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去找上级机关闹？”

夏佳月瞪大了眼睛。　　其他几人也是同时定睛看着宋田。　　宋田哼了一声：“对的。”

“宋哥，这动静是不是有点大了？”

扬槐胆子小，不觉战战兢兢。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怕了？”

宋田不屑地说：“物不平则鸣，咱们走正当途径，合理合法。”

赵翼：“不是，老宋，这里有个问题，砍编制的事情咱们也是耳闻，八字还没有一撇，现在去闹不占理。信访的人完全可以说上级还没有定的事情你们就来吵，这不是无中生有吗？”

夏阿姨点头：“赵翼说得对，宋田，这样不合适。”

就在刚才，宋田召集了四人在江边吃麻辣烫，酒过三巡逻，见大家喝得有些上头，便缓缓说出自己的目的。　　见他们不信，宋田不耐烦了：“夏阿姨，砍编制的事可是你找我问的，我也帮你打听了，这事估计要糟，怎么事到临头你们就是不信？难道真要等到刀子砍到头上才想着要挣扎，那时候木已成舟，再闹顶用吗？我就说句实在话吧，夏阿姨你还有那么多年才退休，而我也人到中年。单位转制，一把年纪了，可没地方肯要咱们。至于赵翼、卢一丁还有扬槐，你们在单位混了一辈子，也没有生活技能。离开单位，饿死都有可能，难道你们就不慌？”

这么一说，众人都是脸色大变。　　确实，在市文化艺术中心干了一辈子，除了唱戏别的也都不会，现在谁还听戏啊？　　扬槐依旧犹豫：“韩主任人不错，咱们直接闹上去，弄出群体事件，只怕韩主任要吃挂落，这不是害人吗？我还是觉得不好。”

确实，韩路的人品那是没话说，这么干，确实不厚道。　　宋田忽然咯咯冷笑，骂道：“扬槐啊扬槐，想不到你还真是个善人。但是请你别忘记了，当初韩路的小舅子借你车去开了那么长时间，把车糟蹋成什么样了？浑身异响，到处都是擦挂，光修理都花了好几大千，他韩路可想过赔你一毛钱？你又忘记了自己去投奔丁喃语一事暴露后，陶桃是怎么整治你的，直接就把你撵出她的团队。君子当以直报怨，看看你这个怂样。”

被他揭了短，扬槐红着脸低头不语。　　宋田又指着赵翼骂：“你就不用说了，韩路第一年来单位的时候，在平地村，你和你老婆住农民家被人拉着走不脱。是是是，韩路是替你解围。但结果呢，结果是你被他嘲笑了一辈子，你被人瞧不起了啊！”

宋田说得越发带劲，又看向卢一丁。　　卢一丁：“你别看我，我跟他姓韩的不共戴天。他奶奶的，凭什么叫我赔隔壁老不死的菜，围墙还得出一半人工材料，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啊！”

说到这里，他愤怒地一拍桌子：“只要能让姓韩的倒霉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做。”

夏阿姨：“宋田，编制关系到我一家老小吃饭问题，你不说我也会去闹。不过，就咱们几个，怕也翻不起浪花，怎么也得带上几十个才行，人多力量大，才能引起大领导的重视。但是，韩路这人做事公平，不贪不占，不耍领导威风，人缘极好，单位其他人怕是不肯跟咱们干。”

其他几人都说，是啊，人少实在没什么声势。　　宋田哈哈笑起来，道：“你们都说韩路是个好人，我呸，这人阴险得很。我问你们，知道韩路是怎么当上中心主任的吗？”

“怎么当上的？”

四人问。　　“还不是因为关静。”

宋田一脸鄙夷：“关静什么人，和韩路的私交怎么样就不说了。是她找到大领导，提的名，这样，姓韩的才做了中心主任。市里对中心每年两千万的拨款很不满意，决定砍掉这笔开支，韩路为了讨好上级，故意没让单位转公益单位，把大家的饭碗给砸了，给卖了。至于他个人，他本就是正处，单位解体了，他正好调去更好单位，照样当他的官儿，说不定还直接转为公务人员，正好遂愿。”

“啊！”

众人齐声惊呼。　　夏阿姨：“想不到韩路是这么个东西。”

赵翼气愤地骂道：“姓韩的显然是蓄谋已久，要拿咱们的人血染红他的顶子啊！”

卢一丁把拳头捏得咯吱响：“宋田，你到时候吼一声，我直接打死那姓韩的瘟生。”

宋田：“咱们下来分头把这事告诉单位其他人，揭穿韩路的假面具，揭破他的险恶用心。为了吃饭，为了咱们中心的生死存亡，其他人都会跟我们走的。”

“好，干了！”

卢一丁首先响应：“我这就去约人。”

赵翼和夏阿姨也道他们也可以去拉些人来。　　至于扬槐则半天也不说话，大家知道他是个老实孩子，也拉不到人，却不为难，只吩咐他到时候一起去就是。　　夏阿姨：“宋田，我们什么时候集合队伍去找上级理论？”

宋田：“今天周五，周六周日去也找不到人。我看新闻上说，大领导下周要去省城出席个什么活动，估计三四天后应该能回来，咱们就周四跑去堵他。”

众人都说好。　　事情就这么说定，接下来几天，单位看起来很平静，其实底下却暗流涌动。　　所人见了面都互相挤挤眼，然后凑到角落里小声嘀咕。　　看到韩路的时候，也不像往常那样亲热地叫一声“韩主任”然后跟他开上几句玩笑，而是鼻子里哼一声，满眼敌意地离开。　　韩路有点莫名其妙，忍不住问蒋家明：“这个月的工资和福利是按时发放了的吧，怎么一个个看到我就好象是我借了他们的谷子还的是糠一样？”

蒋家明也不知道下面的人在搞什么，恭维道：“主任你毕竟是一把手，有威信，群众也不好和在再打成一片。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高处不胜寒啊！”

韩路摇头：“你尽说些没营养的话。”

他却不知道，宋田已经拉了一百多个人，都是和韩路关系不密切的，他们决定下周就动手。　　为此，夏阿姨还拉了个微信群。　　每天晚上，群里又是发红包，又是说荤段子，又是唾骂人面兽心的笑面虎韩路，不到夜里十二点不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