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升到了正南,张玉英算计着到了吃饭的点,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回家拿饭去了,其他人还在地里忙碌着。“我要回家拿饭,你俩要不要一起回去?”
张玉英估摸着俩小孩玩够了,顺便给他们带回家。“回去。”
“回去可以,下午就别来了。”
“那不回去了。”
家里没什么可玩的,听说下午不让他俩回来,于乐又不乐意了。因为亲戚们要来帮忙割麦子,张玉英提前蒸了锅馒头,买了块肉,留着招待下苦力的亲戚,总不能让人家跟着一起吃玉米面饼子就咸菜。张玉英自己回家热了几个馒头,炒了俩青菜放了点肉丁装在铝饭盒里,又从水井里压了凉水,装进白色塑料桶里,抓了一把筷子转身出了门。场院里已经陆陆续续的堆满了割下来的一捆捆的麦子等着脱粒,有的人正抱着被褥往场院走,一台“打麦子”的脱粒机正在轰隆隆的响着,到处是忙碌的身影。麦地里,忙活了一上午的大人们开始歇息了起来等着吃午饭。“乐乐、涛涛,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张鹏涛的爸爸也就是于乐的二舅在那喊了起来。于乐和表弟一听,发现了稀罕玩意儿,顿时又来了兴致,赶紧跑了过去。地头边上有个洞,于乐的二舅正在研究,其他大人也凑了过来。“是个老鼠洞,里面应该有老鼠。”
于乐的二舅从小就很皮,作了不少祸,一直童心未泯,此时正嘻嘻的笑着说:“我弄点水过来,把老鼠灌出来,给你们烧老鼠肉吃。”
他从地沟里找了个破瓢,舀了些水,“来来,看好了,教你们抓老鼠,一会儿老鼠跑出来,赶紧踩死。”
看着大人小孩们做好了准备,他把水灌进了老鼠洞,灌了三次水,还真有老鼠跑了出来。“往哪跑。”
于乐的姨夫眼疾脚快,一脚跺了过去,直接给踩死了一只。孩子们欢乐的尖叫着,好像基因里老祖宗狩猎为生的信息开始觉醒了一般。忙活了小十分钟,抓住了两只老鼠,于乐的二舅说:“洞里面有可能还有被淹死的小老鼠,没什么工具就不刨了。”
家里和垃圾堆里的老鼠他们不敢吃,担心有细菌或者有的老鼠吃了老鼠药。但地里的老鼠一般吃的都是草根粮食,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些老鼠是可以吃的。众人捡了些干草点燃,把老鼠直接扔了进去。张玉英这时拿着饭菜也回来了,她看着冒烟的草堆不解的问:“在这点火干什么?”
“俺舅抓了老鼠,一会儿烧熟了吃。”
于乐开心的说道。“二哥,你从哪抓的老鼠,能吃吗?”
“地里的老鼠吃了不要紧。”
张玉英拿出了饭菜,众人围坐在一起吃了起来。野外的空气清新,就着新鲜的空气吃的饭菜似乎格外的香。“我刚才在地沟的水坑里舀水的时候,看到了几条一拃长的鲫鱼,德忠你明天弄个网过来捞鱼。”
于乐的二舅说道。“家里哪有渔网。”
“不用非得是渔网,拦鸡的网就行,你弄根棍子,圈个铁圈,把网绑上去捞就行。”
于乐跟表弟听说有鱼,饭也不吃了,跑地沟看鱼去了。水坑直径两三米,水深一米半多,周围长满了杂草,对大人来说没什么,但还是能淹了于乐这样的小孩子。“干什么去?不准下水。”
张玉英在后面喊了一句。兄弟俩人跑到水坑边,使劲盯着水面。“看,真有鱼。”
张鹏涛喊了句。“在哪,在哪?”
“在边上,草旁边。”
水有点发黑,于乐顺着表弟指的方向仔细看去,隐约能看到一条小鲫鱼在慢慢游着,有点发黑的鱼背被水色很好的隐藏了起来,不仔细看是看不清楚的。“操,那有根长虫。”
于乐大喊了一声,转身跑回了地里。他看到水坑边草里面探出的蛇头,脑袋嗡的一声,对蛇的恐惧感让他慌不择路的拔腿就跑。于乐在草里跑的声音吓到了蛇,一转身钻进草里不见了。“长虫在哪?”
张鹏涛顺着于乐指的方向跑了过去,但并没有追上。这里没有毒蛇,但受母亲的影响,于乐还是很怕,顿时对鱼的兴趣锐减,转身又回到了大人旁边。而张鹏涛天天跟着自己调皮的爹,什么都敢抓,自己又在那搜寻了半天。“妈,地沟里有长虫,这么长。”
于乐跟张玉英比划了一下。给张玉英吓得不轻。估摸着老鼠肉已经烧熟了,于乐的二舅找了根棍子,把两只老鼠扒拉了出来。老鼠被烧的黑黢黢的,没剩下多少肉。二舅捡起一只老鼠扔到张玉英脚边,咧着大嘴笑嘻嘻的说:“玉英,你尝尝,好不好吃。”
“快拿走,真恶心人。”
张玉英看着老鼠心里一阵反胃。张玉英没出嫁时,跟二哥上山玩,她二哥就经常拿着蛇老鼠什么的吓唬她,逗她,跟她恶作剧。老鼠的皮和内脏已经烧焦了,于乐的二舅教他俩怎么吃,把外面焦了的部分抠掉,就剩了贴着骨头的一点肉。张鹏涛拿了只腿给他妈于秀娥递了过去:“妈,给你条腿吃。”
于秀娥看着也是一阵反胃:“我不稀吃,你少吃点,别拉肚子。你那块爹爹就不会教你点好东西。”
说着白了她老公一眼。于乐嚼了几口,跟以前吃烧了的家雀味道差不多,有点糊味,也有点肉香味,吃起来哏啾啾的,耐嚼。但这东西也就打打牙祭,解解思肉之苦,并不能当饭吃。中午闹腾了一阵,大家也都歇了过来,又开始割起了麦子。下午三点钟,于德忠开始往家拉麦子,一个人拉车,两个人推车,剩下的人继续割。于乐和张鹏涛三点多跟着回了家。于德忠喊自己的父亲去场院看麦子,麦子运到场院后,就二十四小时不能离人了,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被别人偷走一部分。于乐跟表弟和爷爷到场院玩了起来,根据蚯蚓屎去抠蚯蚓,在平坦的地面上打滚儿,爬上堆着的麦子再滑下来,要么就跑其他孩子那边一起疯,一刻也没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