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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话】谭思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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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殓房内,孟泽安将白色的被单披在死者的遗体上方。房门打开,王叔走了进来,他有些沧桑的面容漏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忙活半天累了吧,小孟,来,我给你接了杯热水。”

王叔将手里的纸杯递给孟泽安,孟泽安点了下头,说了声谢谢。“化的怎么样了?”

王叔走到担架边,看向担架上的遗体问到。“已经入殓好了,后面交给王叔你了。”

“好,你放心交给我吧,哦,对了,小孟。”

王叔将手放进了灰色的口袋里,然后从里面摸出了一百块钱。“小孟啊,你可以帮叔一个忙吗?”

王叔拉过孟泽安的手,将两百块钱放到了孟泽安的手上。“王叔,帮个忙而已,你说是什么事就行,我不要这个。”

孟泽安忙将手抽了回去,有些尴尬的说。“那,好吧,唉……”王叔叹了口气,缓缓说出了他的请求。“事是这样,你王叔我今年55了,一直都没有结婚过。”

说到这,王叔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也没有。”

孟泽安在心里跟了一句。“我30那年遇到了一个女人,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最最美丽,最最温柔的女人…我真的,非常,非常爱她。”

“不过她不知道我爱她,哈哈,我当时的情况就和你们这些年轻人口里说的那个词一样,叫什么,单相思。”

“我那时候是在一家超市做收银员,她是超市里一家花店的老板。”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晴天,王叔当时还不是王叔,他的名字叫王建国,一个普普通通但又不普普通通的名字。那是他第一次去花店买花,因为那天是母亲节,他想给自己的妈妈买一束康乃馨。“您好,请问您想买什么花呢?”

那个看起来很是温柔的女人问到。王建国的脸有些红,他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美丽的女人。“康,康乃馨。”

站在花海中,身穿蓝色长裙的女人温柔的笑了笑,带着他进入花店,帮他挑选起喜欢的花朵。“这或许就是电影里说的一见钟情吧,反正我当时的心就怦怦乱跳。”

王叔的嘴角浮现了一丝笑容。“这就是陷入爱河的人。”

孟泽安点了点头,默默听着王叔的故事。“我那段时间特别期待能有什么节日赶紧到来,这样我就有借口去她那里买花。”

“为什么不追求她?”

孟泽安问。“害,穷呗…”王叔苦涩的笑了笑。再后来,王建国得到了女人的联系方式,他每天都会挤出一点时间去和女人说会话。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无法给这个女人一个完美的未来,他能做的,只是默默的守护。“我记得是我认识她的第二年夏天。那天她结婚了,我和她的朋友们都被她邀请参加婚礼。”

“那个男人很好,他们站在一起非常,般配。”

王叔的语气有些干涩,孟泽安将没有喝过的水杯递给了王叔。王叔笑了笑,接过水杯喝了几口。从那以后,王建国减少了和女人的交流,他不想干涉她的生活。“再后来,第三年到了,那是一个秋天。”

“结束了中秋假期,我按时去上班,可是当我路过花店的时候,我却看见那里的大门紧闭。”

“她搬走了?”

孟泽安问到。“我也是这样想的。”

王建国站在原地,默默看着花店的招牌。“我当时想,走了就走了吧,这样也好。”

就这样过了三天,花店依然没有开门。“当我以为一切就都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时,我从我一个同事的口中听到了一个消息。”

“她死了。”

王建国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身旁的同事。“我骗你干什么!她确实死了!”

同事甩开王建国的手,有些生气的喊着。孟泽安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看着身旁的王叔,看着王叔那已经泛红的眼眶,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那是一场车祸,很严重…很严重的车祸。”

那天,她的丈夫带着他的父母以及她,一起出门旅游。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是在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一辆巨大的卡车迎面撞来。“车整个翻了过来,砸的不成样子…”那场车祸带走了女人的丈夫,带走了他的父母。女人当时并没有死,而是被医生抬上了救护车,紧急送往了抢救室。可是奇迹没有发生,女人死在了白色的病床上。“我也是,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其实…其实还有个孩子。”

王叔揉着发红的眼睛,语气颤抖的说。“孩子?那个孩子当时没有跟着他们?”

孟泽安问。“跟了,不过,是在她妈妈的肚子里。”

女人被抬进了抢救室,医务人员在对女人进行抢救时,也看到了女人隆起的肚子。“只能保一个……”女人的耳边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保孩子…”女人努力张开嘴,用虚弱的声音说着。“现在那个孩子已经长大了,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和她妈妈一样。”

王叔努力笑了笑,对着向自己递出纸巾的孟泽安摇了摇头。“但是她过得并不好,她的外婆早逝,现在只有她的外公陪在她身边。”

“我前不久去她上的高中看了她一眼,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爱笑,笑起来的样子可招人喜欢了。”

“我想着,这孩子现在过得不容易,她外公年纪也大了,现在什么事都得靠着她自己来做。她一个姑娘家,受不了。”

孟泽安看着王叔,等待他的下文。“我想着,她要是以后找不到好工作,不如就让她跟着你来学这个手艺…也算,也算给她找了个好前程…”“女孩子可不太适合学这个。”

孟泽安看着王叔,又说到。“我就算愿意教,她也不一定愿意学,毕竟这工作挺吓人的。”

“不过我并不觉得吓人。”

孟泽安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我知道,我知道的,不过总要试试,我只是担心她,担心她的未来…”王叔有些磕巴的说。“行吧,既然你都说了,我就先记下来了。”

孟泽安点了点头,拍了拍王叔的后背。“真的?谢谢,谢谢你,小孟。”

王叔脸上颓丧的神情消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对了,王叔,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有,有的,我手机里有她的号码。”

王叔打开手机电话簿,孟泽安看了一眼电话簿上面的名字。“谭思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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