撑站定。阿风担心得道,“你打我我才打你的,你...不要紧吧?”

卓不群听了,气的胸中一股鲜血此时再已按奈不住,直往上涌,几次硬撑,良久没有说话。众人均不敢出声,老人呵呵道,“这位强人所难的大侠看来是改了脾气了,不打了否?”

说完嘿嘿冷笑。卓不群看了看老人又是一阵强忍,暗暗运气疗伤。只见他单掌运气数次,胸前渐渐平息,收势拱手,平静道,“当然没事!哼,今日老子还有事,就看老头子面上放过你!后会有期!”

说完哈哈大笑,那笑声差点岔气,转过身强提真气飘然而去。几个纵跃,渐行渐远。老人看了看卓不群背影,砸吧砸吧嘴,嘿嘿冷笑两声,对那阿风说道,“不错不错!小兄弟竟可与游侠匹敌,他日必将出相入将!”

说完做了个鬼脸,众人鄙视了老头一把。阿风知道老头开玩笑,便对那老头拱了拱手说道,“谢谢老伯!”

说完转身便走。那老头意味深长的看着阿风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就他了吧!”

这时那个被老头敲了敲头的奴隶从远处凑了过来,问道,“什么就他了?老头你又打什么坏主意不成!”

老头抬起手上的瓢,做要敲击的动作,道“去去去!”

那奴隶讨了个没趣,退退缩缩的以防老头子又打他。阿风回到家,阿妈正在草席上休息,一只右脚肿的满脚都是血泡,阿风跪下喊了声,“阿妈”。阿风的母亲正在睡眠,此时听见喊声,缓缓睁开眼,看见阿风跪在草席边上,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阿风道,“阿妈,这些给你”。阿风举起一个钱袋子,阿风的母亲接过钱袋子,看到里面都是秦半两,问道,“你哪来这么多钱?”

阿风道,“那个军汉赔的!”

阿妈关切的问,“他怎么会赔你?你又打架了?没把他打的怎么样吧?”

阿风道,“没有怎么样,我把他打趴了,他才肯赔钱的。”

阿妈叹息一声,“你总是不听劝,我不过是烫伤了脚,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却一定要讨什么公道,这奴隶堆里那有什么公道可言!我们做奴隶的,这样天天惹事,迟早会被韩无辟那鹰奴头子杀死的。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去打架,你就是不听!这次还打了一个军汉!韩无辟不会放过你的!唉!”

阿风不服气道,“可是他伤了阿妈,还一副蛮横的样子,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会欺负我们的。况且是他先伤了你,我们有理。他理应赔钱!”

阿妈叹了口气,怔怔看看屋顶发愣,似在回想什么,良久才说到,“想想你一岁那年,我在井边劳作,把你放在茅屋边也好照应,却不想一只饿狼突然出现把你叼走,我拼命追赶,听见你的哭声,心力俱碎,直到后山却不见了饿狼踪影,我一个女人,左右也无帮手,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把你找回,我大哭大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却突然出现一个道人抱着你回来,还提着一只狼的尸首,我喜极望外,拼命磕头也不知道那道人说了什么,待我打开包袱看时,你却沉沉睡去。我以为我在做梦,却见那道人给了你额头上点了一点,嘴里念念有词,一番咒语过后,那道人点点头,对我说这是给你的保护咒。我总觉得你的样子有点变化,那道人说我伤心欲绝,心神已失,看不真切,就给了我几粒药丸,说是安抚神元,我急忙服下,这才渐渐看清你,是我的儿子没错!我本要再谢那道人,却再待我抬头看时,那道人早已消失不见。我心知是遇到了神仙。你啊,命里有神灵保佑,或许能活得长久!”

阿风道,“竟还有这事?难怪我跟人打架总是被人打不死!原来是上天保佑!”

阿妈看了看他,也不教训他了,只是继续说道,“那鹰奴头子韩无辟几次抽你皮鞭子,你知道我的心里多难受吗!你被吊在太阳底下暴晒,几次三番,我早已心如死灰!这次不知道韩无辟那鹰奴头子又会怎么惩罚你,长此下去,你活不长的...”阿妈说完又是一阵沉默,她已经很不想说下去了,过了良久她轻轻地撑了撑自己的身体,才说道,“以前你还是孩子,逃不出这里去,如今你有本事了,也许有机会逃出去,去桑巴国找你舅舅吧,你舅舅会收留你的。”

阿风疑惑的问道,“舅舅,我还有个舅舅?”

阿妈点点头。阿风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奴隶,处处低人一等,如今冒出来还有个舅舅,真是难以置信,急忙问道,“我舅舅,他在哪里?阿妈你说的桑巴国又在哪里?我们一起去找他!”

阿妈看着阿风,缓缓摇头道,“我没脸去见他了。你一个人去吧。”

阿风疑惑道,“为什么?阿妈,为什么你没脸见他?发生了什么事?对了,我既然有个舅舅,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阿风的母亲道,“说来话长了。我本是桑巴国人,你外公是个蛇王,痴迷于养蛇制毒,他毕尽心血研究半生就是为了当桑巴国第一毒王,出人头地,桑巴国族人受五毒涂害已久,非常崇尚能控制毒物的人,你外公要当桑巴国第一毒王,满足他被人崇拜的虚荣,就约了其他四位毒王一比高下。本来毒王比试,生死也是寻常事,十长老作为毒王界的泰山北斗,处事公道,公选为比试的评判,一切本来很顺利,却不料里面暗藏了许多勾心斗角。当年一场比试,震惊整个桑巴国,他亲试几位毒王的手段,以身试毒,又能自己解毒,先后战胜了蜈蚣王、蜘蛛王、蟾蜍王,那三个毒王先后毙命,就剩一个蝎子王了,眼看就要作为桑巴国第一毒王,你外公名声大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说完叹了叹。阿风听了如同云里雾里,想不到母亲还有这么个故事,大为震惊。急忙问道,“后来呢?后来怎样?外公赢了没?”

阿风的母亲痴痴的眼神呆滞,数十年的奴隶生涯磨砺的她已经满头白发,要知道她也才三十来岁,阿风从未见阿妈如此失落、痛心、惋惜、自惭的样子,一时十分心疼,心酸,知道她为自己吃了不少苦,过着非人的生活,他曾发誓要一生保护阿妈,要让她过最好的生活,如今狠狠咬牙,只怪自己这几年准备还不够充分,其实他早就在想逃离这个地方,只是主人的势力大,虽然不怎么看管他们,但是逃出去的人,要么在深山被野兽吃了,要么就是被鹰奴抓回来,吊晒几天,他亲眼所见那些逃出去被抓回来的人被韩无辟那鹰奴头子折磨的惨不忍睹。阿风不傻,知道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时不会铤而走险。表面上他出入后山无人看管,实际上也只是活动在一定范围而已,只要不出这座大山,及时返回,主人的鹰犬也不会注意,不然出去时间一长,鹰奴们出动,可就要遭殃了,逃得再远也都会被抓回来。阿风思索到这里,只听阿妈说道,“唉!都怪我!太单纯,哪知道这世上人心隔肚皮,我还天真的以为他要娶我,那年我才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毫无心机。”

阿风问道,“他是谁?”

阿妈仿佛没听见,自己说到,“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离与蝎子王比拼的的时间还有三天,你外公已经是胜券在握,成竹在胸。命我去城中街头买一些酒水回来,他要提前庆祝他的胜局,我问为何他如此自信,他说蝎子王的蝎王被其他蝎子攻击而死,我说怕不是他们故意放出假消息来迷惑你,他说不可能,他暗夜里亲上蝎子王住的地方打探消息,在那屋顶亲眼所见,绝对不会错!他有十足的把握!他说蝎子王的蝎王只有一只,饲养十分不易,那蝎子死了如何来用作毒王比试。他们蝎子毒没了蝎王,解他其他蝎子之毒易如反掌,我的蛇毒他们却解不了,他们必败无疑!你外公是兴高采烈,知道自己要当第一毒王,笑的是前俯后仰,我也很高兴。那蝎子王的看家手段是蝎王摆尾,要知道蛇最怕的是蝎子,蝎王摆尾剧毒无比,比他的蛇王还要厉害许多。他这些年苦练如何破蝎王摆尾,虽然初有成效,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就在夜里,他发现蝎子王的蝎王死了!如何能不高兴!大早晨就要喝酒庆祝,我只得出去买酒。”

“到了街面酒铺,我去挑最好的酒,买最好的肉。哪知途中却遇到一个人偷了我的钱袋子,我急忙去追,边跑边喊,此时街边一个二十多岁青年急忙追了上去,一瞬间就把那个贼给抓住了,胖揍了一顿,回来把钱袋子还给我。我看那人眉清目秀,眼光深邃,很睿智的样子,就有了些好感,对他说了声谢谢。他问我去做什么,我说要去给我阿爸买酒,他说酒最好的当属西街张老九的铺子,肉是南城魏屠夫的肉最是柔嫩,正好他也要去,不如同路,我看他很正气,不像坏人,也帮我抓了贼,就和他同路。他很会说话,风趣幽默,也知道很多,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聊天,我也觉得很美好。”

阿风看母亲说到此处还有些幸福感,洋洋洒在脸上。他从未见过她这样,只是痴痴地看着,只听母亲她继续说道,“他说我婉似朝阳,隽秀如诗,我听了很是高兴,沿街路过一个玉器旁,说要给他阿妈买一个玉佩,他顺便挑了一个玉簪子给我,说我与玉很搭配。他为我戴上,他离我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的一股幽香,我能感受到他身上阳刚的男人气息,我从未离陌生的年轻男人那么近,但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他约我下午一同湖边游玩,我买酒回去后就去了。我们泛舟于湖上,他会唱歌,声音很好听,他在船上给我唱歌,我如痴如醉。他又给我讲他小时候的故事,他说他很可怜,他阿爸经常打他,逼他学习用毒与解毒。他的故事很凄惨,我很同情他。直到他说到要和蛇王比试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是蝎子王的儿子,我当时吓坏了,他阿爸与我阿爸可是对手,我怎么能跟他混在一起,我告诉他我要走,他一把抱住了我,他的手是那么的温暖,我抓着他的手,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他问我为什么要走,他不知道我是蛇王女儿,我却不能告诉他,他以为我是怕了他,因为他是个用毒的,他好言安慰我,他说他最讨厌的就是用毒,他的梦想是做官,是为老百姓做点事情,而不是用毒害人,即便身在毒虫家族,他也只是为了认识各种毒和如何解毒,目的是救人,我知道他善良,知道他心怀梦想,我不知道其实自己已经倾心于他,就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静静地坐下,听着他说,直到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我离不开他。”

“他说着说着很失落,他说再过三天他阿爸就要死了,他说他阿爸和蛇王比试一定会输,他阿爸一定会死,我说为什么,他说他阿爸的蝎王死了,而却没有办法解开蛇王的毒。我安慰他说,那你不如劝你阿爸跑吧,这样就不用比试了。他说他做不到,他阿爸很固执,不会听他的,他阿爸毕生心血也是为了当第一,怎么会轻言放弃?他说着说着就哭了,他说他阿爸死后,他就收拾行装,回乡下去,做官这辈子是无望了,但至少他可以做一个巫医,治病救人。”

“他哭的很伤心,我很心疼。我倚在他的肩头,他的肩膀宽广有力,我沉默了好久,听他说着话,我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突然我对他说我是蛇王的女儿,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他很震惊,他看我良久,深情地说,即便你阿爸赢了我阿爸,我也会和你厮守,永不相负,就怕你阿爸不同意。他的眼神很坚定,我看到了他的诚意。”

“我很感动。我不知道怎么办,我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他突然说到,他有办法两家可以打和,他问我愿不愿意。我当然愿意,只要和他在一起。他说我可以偷去我阿爸解毒配方给他,这样他阿爸也不会死,他在给我蝎子王的解药,我阿爸也可以解毒,打个平手。我心想这样可以倒是可以,只是就白费了我阿爸多年的心血,我怕我阿爸终生梦想落空,会很伤心的。他说不会,他说如果打个平手他就申请长老们评判两家轮流做毒王,大家皆大欢喜。我很高兴,相信了他。他凑过来,我们就在船上依偎着,在湖泊最深处,我把自己给了他。我们桑巴人没有中原那些礼节,我倾心于他,就把自己一生托付给了他。”

阿风的母亲越说眼神越发呆滞,阿风听的也是如在梦中。只听他母亲继续说道,“后来当天夜里我把秘方给了他,我把解药偷偷放进我阿爸的瓶中,直到比试大赛的时候,人山人海,公选的十几位毒王界的长老躬身跪坐在擂台北边,擂台下我阿爸也就是你外公坐在东首,蝎子王坐在西首,当然还有他站在他阿爸背后,我站在我阿爸背后,我的眼神没有离开过他,我看见他总是难以抵挡。比试开始的时候,先是他阿爸被我阿爸的蛇王咬住,他阿爸解毒,再是我阿爸去试蝎子,直到我阿爸倒下的那一刻,我的眼神都没离开过他,那一刻我看到我阿爸倒下,我看到长老们宣布他阿爸是毒王,我看到我阿爸躺在地上抽搐,我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我相信我阿爸是没有赢得蝎子王气倒的!直到他脸色发青!浑身抽搐!”

阿风的母亲说到此处,分外激动,挣扎着坐起,眼泪花花,一直看着前方。“他上去要抬走我阿爸,我不管不顾拼命的呐喊,跑上台去,我抓着他大声质问,他说他有解药可以救我阿爸,毒发没到心脏,我阿爸还可以救,我相信了他。他命人把我阿爸抬到一个隐秘处,我跟着过去,他却一把把我抓住,捆了起来,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他的眼神是那么狰狞,是那么的狡黠,我仿佛不认识他了。我问他,解药呢,他却说道,你个土傻妞,哪有什么解药,你阿爸早就死透了。我说不可能,你说可以救他的。他说,你个傻妞,我要的是毒王,他必须死,我怎么会救他。台上那个蝎子虽然不是蝎子王,却让我注入了蜘蛛、蟾蜍、蜈蚣的毒液与它自身的毒液融合,便是神仙也解不了了,傻不拉几。我不相信,我觉得我在做梦,我问,难道你不爱我了吗,你说过要和我厮守一生,你说过永不相负。他一脸狰狞,说道,我说过吗?我说过吗?他一脸不承认的样子,我看透了他的虚伪,竟然连说过的话也不敢承认了。他又说道你看看你自己这个土叽叽的样子,我也会看上你?哦哦哦,对了,我告诉你吧,我不过是看你阿爸太厉害,才故意接近你,拿到你阿爸的配方罢了,要不然我阿爸怎么当毒王,哈哈哈。他笑的狂野,就像一头野兽,我看他越看越像丑陋的野兽,我疯了似的去咬他,只咬的他耳朵都掉下来了,他一拳把我打倒,却被我咬掉耳朵,他气急败坏,他说要把我卖到奴隶堆任人蹂躏践踏,他要让我生不如死,他把我卖给了一个奴隶贩子,他说要把我送到最低贱的地方。”

阿风听的咬牙切齿道,“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一定要杀了他!”

阿风的母亲却摇着头,眼神里全是悔恨,痴痴的转头对他说道,“不行!”

阿风道,“为什么?”

阿妈极不情愿的缓缓说道,“因为他是你阿爸!你不能犯杀父的大罪!”

阿风彷似听了一个炸雷,问道,“他怎么会是我阿爸!他们都说我阿爸是个奴隶,还说…”阿风本来要说母亲被一群奴隶欺辱,却说不出口,反被母亲打了一个巴掌。阿妈本来恼怒,打了他阿妈却又恢复了平静,他继续说道,“外面奴隶传闻,你不要相信,那年我几经周转,被人贩卖到这里,与一群脏兮兮的奴隶为伍,简直生不如死,这里没有人性,人不如畜生,我本想一死了之,却发现肚子里已经有了你,只得放弃了死的念头。后来就有些奴隶几次三番来骚扰我,我看见过他们轮番欺辱过其他女奴,我早就捡了一条银花小毒蛇先藏在了袖子里,那些奴隶想要侮辱我时,我放出了毒蛇,他们被我吓住了,不敢说自己多么龌龊想要侮辱我,他们没得到我,面子上无光,只有到外面说我不干净,以满足他们得不到我的畸形心理。其实我生了你以后就把那蛇放生了。这些年我袖子里藏着的只是条假蛇。”

阿风听罢豁然开朗,心道难怪阿妈总是在袖子里藏东西,原来是这样,一个女人生活在奴隶堆,不容易。阿风心疼的都在滴血。忽然,他问道,“我不是有个舅舅吗,你被那人卖到这里,他没找过你吗?那场比试他为什么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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