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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设典雅的厢厅之中,没有舞女乐师,没有下人侍女,只有两个久别重逢的汉子,一杯杯喝尽杯中米酒。
“孟大哥,我敬你一杯。 能和你再坐在一起喝酒,着实是不容易,咱们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三年未见,张勇与孟修远之间依旧毫无生疏之意,憨笑着说了一句,这铁塔般的男人便又提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神之中满是诚挚的欣喜之意。 “好,一醉方休。”孟修远微微一笑,伸手亲自替张勇将酒杯满上,目光之中却略有一丝沉重,有意避开对方那空荡的左袖。 张勇似是没有察觉到孟修远的异样,依旧兴冲冲地向孟修远诉说着自己的心情: “孟大哥,你不知道,这几年间我几次收到你斩杀魔门妖人、为民除害的消息,都觉得激动,不由想来找你聚一聚。 可惜你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待我赶到地方一打听,便都是晚了一步,听说你刚刚离开。 而我这次听说你在洛阳大杀四方之时,又是远在江南,遥距离千里之外。 本以为是绝对赶不上来见你了,没想反倒如了愿。 嘿嘿,看来我张勇的运气也不是总那么坏……” 张勇目光澄澈、言辞真挚,让孟修远见状不由心中感动。沉默片刻,开口温声道: “勇子,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我听李靖说,你当年是投了瓦岗寨义军,现在呢,可还在他们麾下?”
张勇闻声摇了摇头,颇为洒脱地朝孟修远解释道: “不在了,我已经和瓦岗寨没什么关系。 当年我因为素素姑娘的原因,本来是投在瓦岗寨大当家翟让麾下。哪知道我入寨不久,李密那厮便突地发动了叛变。 大当家被李密所杀,瓦岗寨中的人大多也都被他收拢到了麾下。 我不愿跟着这阴险小人,所以便逃了出来。 许是他们觉得我一个无名小卒无关轻重,便也没再来为难我……” 孟修远闻言默然,没想到张勇的义军之路竟是如此曲折。 细细想来,张勇口中的那位“素素姑娘”正是翟让独女最为重视的贴身婢子,从这层关系来看,张勇该算是瓦岗寨大龙头翟让的嫡系。 显然,张勇虽三言两语便将事情带了过去,可当时他的实际处境,绝不会如他所说这般轻松。 再见张勇提起那位素素姑娘时,眼神之中略有些哀伤感叹,两人感情结局定也并不算太好。 孟修远不愿揭张勇痛处,于是索性悄然转移话题道: “嗯,不在军伍了也好,我看那瓦岗寨最后也难得天下…… 对了,勇子。 这几年你是否回过家,家中状况如何?”
张勇听孟修远说起这事,心中十分感激,原本略显低沉的神色很快便消失不见,当即又痛饮了一杯酒后笑着答道: “回过了,一切都好。 全赖孟大哥你上次提醒,我已经叫爹娘将那小酒馆盘了出去,到岭南宋阀势力内安顿。 翠山镇年前遭灾,他们恰好躲了过去,没受到波及……” “翠山镇遭兵灾了?是哪方势力做的?”
孟修远闻言,当即出声问道。
言语间,孟修远脑中浮现出那原本安宁祥和的江南小镇此刻毁于战火之中的样子,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张勇见孟修远这幅表情,十分理解他的心思,拍了拍胸脯,向孟修远自豪地说道: “还能是谁,自然是铁骑会那群横行无忌、没有人性的畜生。 不过孟大哥你放心,我已经替那些受到欺压的乡亲们报了仇。 铁骑会首领‘青蛟’任少名,是被我亲手斩下的脑袋!”孟修远闻言微愣,颇觉得不可置信: “任少名竟是你杀的?”
之前天津桥上,“飞鹰”曲傲携一众铁勒高手来偷袭,说是为他儿子任少名向孟修远报仇。 当时孟修远心中便思考过,不知是哪位义士出手,并将这功劳归在了他的头上。 这个问题算是困扰了孟修远许久,一直不知答案,却没想到竟是张勇所为。 孟修远虽未亲手和这任少名交过手,但从他身份来看,便知道此人武功定是不低。毕竟是铁勒第一高手曲傲的儿子,又受阴癸派所选择扶持,显然不该是个寻常人物。 张勇真正习武不过三四年时间,虽是受了孟修远的指点,实在不该有这么高的本事。 张勇憨憨一笑,抓了抓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单靠我一个人,自是做不到,是有旁人和我一起去刺杀的。 也是全赖孟大哥你教我的横炼功夫,让我把身子练得十分结实。 那任少名大意了,见我真气不太强,便没将我放在眼里。 我故意卖了一个破绽,让他来砍我练得最为坚实的左胳膊。在他的刀卡在我骨头中时,我便反手一枪解决了他……” 说话间,张勇荡了荡自己的左袖,仿若全不在意地笑着对孟修远接着道: “那任少名到死也猜不到,世上竟有孟大哥你这样的奇才,创出这样神奇的功夫,让我这般愚钝之人也能练成高手。 可惜那夜之事不好传出去,否则,我这无名小卒的一条胳膊,竟能换了他这样大人物的性命,也算是江湖奇闻了……” 孟修远闻言,望着眼前张勇眉头微皱,心中颇为感慨。 从刚才见面开始,孟修远便一直没有提起张勇这条缺失的手臂,甚至是目光都有意避开,为的便是不想让张勇提起伤心之事。 没想到此刻张勇主动说起此事,竟如此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孟修远猜不出他是真的全不在意,还是故作洒脱,一时间心绪复杂,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好。 半晌,他才轻叹了一口气,沉声朝张勇说道: “勇子,这事是我不好。 我既已了解这阴癸派和铁骑帮的龌龊事,便早该抽出时间,去将这畜生宰了。 再不济,我也该给你一个联络方式,让你遇上事情之后,能找得到我。 你无辜缺了这条手臂,许是有我一半责任在其中……” 张勇见孟修远如此,反而又是憨厚一笑,摆了摆手朝孟修远说道: “孟大哥,你多虑了。 斩杀那恶贼之后,我怕被他背后势力报复、怕牵连到家中父母,便借用了你的侠名留下。 单这一件事,我便不知该如何感激你。 再者说,我当时知道你在哪,也不会去找你帮忙。 毕竟这样的好机会我一生许是都碰不上几次,又怎么会放弃呢……” 说话间,张勇忍不住又仰头喝了一杯酒,面色微微醺红,略带酒意地痛快说道: “孟大哥你记得么,我和你说过。 我之所以追随你的脚步,从那间小酒馆中走出来,便是要见识一番这世界的广大,体会我这仅有一次生命中的精彩。 我不是你那样的天纵奇才,能轻轻松松便将这天下间的高手皆踩在脚下,视四大门阀、佛门、魔门这样庞大势力于无物。 能为民除害,亲手杀了任少名这种武功高强、权势骇人的恶贼,许已是我这普通人一生之中,所能做到的最为激动人心之事。 有过这一遭,待将来有一日我要永远合上双眼时,再回想起我的一生,或许便不会有什么遗憾,反而会为自己而感到骄傲。 与这相比,一条手臂又算得了什么呢……” 孟修远闻言不由愣在原地,久久不语。他突然间觉得,自己似是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总是追逐在自己身后的“小迷弟”。 已喝到熏醉的张勇见孟修远如此,却是没有多想,只是拿起酒壶,又替孟修远将酒杯满上、一口将自己杯中酒饮尽,才接着口齿有些含糊地倾诉道: “孟……孟大哥,你是我这一生最为感激、最为钦佩之人。 若非有你带我开拓见识、教我独门武功,似我这般人,许是只能庸庸碌碌、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 所以我这些年来,一直有意无意地都在学着你做事。 听你到处斩杀魔门妖人、为百姓除害,我也想帮上些忙。 可惜我本领有限,除了这次斩杀任少名的大好机会,其他时候只能做些小事。 不过那次潜伏击杀任少名之时,倒是叫我又偶然得到了一个消息,十分重要。 这事我和谁都没讲过,只和你一个人说……” 言语间,张勇已勉强翻过酒桌,爬到孟修远身边,在他耳侧含糊道: “我听说,魔门已经渗透到了李阀之中,并且和突厥人有所勾结,要暗中操控这最有机会统一天下的一股势力。 我听说你和李阀的二公子关系不错,这事情你一定要小……小心……呼呼” 话未说完,张勇竟是已经缓缓躺倒在了孟修远身边,轻轻打起了鼾声。 孟修远闻声倒是没太在意,只是摇头微笑,伸手轻提,将张勇那沉重的身子轻飘飘地放在了厢厅一旁供人休息的柔软卧榻之上。 重新坐回酒桌前,孟修远继续自斟自饮,回想刚才张勇种种言语,心中不由得暗生波澜。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李靖、李世民才推门而来,见张勇已经酣醉在了一旁,他二人只哈哈一笑,也不意外。 之所以刚才他们作为此次宴请的主人却未露面,便是心思体贴,要给孟修远、张勇这两个旧友单独叙旧之时间。此刻见得张勇酣醉,也知道两人刚刚喝得尽兴,自是为孟修远而高兴。 没有什么多余讲究,李世民只是叫人又添了几道小菜、拿了几壶温酒,便和李靖一起上桌,陪着孟修远又共饮了起来。 推杯换盏间,李世民和李靖二人只和孟修远打趣闲聊、说些几人各自的陈年旧事,并未提及什么会破坏氛围的正事,更未说起似“和氏璧”、“慈航静斋”这般话题。 半晌之后,至杯盘狼藉、众人皆已尽兴之时,还是孟修远突地一笑,主动朝面前两人开口道: “李兄,世民兄,不知你二人身上是否带了银子?”
两人闻言颇为意外,想不通孟修远是什么用意,不过还是当即各自掏出钱袋递与孟修远。打开一看,金银参杂,加在一起约莫有个十几两。 “孟兄若是急着用钱,我这便叫人送来……”李世民当即说道。 孟修远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 “不必,我只是差些盘缠,这些已经足够。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白占世民兄的便宜。 我偶然得了一块玉石,留着没什么用处,便抵给你吧……” 说话间,孟修远已掏出了一方玉玺,全不在意地放在了酒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