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当家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学，但是……实在没办法跟熊猫解释。　　“那就不用多说了，”曲涧磊一摆手，意兴索然地表示。　　他确实是很想知道答案，但是对方不说，他绝对不会勉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感觉，他已经体验过多次了，绝对不会活成自己讨厌的模样。　　有来自蓝星的见识，有小湖的帮忙，他就不信自己会弱于他人。　　见他情绪不高，四当家也不敢多说什么，抬手拱了一拱，“熊猫大人，告辞了！”

曲涧磊看到对方消失在夜色里，无奈地摇摇头：你说个告辞很简单，可我被针对了啊。　　事态在第二天继续发酵。　　曲涧磊的腕表号，不知道怎么就泄露了，无数个号码尝试呼叫他。　　这让他想起，自己在蓝星的时候，也曾经被人用“呼死你”骚扰过。　　按说曲涧磊最不喜欢麻烦，直接把腕表丢进纳物符就可以。　　然而这一次，他还真打算较真，“小湖，开启白名单，所有呼叫我的，反向追踪！”

他就想知道，自己明明是被害者，偏偏有人来找被害者的麻烦……凭啥？　　白名单确实有用，但是呼叫的号码真的太多了，以至于白名单的通讯都呼叫不进来了。　　小湖发现了这一点，“要不要开辟一个白名单专用通道？省得耽误了正经事。”

“不用，”曲涧磊微微一笑，“通过腕表联系我的，就没有什么正经事！”

真有急事的，直接就到学院找他了，所以这腕表能不能呼叫通，真的不重要。　　结果到了中午时分，还真有人主动找到了曲涧磊。　　来的是校卫队的大佬成青山，“熊猫，你这腕表，有跟没有差不多啊。”

曲涧磊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别看平时拽拽的，维护学院利益的时候，从不后人。　　所以他一摊双手，很坦然地回答，“这一上午，有一万多人呼叫，我也没辙。”

成青山的眼睛眨巴一下，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开始玩这招了吗？”

“成老大你稍安勿躁，”曲涧磊忙不迭地发声，他知道成青山的脾气不好。　　“其实也无所谓了，我也不怎么出学院，他们想为难我，也得找得到我才行。”

“不出学院也有麻烦啊！”

成青山重重地一拍大腿，“你当我为什么找你？”

“嗯？”

曲涧磊愣了一下，“是您不方便拦，还是拦不住？”

眼前这位，就是工程学院的定海神针，只要他愿意，所有校外的麻烦都进不了学院。　　成青山无奈地摇摇头，“我拦得住缉私部，但是拦不住舆论和资本！”

其实舆论都还好说一点。　　工程学院身为后起之秀，正在奋起直追，舆论确实很重要，这涉及到了民间的美誉度。　　但是学院里很多外星球的支援老师，想仗着舆论绑架，也要考虑外星的评论。　　可是资本，就很无奈，很多工程学院的赞助商，都在打听熊猫和缉私部的恩怨。　　学院能以后来者的身份奋起直追，最根本的原因，是四号星的扶持政策。　　做为新兴的星球，想在高等学府方面跟人一较短长，那基本是妄想——底蕴就差得太多。　　四号星的前几所高校，就不是特别拿得出手，他们痛定思痛，建设了一个专业型高校。　　这个差异化竞争的路子，还真就走对了，毕业生很抢手，生源质量也在一年年稳步提高。　　所以现在的四号星官府，扶持工程学院已经成了正治正确，换谁来都不可能更改。　　但是同时，来自社会上的闲散赞助也不少。　　赞助的理由很多，有的是纯粹喜欢，有的是沽名钓誉，也有是想优先得到优秀毕业生。　　最常见的是，先赞助个几年，在官府那边留下印象，接下来要不要赞助，纯粹看心情。　　帝国不是纯粹的资本社会，有超凡力量存在的地方，资本不可能一家独大。　　但是资本的影响力也不能小看。　　很多赞助者听说学院的老师谋害缉私部队员，担心老师教坏学生，要求知道真相。　　当然，也有人表现得有点过激，如果学院不能管理好教职工，会考虑要不要继续赞助。　　事情仅仅过去一天，就发展成这个样子，怪不得连成青山也有点坐不住了。　　曲涧磊的眉头皱一皱，“成老大你不觉得，事态发酵得太快？”

“肯定有人推波助澜，”成青山想也不想就回答，他只是脾气不好，又不是傻。　　“除了缉私部，其他的学院，也未必起了什么好作用。”

高校之间也不是一团和气，这个高校得到的赞助多，别的高校得到的赞助肯定会少一点。　　曲涧磊听他说得明白，于是发问，“那您不找那些带节奏的，找我来做什么？”

“带节奏？”

成青山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想一想点点头，“倒也贴切。”

“那些恶意传播不实信息的，院方自有应对手段，但是你不觉得该澄清点什么吗？”

“我只是在缉私部门口蹲了几天，什么都没做，澄清什么？”

曲涧磊翻了一个白眼。　　然后他又问一句，“这些反应很快的赞助者，有多少人？”

他很清楚，对于这些高校的赞助者，那真不是简单地打打杀杀就能解决问题的。　　不过有些赞助者，应该是别有用心，才会跳腾得很厉害，对于这些人，就不用客气。　　成青山闻言，警惕地看了曲涧磊一眼，“你要做什么？”

“我可跟你说啊，反应很快的赞助者确实不多，就几十个，但是赞助者之间都有联系！”

“啧，”曲涧磊闻言，忍不住咂巴一下嘴巴，要是这样的话，还真就有点为难。　　他如果下狠手，反而会把中立的赞助者逼到对面，反而是把敌人搞得多多的了。　　见到他为难，成青山也叹口气，“能不能让你头上那位，想一想办法？”

“我头上那位？”

曲涧磊想一想，反应了过来，“霍伊尔？”

“我也不希望你找他，”成青山苦恼地叹一口气，“但是只有他，有施加压力的能力。”

谁说校卫队老大只会打打杀杀？人家分明把事情看得很通透。　　院方对赞助者无可奈何，但是星球二把手掌握着权力，对这些人施加点压力，难度不大。　　曲涧磊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成老大还是个会庙算的。　　他笑着摇摇头，“没必要，这点小小的鬼蜮伎俩，就想让我放大招……凭他们也配？”

他说得口气挺大，但是事实上，并不是配不配的问题。　　曲涧磊心里很清楚，别说霍伊尔了，就连侍卫长也多次暗示，不愿意卷入这种旋涡。　　他并没有怨怼之心，因为他能感觉到，缉私部的事是冲着自己来的，跟霍伊尔无关。　　而且他既然多拿了五百万，自然就要对得起这份收入。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扯着大旗装个哔——这点小事不值得去找二把手。　　成青山的眉头微微一皱，他承认熊猫说得确实在理，第一副行星长不该这么廉价。　　然而，“问题是你也澄清不了，咱们不能一直这么被动下去吧？”

曲涧磊想一想之后发话，“他们停止赞助，也要个过程吧，我建议先等等看。”

“这怎么等得了？”

成青山摇摇头，“声誉这东西提升很难，败起来很快。”

想一想之后他又发话，“那你把被缉私检查的境况，简单地写个说明，我帮你澄清？”

曲涧磊思索一下，皱着眉头点点头，“行吧……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尽管很不情愿，但是四当家已经把事情交代得明明白白了，他只能自认倒霉。　　好在写这东西不用费多大功夫，而且昨天他跟缉私部调查者的对话，也有人拍了视频。　　工程学院把相关消息公布到网络上，就是齐活了。　　有赞助者对这样的答复不满意，觉得有点太轻描淡写了，希望能举办新闻发布会。　　毕竟是一个B级的缉私官员被杀害了，怎么能这么草率处理？　　不过这一次，校方就不惯着他们了。　　学院办公室公开表示，“这就是我们所掌握的消息，支教的老师才是受害者！”

很有点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味道。　　其实也没办法多解释，解释得越多，需要的证据也就越多。　　熊猫被杀手狙击的视频，还不能放上去，因为涉及到了行星第二长官的安保。　　这一天有惊无险地度过。　　第二天一大早，曲涧磊去食堂吃饭，惊讶地听到了另一个消息。　　今天凌晨，戴西斯一家人被杀，一百多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死在戴西斯家的，还有两个缉私队员，一个C级一个是改造战士。　　这两名缉私队员，是奉命保护戴西斯的家人的。　　缉私部也想到了，虽然戴西斯死了，但是家人未必就安全了。　　此前熊猫蹲点的时候，除了蹲守在缉私部大门口，也跟踪过戴西斯的家人。　　然而遗憾的是，两名负责保护的队员，没有起到作用不说，也被杀害了。　　一时间，曲涧磊觉得食堂其他吃饭的老师，看自己的眼光都不对劲儿。　　他有心解释两句，但是目光看到谁，谁就会耷拉下眼皮，不跟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