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金青峰时,王校长眼神里充满了惊诧。他瞪着一双小眼一直盯着金青峰,直到金青峰自己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王校长才缓过一口气,不高兴的问道:“听说医院不是昨天下午就给你发病危通知了吗?怎么只一晚上又能下地走路了?”
金青峰冷哼一声笑了笑说:“我昨天是到阎王爷哪儿报到去了,可阎王爷不收,说我的医药费还没有报销,王校长是多好一人,我没报销医药费就去阎王哪儿,自己脱离了苦海却让王校长落骂名。世人都会说;‘王校长趁人之危,利用手中权利,把金青峰本应报销的医药费拒绝报销,最后逼死了金青峰。’所以,我一醒过来就立即来找你报销医药费。请王校长赶快签字吧,我报完销还要到阎王哪儿报道呢,免得去晚了连累王校长你。”
说着金青峰将医院开具的发票放到了王校长的办公桌上。王校长听明白了,金青峰这是来报销医药费来了。你这个窝囊废,这次别想从学校报销一分钱,逼死你才能解我心头之恨。想到这里王校长脸上挤出了几丝笑容说:“金青峰,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作为我个人很想帮你一把,但感情不能替代政策,我们还应该坚持原则,遵守单位的规章制度。在你报销医药费这件事上,财务有专门的医药费报销制度,给你报销医药费违反医药费报销制度,会犯错误,况且在校领导的办公会议上,经集体研究决定要遵守校财务制度,不能给你报销医药费。你找我个人没有用,我说了也不算。”
金青峰早已料到王校长会这样答复,听完王校长的说辞后,金青峰不急不躁,让姜晓慧将校长办公室里的四把椅子放到一起,并排摆成一溜。王校长见此情景急忙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金青峰嬉皮笑脸地回答说:“我的头被打坏了,可能会随时出危险,因此我不能长时间的站着或坐着,只能将椅子摆齐,躺下等你给我签字报销医药费。”
王校长没想到金青峰有如此操作,这超出了他的想象,王校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慌乱地说道:“金青峰,你是一名人民教师,怎么能学乡村泼妇耍无赖呢,这有失你的尊严。”
“我没钱交住院费已经被赶出了医院,还有什么尊严可谈。”
说完,金青峰便慢腾腾地躺在了并排放着的椅子上。王校长看着已经躺在椅子上的金青峰,却也无可奈何。心想,我就这样晾着你,不搭理你,看你还有什么办法。就这样,王校长和金青峰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互相对峙,谁也不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王校长习惯性的拿起电话,官气十足的说:“喂,哪一位?刘局长,你好。”
金青峰看到王校长在接电话,急忙坐起来并向王校长大声喊道:“王校长,你行行好吧,给我报销了吧,我已经没有一分钱了,再不给我报销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王校长听见金青峰的喊声,吓了一跳。他知道这是金青峰在故意捣乱,只好慌忙应答了几句就扣了电话。王校长铁青着脸直瞪着金青峰,而金青峰仍是满脸人畜无害地嬉笑着。随后两人又是谁也无话地对峙着。又过了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随后进来了一位教研组长,准备向校长汇报下星期召开的教学研讨会的准备情况。当这位教研组长刚开始汇报时,金青峰也同时大声向校长说:“王校长,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在半夜三更到年轻漂亮多情风骚的王寡妇家……我只是听王寡妇的儿子说,隔壁老王半夜三更上他们家被他赶出来了。”
金青峰话还没有讲完,王校长就气的拍着办公桌,大声喊道:“金青峰,你到底想干什么?”
金青峰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我是在向你汇报思想,这错了吗?”
王校长气的说不出话,张张嘴终于没有出声,冲着那个教研组长摆了摆手,教研组长也知趣的停止了汇报,退出了校长办公室。王校长恶狠狠地瞪着金青峰,金青峰仍是满脸人畜无害的笑容。两人又是无声地对峙着。又过了一会儿王校长首先开了口:“金青峰,你不就是想报销医药费吗?尽管学校有财务制度,但什么事情都有特殊情况,都有特例。学校可以以情况特殊为由给你报销医药费,但前提是你要认识到你作为一名教师同学生家长打架,并行凶伤人,严重影响了学校的声誉,其行为恶劣,错误严重,你应该为你所犯下的错误做出深刻的检讨。可你不仅没有认识到你所犯的错误的严重性,没有进行深刻的反思,反而象无知的乡村泼妇一样耍泼皮无赖,你这样做只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我作为你的老师和领导,有责任帮助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学会如何为人处世,明白怎样做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看在你是我学生的份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能在全体教职工大会上,就你所犯的错误作出深刻的检讨,并就你今天的行为向我赔礼道歉,我相信校领导班子是会原谅你的,我也会原谅你今天的无赖行为,你报销医药费一事我可以重新提交校领导班子会议讨论,并争取获得通过。”
金青峰这么一闹使王校长吃惊不小,王校长想,金青峰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泼皮无赖,一点脸都不要了。教师这个群体一向都是最讲究面子、尊严和荣誉,一般情况下,教师遇到麻烦问题都是旁征博引,讲理论道,也许他讲不清道不明,可作为教师他必须这样做,因为这是知识分子的处事之道。像金青峰这样耍泼撒野,还是王校长从教几十年在教师中第一次遇到。王校长对付背后使绊子,耍手段搞阴谋者可算是手拿把掐,算无遗策。而应对当面明泼明籁,明打明锤者则筹谋无计。于是,王校长便有了退意,试图让金青峰在全体教师大会上作检讨,然后再向自己赔礼道歉,通过这个方法可使双方都有台阶下,同时也可以重挫金青峰刚刚升起的一点痞气。金青峰看出了王校长的奸计,嘴角一撇,蔑视地笑着说:“可惜我脖子太硬,低不了头,我也不像你当不了狗。”
王校长看到金青峰不接他送出的台阶,要同他死杠到底,便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他用手指着金青峰说:“今天一大早,冷天的父亲冷镇长就给我打了电话,希望我能以学校的名义配合他向派出所施压,目的就是要将你送进监狱,彻底铲除你这个县一高中的害群之马。金青峰,要想使学校不配合冷镇长,并且以县一高中的名义出面保你,给你一次机会,就看你的认错态度了。”
金青峰本就想利用这次报销医药费的事情,用非常规手段重创王校长,一改自己在社会和学校软弱可欺的形象,他岂能和王校长这么轻易的和解妥协?想至此,金青峰冷笑一声语气坚决地说:“就凭你们的能力想让我进监狱,做梦去吧。你们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我等着。”
听了金青峰的话,王校长气的摔摔打打地将办公桌上东西收拾完毕后,恨恨地站起来说:“金青峰,你想呆在这里你就一个人呆在这里吧。”
说完后,王校长烦躁地走出了办公室。金青峰看着气急败坏地走出办公室的王校长,笑着对姜晓慧说:“怎么样,这戏好看吧?”
姜晓慧有些吃惊地看着金青峰说:“哥,你的头受伤后怎么变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金青峰长叹了一口气说:“再不变就要被他们欺负死,再说了,不变能把校长赶出他的办公室?”
正在这时校长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金青峰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听到对方说道:“我是教育局办公室,请王定军校长听电话。”
金青峰立即回复道:“王校长喝醉了酒,掉到厕所粪坑里了。”
姜晓慧看着金青峰好奇地问道:“你这么很的得罪校长,就不怕他一会找人来收拾你?”
金青峰很肯定地说:“不可能,学校里尽管有许多老师看不惯我,但调侃和嘲讽我也只能以开玩笑的方式进行,他们不敢跟我撕破脸皮,因为教师都不愿破坏自己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形象,他们也不愿公开做某人的狗,再者,我是一个曾经到过阎王殿的人,现在随时都可能倒下,没有谁敢碰我,所以校长叫不来人,他本人也不敢碰我,因此,他对我毫无办法。”
不久,又响起了电话铃声,金青峰拿起电话,话筒里立刻传出了王校长的吼叫声:“金青峰,你这个混蛋,你为什说我掉到厕所粪坑里了?”
金青峰手拿电话听筒仍是笑嘻嘻地说:“因为你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屎臭味,你不是掉粪坑里了,那你是掉到哪里了?”
说完这句话金青峰就立即挂了电话。姜晓慧忽闪着一双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这样骂校长,就不怕校长日后给你使绊子穿小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