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烧已经退下去了，只是鼻子和喉咙更加的难受。顾南风不再床上了，窗外的天色已经亮起来了，那一场雪好像停了下来。她撑着床坐了起来，病来如山倒，一场高烧之后，她浑身上下都是酸软的。宋知意走神间，房间的门被推开。顾南风端着粥走进来，“饿了吗？”

他眉眼有些冷，可语气却是温柔的。宋知意怔怔地看着他，生病让她的反应有些迟钝，一直到他走过来，她才反应过来：“嗯。”

她确实是饿了，所以也没有精力跟他计较那么多了。宋知意看着他手上的那一碗粥，越发地觉得胃空得难受。“我自己吃。”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把碗递给她。宋知意直接自己伸手，可他力气不如他的，抢不过，只能够让他喂。这大概是她恢复记忆以来，两个相处得最为平和的一个早上。午饭之后，她的体温又渐渐地上来了。傍晚的时候，她降下去没多久的体温已经升上来了。顾南风接完电话回来，就看到她脸颊有不正常的红晕。他皱了一下眉，抬腿走到她的跟前：“又烧了吗？”

“我吃退烧药。”

“穿衣服，我们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

她的声音已经完全沙哑了，医院对宋知意而言不是什么好地方。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在医院抢救室外面的绝望，十五岁那一年之后，她就不喜欢去医院了。那一场车祸不仅仅给顾南风带来了阴影，也给她带来了阴影。车祸这种事情，毁的不仅仅是一个家庭，可是他却偏偏要将当初的那个意外全都归到她们家的头上。想到这些，宋知意眼睛都是红的。“你不要动我！”

她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顾南风直接就找来衣服扔到床上：“你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

他站在那儿，脸色冷了下来，这个顾南风又变回了那个顾南风。宋知意知道自己斗不过他的，僵持了一会儿，在他伸手拿衣服的时候，她自己拿着衣服进了浴室。换完衣服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床头放了一碗粥，是顾南风端进来的。“先吃一碗粥，晚上可能要打点滴。”

他见她出来，端着粥递给她。宋知意没有拒绝，她胃不怎么好，长时间不吃会很难受。这一次她没有让他喂，自己接过粥坐在床边吃了起来。吃完之后，顾南风拿了围巾帮她系上，又找了一顶帽子出来扣到她的头上，将她整个人裹严谨了，他才带着她出来。宋知意没什么力气跟他反抗，任由他折腾自己。发烧和重感冒让她头晕目眩的，她连走路的力气都没几分了，更别说跟他吵闹了。上了车之后，她靠在那椅背上面，动都不想动了。顾南风偏头看了她一眼：“很难受？”

她眉眼动了一下，整个人了无生气。很难受。不仅仅身体难受，心底里面也很难受。车子很快就停在了医院，这个时间已经没有普通门诊了，他们只能挂发热急诊。这个季节感冒发烧的人不少，急诊前的那些等位椅全都坐满了人，区域里面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谁也不比谁看起来要好。顾南风找了个靠墙的地方，把她拉到自己的跟前：“在我身上靠着。”

听到他这话，她看了他一眼，自己靠在了那墙壁上面。可是墙壁冷得很，她刚靠过去后背就一股的凉意，和她发热的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顾南风皱了一下眉，伸手直接强硬的将她拉到了怀里面。宋知意没有力气挣扎，只是仰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闭着眼睛靠在了他的胸膛上面。她现在脑袋好像被人放了一把火，烧得发疼，眼睛也发热，一边发热一边冒着泪花，鼻子也是说不出的难受，这一场重感冒让她无力去跟顾南风争执了。旁边有一对情侣，女生好像感冒了，声音喑哑不清，看到宋知意靠在顾南风的身上，她拉了一下自己男朋友的衣服：“你看看人家男朋友，又帅又温柔又体贴。”

男生看了一眼，也把自己的女朋友拉到了怀里面：“好了，生病了就别说那么多话了。”

“难受嘛……”宋知意睁眼看了一下，觉得眼睛更热了。她眨了一下眼睛，滚烫的泪水沿着眼角滑了下来，不知道是感冒难受出来的眼泪，还是因为别的。她和顾南风也有过这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