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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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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她是个丧门星,老爷您非不听,还硬是要把她送到宫里去!这下好了,还指望她光耀门楣呢,不把咱们全家牵连进去就算不错了!”

孟丞相府里,三姨娘杜云熙的嗓门又尖又细,刺耳得很,偏偏声音还大,几乎整个府里都能听到她抱怨孟轻舟被宫里送回来这件事,污言秽语,不堪入耳。虽说如此,但孟府依旧人人自危,要知道“命格与皇家相克”是多大的一盆脏水,搞得好是砍了她孟轻舟一人,搞不好就是砍了孟府满门。眼下人人都想跑了,人心向来如此,脏水不泼到自己是不会有感觉的。孟炳如本来就因为这事心里烦闷,听到杜云熙聒噪个不停,一怒之下将桌上的茶盏摔在地上,立马就碎的四分五裂了。“还有完没完!”

杜云熙吓了一跳,霎时不敢说话了。可在一旁的孟子黎仗着自己平日得爹爹宠爱,却大胆地开了口,“爹爹,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五妹妹被宫里送了回来,陛下和太后虽然没发落,可到时候治咱们家罪也说不准。不然,咱们先将五妹妹送去城外的庄子里,这样上面问罪下来,咱们也能撇清一些。”

要不怎么说孟子黎是孟炳如最疼爱的女儿呢,从小跟在身边耳濡目染的,她这一番话,刚刚好是孟炳如心里想的。只是做父亲的亲自开口,传出去可多难听,女儿提了,他便做个样子当是无奈听从了她的建议。只见孟炳如摸摸胡子,紧皱着眉头,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黎儿说的不错,为今之计唯有如此了。唉,只是要委屈舟儿……”孟子黎一听,心里瞬间笑开了花。这一个月来,她还真以为她那五妹如此好命,就要嫁入皇家成贵妃了。那以后自己见了她还不得尊卑颠倒,要卑微地向她行礼?加之自己几次三番的想要制造机会去见陆弦都没见成,更是气得日日在屋里砸花瓶首饰,每天从她院子里清理出去的垃圾都有一大车。虽然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整个相府都脱不了干系,但孟子黎还是洋洋得意的,终究没让那丫头片子越过自己去。而与此同时,齐煊侯府里那位,更是出人意料地在院子里下起了棋。论下棋的最高境界就是自己与自己对弈,每每看见自家侯爷下棋,陆弦的贴身侍卫萧巳就感到很佩服,不过侯爷很少下棋,一般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下。这会儿子又是因为什么让他心情好了?萧巳摸不着头脑。方才陆弦的暗卫向他禀报了孟轻舟的事,更是说到侯府现在秘密将孟轻舟送到了相府在城外的一处庄子里,那庄子常年无人居住,早就破败不堪,孟炳如却连打扫的人都没吩咐过去,就让孟轻舟住进去了。陆弦听了,觉得甚是有意思,“命数相克”啊,这皇后为了保护她的小姐妹,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下毒手,当真有趣。可他能猜到,难道那老谋深算的太后萧瑾柔就猜不到?至于搬去庄子里那事,别人或许不可能,要说这事儿是孟炳如干的,那真是合适极了,世上估计只有他这么个父亲会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萧巳向来是不能听陆弦与暗卫交谈的,他只远远看着自家侯爷笑了,又过了一会儿,低声和暗卫说了几句话,那暗卫便领命匆匆而去了。陆弦想的不错,太后萧瑾柔自然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更知道自己的皇孙是如何高烧不起,那钦天监又是怎么编出那一段瞎话的。寿康宫中,太后差人把皇后请了过来。谁知楼绾晚一进来,人还没站定,萧瑾柔就一声怒斥:“跪下!”

楼绾晚没有反抗,扑通一下就跪在了那冰冷的地砖上。“皇额娘恕罪!”

萧瑾柔面露凶色,“好啊,恕罪。皇后倒是说说,你何罪之有啊?”

“儿臣,没有照料好皇嗣。”

楼绾晚低下头,一副真心认罪的样子。萧瑾柔一声冷哼,“得了,你也别在哀家跟前做戏了。你可知道残害皇嗣,栽赃嫁祸给丞相之女,串通宫中重臣,该当何罪?”

“儿臣…死罪。”

“你既知是死罪,还敢如此放肆!皇后,你就如此害怕那孟家小姐进了宫,有一日会夺了你皇后的宝座?”

楼绾晚终于抬起了头,眼里有一丝惊讶。想了一会,又默默低下头,“是,孟家小姐出身比儿臣高贵的多。儿臣父亲大势已去,孟相却正是鼎盛之际,儿臣害怕孟家小姐入宫,儿臣会被废后,儿臣的两个孩子也会变成庶出!”

原来萧瑾柔还不知道她和孟轻舟的关系,只以为她是嫉妒心作祟,那就好,那她还能保得住孟轻舟。楼绾晚舒了口气。萧瑾柔衣袖一挥,摔烂了茶几上的碗盏。“真是荒唐!堂堂一国之母,竟如此善妒,无容人之量!罢了,罢了,你去吧。传哀家懿旨,皇后失德,今日起,禁足凤栖宫,非哀家的诏令,不得踏出凤栖宫一步!”

楼绾晚好似猜到结果一般,欣然地笑了笑,继而深深地拜下去。“儿臣,遵旨。”

楼绾晚一走,萧瑾柔的面目变得越发狰狞。这不是到手的鸭子飞了是什么?眼见和孟家的亲事就要成了,偏偏这向来端庄持重的皇后出来插了这一脚,虽只是一脚,却将孟轻舟与皇家彻底地踹开了。此刻骑虎难下,即使知道这是皇后一手策划,然而钦天监的话都已经传了出去,她再想让孟轻舟入宫,宫里那群昏庸无知的老臣肯定竭力阻止。可难道就此放弃孟家?萧瑾柔越想越气,皇后这招出其不意,真是毁了她和皇上的一盘大棋!到了庄子里的孟轻舟看见这到处是灰尘和蜘蛛网的宅院,一点都不意外,只和洗竹说今天咱们俩可要劳力了。这院子要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了,那她还会担心自己是不是要死了,所以狐狸爹爹预备让她过几天好日子呢。其实她回宫的路上就已经想明白这件事的缘由了,但此时此刻比起自己的命运,她更担心的是绾娘如何了。此事做的并不精妙,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不知太后和皇上知道了会怎么处罚她。不过她是皇后,总不会要了她的性命去吧。孟轻舟边擦拭着沾满灰烬的桌子,一边忧心着楼绾晚的遭遇。这时,突然有几人出现在了院子里,把正在扫雪的洗竹吓了一跳,“哎呀妈呀!”

吓得她连手里的扫帚都扔了,赶忙跑回屋里。孟轻舟走到院子里来,看见来人是几个身着黑衣的壮汉,心里也有点发怵,但脸上还是处变不惊的样子,她赔上笑脸。“各位好汉,可是走错了地方?”

领头的黑衣大哥操着一口低沉的嗓子说,“请问阁下可是孟府五小姐?”

孟轻舟点点头。“那就没错了,吾等乃是来为五小姐清扫院子的。兄弟们,干活!”

为首的大哥一声令下,嗓门之大,把她吓得退了一步。啊?孟轻舟思维掉线了。只见几个大哥操起扫帚和抹布,又拎来几桶水,十分利落地干起了洒扫院子的活计。孟轻舟和洗竹几番想上去帮个手,都被大哥以“这些活都让属下们来干”给拒绝了。这群人到底是哪来的?难道是父亲良心发现了?属下?谁的属下?难道是她哪天梦游培养的一股势力不成,想到这,孟轻舟还真幻想了一下当女老大的样子,想到自己穿着座山雕的大氅,坐在山寨里一呼百应的样子,她下意识地笑出了声。这一笑,刚才还烦闷的心情就松快了许多。还别说,几个大男人干起活来就是快,天还没黑,整个院子就焕然一新了。不仅如此,还留下了许多做饭的材料,洗竹一看,简直喜出望外,这下好了,哪怕是十天半月不出门也有得吃了。晚上,整理好床铺,孟轻舟觉得身上累的很,好久没干活了,手脚酸软,便早早上床了。洗竹住在旁边的房间里,不久也吹了灯。孟轻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的都是楼绾晚的事情,她在这庄子里,院门紧闭,里面人出不去,外面人进不来,消息闭塞。别说皇宫,就是街上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她很想问问楼绾晚为什么要这么做,更想知道她是否安然无事。想着想着,又想到了母亲。母亲是元后幺女,地位尊贵,更是外祖父的儿女中第一个有封号的公主,儿时一定是无数人捧着,被外祖父外祖母宠爱着长大的。只可惜嫁给了父亲,开始了她惨淡的后半生。从小到大,孟轻舟不止一次的觉得若是没有自己,母亲应该早就与父亲和离,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了。但是想想,若不是真爱父亲,又怎会甘心下嫁,在这府里熬了这许多年。也正是因为如此,孟轻舟从小便觉得,情爱害人不浅,自己断不能像母亲那般,为了一个男子就断送了自己的一生。看着头顶的纱帘,是今日那几位黑衣大哥留下的,她那丞相老爹,当真是什么也没给她。黑衣大哥留下的枕头被褥虽然朴素,但盖着倒也舒坦。天色阴沉沉的,不久后便下起了雨,弄得屋内有些闷热。孟轻舟掀开了被子的一角,想要散散热。突然听到,那老旧的门“吱吖”一声,一阵风吹进来,孟轻舟以为是门被风吹开了。就当她正要起身,恍惚间似乎看见一个黑影正不偏不倚地朝着自己走来。此时已是三更,什么人会出现在这里。是洗竹吗?断然不会,那人行色悄悄,洗竹有事大可光明正大的。孟轻舟立刻躺下,准备观察来人究竟是谁,又想做什么。那黑衣人的样子看不清,身高约莫七尺,身型有些粗笨。不会是遇到闯门户打劫的吧?不过孟轻舟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那人没有翻箱倒柜,听着脚步,是直直朝着床的方向来的。那短短的几秒,孟轻舟想了无数种可能,采花贼?江洋大盗?冷酷无情的杀手?但很快,她就感觉自己的口鼻被一块沾了药的手绢蒙住了——“嘭”的一声,那破门被一脚踢开,来人是同样一身黑衣的陆弦,他手中握着一柄反射着银光的长剑。然而一进门所看到的场景,却是陆弦怎么也没想到的。那黑衣陌生男子此时已经倒在地上,太阳穴处赫然扎着一把短刀,双眼瞪得老大,似是极其地不可思议,身下早已是腥红一片。而孟轻舟就坐在床边,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直到陆弦来,她才稍微有了反应。“侯爷也是来杀我的?”

孟轻舟看了他手里的长剑,不禁笑着反问。然而用脑子想想就不可能,又摇头,“我与侯爷无冤无仇,自不可能。那便是来救我的了。既然如此,侯爷在监视我?”

陆弦把剑往身后一背,走到孟轻舟身边,满脸嫌恶地用脚将地上那尚存温热的身体往旁边踢了踢。“你没事就好。”

“侯爷没回答我问题。”

孟轻舟的一双杏仁眼睛大大的,她坐在床上抬头望着他,眼神坚定,闪烁着亮光。这叫陆弦看走神了一瞬间,后又敛了神情。“若我说是路过,五小姐可会相信?”

孟轻舟撇嘴,“不信。白天那些人也是你派来的吧?为什么要帮我?”

陆弦不置可否,“我还没问五小姐,这人是你杀的?”

“这屋子里除了我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自然是我杀的。”

孟轻舟的语气轻松至极,仿佛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杀人,已经麻木了的样子。陆弦来了兴致,“怎么杀的?”

“他想蒙晕我,可动作没我快。我枕头下就是刀,拿出刀来对着他的太阳穴就扎下去,他死的很快,只是血溅我脸上了。”

孟轻舟一边说一边比划着,给陆弦做着现场还原,看着好笑。陆弦从怀里拿出一张手帕,帮她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孟轻舟愣了愣,“侯爷这是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还会杀人。”

他的语气好温柔,温柔到让孟轻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说话间,脸也擦干净了。外面的雨停了,霎时间寂静得可怕。“本来是不会的,这也是第一次。不过,杀人而已,侯爷肯定也杀过不少人,不必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她打听陆弦的时候知道他这十年间过的不易,如今却能荣耀回京,想必是沾了不少人的鲜血。“哦?那你不怕我么?”

“我要是说怕,可我刚刚杀了人,你肯定不会信。”

孟轻舟看着他摇了摇头,“所以我不怕。”

不仅不怕,是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陆弦很熟悉。“为什么要杀人?”

孟轻舟双手撑住床沿,低下了头,自嘲地笑笑。“这个世界的磨难很多,没有谁生来便是一帆风顺的,活在怎样的环境,自然就会成为怎样的人。若我自己都不懂得如何救自己于水火,谁还救我?”

孟轻舟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坚毅,“侯爷会来救我吗?”

陆弦摸摸她的额发,“无论是怎样的水火,若你陷于其中,我都会来救你。”

“怎么不说不让我深陷其中呢?”

“若你觉得可以,我也会尽力。”

孟轻舟终于松了口气,心中生出几分温热。“侯爷倒是实诚。”

陆弦将手帕递给她,“你顾好自身,今日之事我来收拾。我会再来看你,然后,很快便带你出去。”

说完这句话,陆弦便走了,走得飞快,像个影子。第二天一早,洗竹便端着洗漱的盆子进了来,屋内整洁一片,空气清新,而孟轻舟已经醒了。“小姐,昨晚可曾听到什么响声?奴婢昨晚睡到后半夜,听到好大一声,还以为是打雷了呢。”

孟轻舟心想这“好大一声”,估计是某人踹门的声音。洗竹是个粗心的,进来时连门被踹坏了都没发现。“昨夜下了大雨,今天倒是更冷了。”

“是啊,奴婢早起就觉得身上寒津津的,可惜咱们出来匆忙,没带什么厚衣服。倒是我刚去厨房烧了热水,奴婢一会去给您笼个汤婆子来。”

孟轻舟看着光滑锃亮的地面,丝毫看不出昨夜这里躺着个死人,陆弦说他来收拾,大概是她睡着后找人来清理的,手脚倒轻,她竟没发觉。想起昨晚自己和陆弦说的话,脸上有点热,自己已不是小孩了,她知道陆弦对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是自己。而陆弦那边,一夜未睡,齐煊侯府的书房里站满了暗卫。“主子,全都杀了吗?”

为首的头领问,他知道陆弦不是嗜杀之人,这次却一口气吩咐他们杀了整个帮派。陆弦一记眼刀过去,“除了妇孺老人,全部斩首示众。”

别人不知道,负责暗中保护孟轻舟的暗卫却清楚其中缘由。昨日有人通报,京郊有一帮派,称为奉天门。相府三小姐亲自到这奉天门,不知道与帮主商量了什么,只知道三小姐的下人是一箱一箱的银子往奉天门里搬。晚上便见有一人鬼鬼祟祟地往五小姐所在的庄子去,那庄子偏僻,方圆几里都罕见人烟,不用说便知道肯定是朝着五小姐去的。暗卫不知该如何,只得先去禀报给了陆弦。后半夜,陆弦吩咐他们仔细着手脚去五小姐房中清理死人。死的就是奉天门出来的那人,怪不得主子会大怒要灭门,他被嘱咐暗中保护五小姐十年有余,每次都是相府三姨娘要对她下手,暗卫轻轻松松便解决了。这次找了外来会武功的人,不是要杀五小姐,便是要侮辱她,如果陆弦不生气,暗卫恐怕会怀疑自己这十年白干了。夜晚时分,京城中便有人看到城门口摆着一排排的人头,旁边插着奉天门的旗子。那武林帮派奉天门,光天化日之下,全被人砍了头,无一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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