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看花,雾非雾、花非花,梦中见雾,是花非雾,我们入梦吞花,是雾非花,我们吞雾、不可吞花。”
狂躁的雷鸣电闪间,苏弃、冰宇、铁锤、木生走上了那条波云诡谲、四面漏风的路。“小苏,小苏!”
苏弃被苹果砸到了鼻子,痛得流出了鼻血。“你也太不小心了吧,居然在苹果树下睡着了。”
苏弃擦掉鼻血看向来人,疑惑道:“宇哥,你这身打扮是?”
冰宇围着苏弃转了两圈,新郎的大红喜服刮起了凉爽的风。苏弃揉了揉眉心,一团乱麻的记忆浮现而出:“我想起来了,村里十四五岁抱孩子的都有一大堆,村东头杀猪匠的铁哥比你小一岁,人家的孩子都能下水摸鱼了,你十八还没结婚,确实过分了。”
冰宇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本来我还打算等你有了孩子,我再结婚的,结果家里催得急,媒婆那边又找到了适合的,双方见过面后都觉得合适,这不就成了吗?也没我想得那么难。”
苏弃再次揉了揉眉心,点头道:“过日子嘛,当然是合适最重要,成天想些有的没的,就会一事无成,话说,嫂子和‘她’比如何?”
冰宇奇怪道:“她?你说的是弟妹吧,弟妹那自然是国色天香、人间极品,我就是想找一个和弟妹一样的,结果才荒废了好些年,咦?小苏,你砸到了鼻子干嘛一直揉脑袋啊。”
苏弃晃了晃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心很乱,有些思绪无法汇聚。”
冰宇没听懂,突然伸长脖子看向远处,踮起脚挥手喊道:“弟妹!这边!小苏在这里偷懒呢。”
苏弃心下一惊,立马回头看去。苹果树下,十五岁的少年留着鼻血,看向了自己的老婆,树叶纷飞间,喜鹊与乌鸦一同啼鸣,苏弃脸色当即呆滞:“你确定‘她’是我老婆?”
冰宇点头:“小苏,你们的事情,我就不添乱了,记得晚上来我家吃席,不许迟到哦。”
苏弃苦笑道:“幸好这只是一场梦,要是真的,我会死的吧?”
远处,披头散发的女人提着刀朝这边走来,风也吹动了她的发丝,倾国倾城的美貌下,开始渗出黑色的血。“烽火孤勇鍪血战,坎离万古争岁尘,任守万灵戮干纪,乾坤日月换新天。”
苏弃调动血气催动血渊,自身化作三岁魔童的模样,撕开了这片幻境,一颗无垢之心随之形成,与无垢剑体遥相呼应。紧接着他便在雷光电闪中,见到还有三片幻境正在不断地延展,似要覆盖向未来。“不愧是仙帝级别的雷魇,哪怕是残留下来的心魔劫都能如此恐怖。”
三岁魔童躲闪着雷光,冲进了木生的幻境当中。幽深的地牢中,未干的鲜血自各种刑具上流淌而下,一身黑衣的苏弃嘴角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恶意与那抹诡异的笑,看向黑链束身的木生时,忍不住嗤笑一声:“居然还抱有侥幸心理,为师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你的神体,从未曾改变过,你心里也应该明白,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
“承认吧,当我为你做的事情超出你的预期时,你已经怀疑了。”
木生早已遍体鳞伤,可他仍旧怒视着黑衣苏弃,倔强道:“冒牌货,师父的伟大岂是你能理解的,你啊,也就只配待在我意识的阴影中狂吠。”
“呵呵……哈哈哈哈,终于承认我是你的想法了吗?那么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否也是你最不愿意面对的真相呢?”
木生沉默,不再言语,他无法否认自己曾在心里怀疑过师父,可那是最开始的时候。随着师父的教导与随行,他也渐渐明白,唯有神、心、身三位一体的修行者,才能窥见最远的那条路。黑衣苏弃刚想对木生用刑,就被三岁稚童一脚踩成了虚无。“既然知道是假的,为何不反抗!”
苏弃扫了一眼地牢的布置,随后撕开幻境朝着冰宇那边而去。只留下木生一脸惊骇地看着逐渐复原的裂缝。一抹笑容终是浮现在了他的脸上。黑色的锁链破碎,一把上邪剑落入木生手中。此时又有一位黑衣苏弃幻化了出来,可刚走入地牢,就被一剑斩首。“都怪你们这群冒牌货,师父对我肯定很失望,你们都该死!”
苏弃进入冰宇的幻境后,看到的是拿着菜刀的冰宇,菜刀上还滴着血。他回头看向苏弃的时候,嘴角夸张的上扬,眼角却流出了泪水。“师父,他们不是我杀的,为什么还要找我索命,你们走开,不要过来!”
“够了!冰宇,你瞪大眼睛看看,你身边有人吗?”
苏弃跳起来就是一巴掌,直接将冰宇扇醒了过来,他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空空荡荡的野蒙村,哪里有过半个人。手中的也不再是菜刀,而是与他同行的不侠剑。“为师从来没打过你,这是第一次,但最好也是最后一次!”
三岁稚童转身撕开幻境朝铁锤的幻境飞去。冰宇摸着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疼痛,咬了咬牙:“混蛋!一群不存在的家伙,居然让我挨师父打了,你们都该彻底泯灭!”
野蒙村里浮现了一个又一个惨死的人,但冰宇不再惧怕,反而迎着他们冲了上去,手中不侠剑闪烁起冰冷的寒芒。苏弃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撕开铁锤的幻境走了进去,其实冰宇和木生都做得很不错。木生即便是在被囚禁的残忍酷刑下,也依旧保持自身的理智思考与判断,这本身就是对幻境最大的鄙视。他若能一直坚持下去,也能凭自身意志熬过幻境,但却达不到凝练无垢之心的高度。冰宇也差不多,身处幻境中,仍能立足最浅层幻境眺望深层幻境,手段不错,既能磨炼心性又能锻炼胆魄,可惜这也没办法凝练无垢之心。喜气洋洋的吹拉弹奏声中,长大的铁锤正在同两位盖着红盖头的新郎拜堂成亲。三岁稚童呆呆站在人群中,见证着一妻二夫迈入婚姻的殿堂。苏弃原以为铁锤的幻境也会凶险异常,结果没想到居然是拜堂成亲。苏弃托着下巴沉思:“流程都很明确,也没啥大问题,那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红盖头了。”
“红盖头,遮羞布,闹洞房,别掀开。”
随着不知哪里来的歌谣,两位新郎的红盖头也掀了开来。苏弃看着长大后的冰宇和自己,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