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右眼有些跳,她总觉得有事要出,思虑了一会儿,又放下心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开席吧”安康迟了一会儿,不管私下如何,面上的功夫要做的齐全“何月,你倒是闲适,怎得也不下去聊天”“我是怕抢你这个主人的风头”何月斜看了她一眼,端正了自己的坐态安康心里骂她,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抢过,但是今日二人联手,也就不继续斗嘴了二人位置相近,安康是主人,坐主位,何月就在她的下一位“六皇子也来了”安康偏头对着何月轻声道“人已经到了。”
何月凝眉问道“你要打狗,还将狗主人带来,竟不知安康郡主如此大胆,连皇子也不放在眼中”她真是怀疑安康被掉了包,怎能会给自己使绊子。安康听着这话里的嘲讽,撇了嘴“还未,是他家小厮传了话过来。你当我是你、”。“是谢贵妃,一个月前,便将我们这几个郡主招进了宫里,话里话外全是若有宴会,便要宴请六皇子”何月端着酒杯,看着一脸郁郁之色的安康,神色故作严肃“好郡主,真听话”看到了安康捏紧的帕子后,又笑着将酒杯放下“谢贵妃想借着你们,为六皇子选个能助力的六皇子妃,晓得你拒绝不了,不闹你了”“荣娇娇想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我就不会放过她”安康低垂着眉眼,看不清神色何月扑哧乐出了声“你一身白衣,看着像个活菩萨,结果里面竟是狠辣心肠,真真是骨上三寸肉骗得了人啊”“你比我好得到哪去,你说我面上与实在不符,那你就是内里内外全都黑透了”二人嘴上功夫皆了得,互相损了一阵后,就安静下来,静静等着美人坐高台,任由景物多般姿态,也不及高台之上的一颦一笑,她们自成风景李逸大步迈进后院,仅一眼就看到,高台上的红衣,梦中娇俏的人儿出现在他眼前,他竟是先愣住了安康眼尖,伸手轻拍下何月,示意她向着那边看去何月顺着安康的视线看去,和这一世第一次见面不同,那时他穿着盔甲,冷硬,肃杀,不近人情,简直像个活阎王,现在却是穿了月白色的锦袍,戴了玉冠,用一块青玉箍住,像个风流浪子她回过神,将视线移开,“你是主人你要去招待他,与我有何干系”她不想再与她扯上任何关系安康也清楚,站起身,向着那边走去了李逸看着坐在那里静静喝茶的女人,又觉得脸上隐隐有些痛,那一巴掌毫不留情,又莫名其妙,后来他曾想过原因,或是被负心男子欺骗了感情,他又倒霉的和那个男的有几分相似,但是又被他自己推翻“六皇子,我为您引路”安康走到李逸面前,弯身行了个礼“此次宴会,有六皇子算是我这个主人的面子大,席上若有招待不周,也请六皇子多谅解”“无事,我不懂你们小女儿家,我也不讨没趣,郡主也知道的”李逸将声音压低“无非是个差事”安康会心一笑,引着李逸入了座后,就离去了男女席位相距不远,李逸坐下后,佯装端着酒杯,似是在品酒,实际上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总是向着她看去,他不知她的名字,就连第一次相遇也是让他被打了一巴掌,踹了一脚。可是,他将手中的酒杯捏紧,真的是奇怪,他不断地在梦中见到她,他还在思索原因,没注意自己的视线早就被何月察觉,二人猛地撞上了眼神“咳咳”李逸心虚,耳垂都悄悄泛起了红,抬手就将酒送进了嘴中,却被呛了一口,他慌忙低下头,想要掩饰自己的行为何月挑起眉看着李逸,“呵”她是故意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的感觉,实在是古怪,她装作赏景,不经意间向他的方向望了一眼,却没想到竟真的让他吓了一跳。李逸的那副心虚的样子取悦到了何月,她轻抿红唇,偏头笑了起来李逸将自己心绪平复下来,再抬头看向何月时,她已经将头偏了过去,不再看他,他心里有些失望,但又有些担心,他刚刚被酒呛到的样子,她应该没有看到吧“你傻笑什么呢”安康一落座,就看到身边的人儿,眉眼带笑,乐的不行。何月斜了她一眼,收起自己的笑容,“你管天管地,还要管我笑什么”“不许再说”何月看着安康还要在反驳,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宴会已经开始了,那个荣娇娇在哪,快指给我看看”安康将她的手扯下,向她翻了个白眼“那个穿鹅黄色,坐在中间的”“怪了,她一个小县城之女,还能坐在席中间”何月眼神带上了些不屑,女子的宴会,落座是以家世为准,荣娇娇坐在席中间,那必定有些女子被挤了下去安康倒了杯酒“总要给六皇子一些脸面,他征军时带过来的,谁知他是什么想法”何月神情讽刺,却也没再说话安康置备的是流水席,在桌上搭了个石台,食物便顺着水流滑下,再由下人拿到跟前何月与安康坐在最前方,静静看着荣娇娇,荣娇娇头饰简单,不像何月那般张扬热烈,也不像安康那般清丽高雅,她独独在发髻上插了一只步摇,里面镂空,一步一响,她五官不算十分出挑,甚至有些寡淡,但是看着乖巧,像是个邻家妹妹‘你想怎么办’何月将头扭过来,荣娇娇这张脸她实在是看着看着厌烦安康将茶盏放下,冷冷的盯着荣娇娇“荣娇娇很聪明,但是”她轻笑了一声“毕竟是从小地方出来的,怕是没人告诉她京城的规矩”何月听见这话,心中便明白了,主人宴客,主人可不收礼,但客人不可不备,她轻笑“那我便为你开个头”对着安康轻眨了下眼“诸位姊妹,今日算是沾了安康郡主的光”何月站起身,红衣立于高台,袖上的大片并蒂牡丹鲜艳夺目,声音清丽,眼眸明亮“我们才能看到这样好的景,前几日,无意间得到几匹蜀锦,颜色清透,最适合郡主,今日算是借花献佛,将蜀锦赠与郡主”风景安康也站起身,娇柔一笑,温柔似水“多谢月儿,自小长大的情意到不必这样客气,月儿见外了”何月看着她这副柔弱的模样,轻声道“再喊我月儿,我便要动手了”她面上还带着明亮的笑容,眉间的牡丹花钿更加生动安康“。。。。。”
……果然这才是何月,她也收回了故意恶心何月的心思,罢了,来日再说。二人在席上一唱一和,坐着的一众贵女,皆是心中古怪,女儿家的宴会,极少有送礼的,但是参加宴会要准备好礼物,这不算突兀于是闺女们纷纷站起身,你一言我一句,说起了场面话一时之间,倒是热闹无比,唯独一人,坐在位置上狠狠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荣娇娇看着瞬间起身的小姐们,简直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女子间的宴席,怎得还要送礼,她心中简直想撕了那刚刚站起身的女子的嘴,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害得她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何月应和着身边的小姐们,欢欢喜喜地笑着,状似无意间看到了坐在位置上荣娇娇,便伸手一指“那位着鹅黄色衣装的小姐,看着面生,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她啊,不过是个地方县城之女”有女子轻视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众笑声响起何月与安康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处在京城,闺中女子的手段,她们实在是清楚,起了个头,接下来即便是没有她们的助力,也能让荣娇娇气的要死,却还说不出半句话来“她整日闷在屋里,那里清楚京城中发生了什么”安康故意取笑何月“半个月前,六皇子征兵回来时,便将此人带来回来”“哦,竟是被六皇子带来的,那想必是六皇子对其定然不同”何月佯装惊讶一般,捂着帕子轻声道还未等安康再说,就有女子嘲笑道“这倒是何小姐多想了,她一个小县城之女,虽然有幸被六皇子带到京城,但实际上她与六皇子毫无关系,一回京,六皇子便随处找了个宅子,打发了她”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又故意将声音放大,使离得稍远的荣娇娇听的是一清二楚“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来见开席主人的道理都不懂”荣娇娇被这些话刺得心里吐血,面上却还是摆出笑容,缓步向这边走来何月看着荣娇娇有些扭曲的眉眼,心里想,果然还是初入京城,面上的功夫做的还是有不周全的,哪像她后来滴水不漏,任是你直接辱骂她,她也能回你个笑脸,装作柳絮,柔弱不堪“小女初次见到安康郡主,见郡主明月之辉,实在是仰慕,竟有些失礼了”荣娇娇轻轻的向安康行了个礼,面上满是忧心,似是害怕安康则被她安康笑着将荣娇娇扶起“你从小地方来,不懂礼数想来是没有嬷嬷教导,但是倒也不必慌张”荣娇娇心下少轻松了一些,暗想,真是愚笨,一句话便能将这人应付过去“也不知妹妹给我带了些什么礼物呢”安康面上满是好奇,还有些羞意“别怪姐姐话直,实在是姐姐没有出过京城,有些好奇”“是啊,我倒是也想见识一下,容小姐带了什么礼物”何月也出声配合着安康的话荣娇娇死死低着头,面上的笑几乎要维持不住“怎么容小姐这么长时间不说话,莫不是无礼到连礼物也不晓得备吧”何月听见这话,便也不再忍着,用帕子掩住嘴,轻轻笑起来,她一笑,其他贵女便不再有顾及,皆笑了起来,嘲讽之意快要将荣娇娇压倒听见周围人的笑声,何月眼里闪过讽刺,荣娇娇此人,不需多想,便知道这人是个什么货色。她知道,在京城中养大的贵女们自然也知道,前几日没有打压她,不过是摸不清李逸的心思,有她起了这个头,以后多的是人打压她京城中贵女们的手段,也不知她清楚多少啊,何月真是乐得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