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宋知意，我这一辈子，就算是死，我也会带着你死的。”

这个答案毫无意外，宋知意并不觉得惊讶，她微微勾了一下唇，没再说话。沉默了五分钟，她抬手拉了他一下：“我想去洗澡。”

“我抱你进去。”

他已经恢复过来了，宋知意却浑身发软。她抬手勾着他的脖子，好几次手滑了下来。顾南风开了花洒，温热的水洒下来，她站在花洒下面，背对着他：“你出去吧，我冲一下。”

他低头亲了她一下的眼睛，转身出了浴室。宋知意回头看了一眼，想起刚才的那些话，只觉得整个人浑浑噩噩。十一点半，已经是深夜了。宋知意躺在床上，很累，却睡不着。顾南风很快就冲洗完出来了，他关了灯，上了床在她的身后伸手抱着她。十月份的A市还没有很冷，顾南风洗完澡出来，整个人都是一阵的热气。宋知意被他熏得也有些热，她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顾南风捉住她的手，摸到她的无名指：“戒指怎么不戴？”

“太贵了，招贼。”

她甩了甩手，想把他的手甩开，可没甩开，还让顾南风的手指一根根地从她的指腹中插了进去。十指紧扣。宋知意看着两个人紧紧扣在一起的手，有些怔忪，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牵过她。想到这里，她觉得难受，又觉得释然。顾南风亲了亲她的耳畔：“我们明天再去买一枚普通一点的。”

她没有应声，只是微微闭上了眼。身后的顾南风似乎也不在意，他动了一下，将她往自己的怀里面又逼近了几分，然后低头贴着她的耳畔开口：“我这两天总觉得你要离开我，很不安心，所以今天下午就过来了。”

“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我现在只剩下你了，你不要抛弃我，知知。”

他说得那么卑微，却宋知意却感受不到半分的甜蜜，她只觉得痛苦，现在那泥沼里面进退不得的痛苦。顾南风来了，她要悄无声息离开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而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离开还是留下，她想给张萍报仇，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报仇。顾平延已经死了，剩下顾南风。她要杀了他吗？可是她下不了手，也没有办法下手。回到北市之后，宋知意不再愿意回别墅里面住。她的态度突然之间又冷淡了下来，应该说是比之前还要冷淡。顾南风跟她一起住在公寓里面，她就干脆在办公室里面睡。那一天顾南风闯进来的时候，宋知意的店里面还有好几个客人。周六的晚上一向都是这样的，宋知意已经五天没有回去公寓了。她不愿意回别墅，搬回去了自己的公寓里面住，他就跟着她回去公寓。可她不仅仅不愿意回别墅，她还不愿意见他。她留在办公室里面睡，晚上的时候还有其他员工在，顾南风不可能也去她的办公室里面睡。他跟她打的电话发的信息她一概不回，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无动于衷，唯一的一句话就是：离婚。顾南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她去A市之前是好好的。他让李乐查了她在A市里面的事情，可她见的都是客户，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她用冷漠起了一堵墙，他翻不过去也砸不开来，两个人明明就近在咫尺，可他就是到不了她的身边。宋知意和他闹分居的事情现在整个北市都知道，可在这紧要的关头，这几天她还接连见了两次季越泽。看到他进来，宋知意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任何的变化。顾南风跟在她的身后，心口的那把火烧得越来越旺。他本就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只不过因为爱她，所以才收敛了自己所以的脾气。可是尽管这样，她也还是计划着要逃跑。李乐去查她那几天在A市的事情的时候查到她联系人买了假证件，同一天她买了一张飞机票和一张火车票。她没跑掉，所以回来才会这样对他的。宋知意进了办公室，就像是看不到顾南风一样，她将桌面上的保温瓶打开，一边喝着热水一边看着电脑里面的设计图。“你想跑，是吗？”

听到她这话，她手微微顿了一下，但只是一下。宋知意将保温瓶放下，始终没有看他一眼。这些天，她都是这样的。顾南风终于受不了，他走过去将她从椅子上扯了起来：“看着我！”

宋知意看着他，“我要离婚，你放我走。”

又是这句话。顾南风想不明白：“为什么，宋知意你告诉我为什么？”

“你不是知道吗？”

她低头看着他，眼睛有些热。“可是我爱你。”

“可是我恨你。”

“没关系的。”

顾南风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开关，宋知意听到他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可是我介意！顾南风我介意！你可以将以前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但是我不可以！那些你做过的事情你做过的话，每天晚上都变成噩梦折磨着我！它们不让我睡觉不让我好过，可它们都是你制造的！你让我怎么跟你在一起！”

连日来隐忍的情绪突然之间爆发，她歇斯底里地控诉着，就连外面的人都听到里面的争吵，可是没有人敢进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会过去的。”

顾南风咽下了喉中的苦涩，半响，他才说出这么一句话。他知道宋知意说的都是对的，是他的错，可是他也不想的，他已经努力在改了，他也会好好爱她的，为什么她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呢？“过不去的，顾南风。”

她抬头看着他，双眼都是红的。“为什么？”

“为什么？你能让我妈活过来吗？”

“可是我没有想到会出那样的意外！你妈的死根本就不是我做的，宋知意你公平一点！我是讨厌你们宋家，可是你爸也活了十多年了，他早就已经撑不下去了，就算我不去跟他说那一番话，他也不过是多活几个月而已！至于你妈，我一开始只是想要留下她，让你留下来，我没想过会出那样的事故！”

“是啊，你没想过，你当然是没想过。”

宋知意突然就笑了，事到如今，顾南风居然也有不敢认的时候。“你气死我爸，害死我妈，我爸我也就忍了，毕竟你说得对，他卧床多年，早就不行了，就算你不气死他，也不过多活几个月而已。可是我妈呢？你见过我妈的尸体了吗？我站在她身旁，我都不敢认，也认不出来，那居然是我妈！她被撞得面目全非！”

她不想去想，可是他却逼着他去想，宋知意再也忍不住：“你滚，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