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沉浸于一件事时,时间往往过得很快。 比如在这红梅山庄中,匆匆数月已过,孟修远和宋青书二人便都没怎么察觉。 其中孟修远是因为每日里白天寻找那白猿和雪谷,到了晚上便修习武功,过得很充实。 而宋青书,则是完全投入到了甜甜的恋爱当中去了,整日里只顾得和那朱九真浓情蜜意,自是希望在这里住得越久越好。 这期间,孟修远几次想要让宋青书先回武当山去,可他这好师侄此时有美人当前,哪里舍得,每次都是搪塞敷衍他,总说是“再等几日、再等几日”。 如此这般天气渐寒,很快便到了年尽岁尾。 这数月以来,朱长龄一家表现得都很正常,一直也没有什么要设计图谋些什么的征兆,只是对他二人一直招待盛情,多少显得有些谄媚而已。 按理说,无论他们有什么阴谋,几个月的时间也都该准备好、开始动手了。 既然没出事,说明他们或许真的就对孟修远二人没敢有什么坏心思。 这番热情招待、献上神功的操作,都只是想要以此拉拢孟修远二人、攀附上武当派这条大船而已。 想通此处,孟修远心中便愈发安定了一些,一心做起了自己的事来。 …… 这日,孟修远自庄外归来,仍是没能找到《九阳神功》的一点踪迹。 反倒是回了房中,一推开门,便见宋青书手里握着一只珠钗默默出神。 烛光之下,宋青书看着那珠钗,脸上满满都是情深意切,热恋期独有的黏糊糊的眼神,都快能拔丝了。 孟修远见此,暗道不对,便赶忙将旧事重新提起: “咳咳,青书,这几日你收拾收拾便准备出发回武当吧。 这昆仑山中气候不定,趁现在没什么风雪,也好赶路。 若是迟了,大雪封山,你想走都来不及了……” 如意料之中一样,宋青书一听孟修远提起此事,立马就变了脸色: “小师叔……我,我不想走。 你不都还没走呢么,我跟着在这再住两个月,又有什么不行的。”
孟修远闻言,心中默默摇头,暗叹这小子果然还是着了道了。 本来孟修远只想着让宋青书和朱九真接触一番,让他尝尝爱情的苦,而后长期相处之下,渐渐看清其真实面目,得一个教训。 却没想到,这朱九真年纪不大,演技却真的炉火纯青,将宋青书给骗得死死的。 几个月过去,向来聪慧过人、心思缜密的宋青书,非但没看出这“坏女人”的本性,反倒于其中越陷越深。 看他与朱九真二人现在这幅状态,恐怕离倾诉衷肠、互定终身都不远了。 孟修远明白,靠这傻小子自己明悟是来不及了,只得出手打断。 毕竟考虑到朱长龄一家人原著中的品行人格,这朱九真确实不算是一个良配。 宋青书作为武当三代首徒、宋远桥的儿子,身份特殊,他的婚事牵连甚广。 若是真让他娶了朱九真这么个女人,他自己将来很可能身败名裂不说,连带着整个武当派恐怕都要跟着遭殃蒙羞。 “青书……我这般与你直说了吧。 那朱九真,着实不是什么好人,与你表面所见的不一样。 我最初让你同她接触,只是想借她她之手,磨炼你一番。 ‘越是漂亮的女人便越是会骗人’,这般道理,我本想着以你的聪慧,自己是能弄明白的。 却没想到,终究还是要我来说破。 若你信我,便就此回武当去吧。”
和同龄的宋青书用这种口气说话,孟修远也觉得有些不不舒服。 只是无奈,他实在是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只能粗暴行事。 却没想到,那宋青书闻言竟是反问道: “可是师叔,你是如何知道的?”
“什么?”
孟修远有些没听懂。 “我是说,师叔你是如何知道,真儿她不是一个好人的? 明明这段日子,你和她都没怎么讲过话吧。 你又从何处得知她的为人呢?”
宋青书直直地地看向孟修远,目光十分坚定。 “这……”孟修远被问得有些意外,一时答不上来。 宋青书从小跟在孟修远身边、见识孟修远身上的种种神异之处,向来是对孟修远说的话深信不疑的。 所以孟修远前面才会直接说了这样没头没尾的话。 却没想到,为了爱情,宋青书竟是突然开始“质疑权威”了。 这倒是将了孟修远一军,因为他此时确实是拿不出证据来。 见孟修远不说话,宋青书心中愈发有了底气,继续硬气地说道: “小师叔,我知你对真儿她的第一印象不好。 那日她纵狗咬人,确实是做得欠妥当,显得有些残忍了。 可是小师叔,真儿她只是身为朱家大小姐有些骄纵,年轻不懂事,并非是生性如此。 经由朱伯伯当时那一番训斥,真儿他已经全然悔过了。 这几个月以来,我与她朝夕相处,最是了解她的为人。她其实本性里,是最为温柔善良的。 别的不说,只看朱伯伯如此一个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名门之后,生出的女儿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么? 小师叔,我想你是对真儿她误解太深了……” 宋青书这一口个“真儿”,听得孟修远不由得有些头疼。 温柔善良朱九真、有情有义朱长龄,听起来莫名地有点好笑,可偏偏他们一家这几个月里确实是演得滴水不漏,让孟修远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反驳宋青书。 若他与宋青书一样,不是提前了解他们这一家人的面目的话,恐怕几个月下来,同样也会留下这样的印象。 心知此事怪不得宋青书,而是自己从一开始便低估了朱长龄一家的演技。孟修远此时心中不由得暗暗盘算,想着如何才能找出证据,揭露他一家的真实面目,让宋青书醒悟过来。 只是孟修远的这番沉默,愈发让宋青书觉得自己说动了他,便趁热打铁的仍说道: “还有啊,小师叔,你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吧。 我可是听说,你出外闯荡江湖时,结识了一个十分漂亮的白衣女侠,两个人手牵着手甜蜜得不行。 怎么到了我这里,你便要反对我和真儿她亲近呢?”
宋青书这话说出,其实是想和孟修远打趣的,但孟修远听到之后,却不由得面色瞬间一肃,赶忙问道: “这事你是听谁说的?”
宋青书见孟修远这幅样子有些诧异,不解地说道: “就是那个叫周芷若的小姑娘啊,她被有德商帮的董掌柜送上咱们武当山之后,便将你救她们一家的经历都说出来了。 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对方?”
孟修远闻言愈发皱眉,赶忙问道: “那周芷若被送上了咱们武当山?这事你之前怎么没和我说过呢? 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说的仔细些。”
宋青书闻言有些无奈,开口说道: “又不是什么大事情,你没问,我就没说呗,这有什么奇怪的。 大概就是我在山下见你那次不久之后吧,那周芷若和她父母,一家三口就被有德商帮的董掌柜给送上了山。 当时太师父他老人家恰巧已经出关,听说这些人是奔着你来的,所以就亲自接见了那董掌柜。 我也不知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知是太师父他主动将那周芷若留在山上的,而周芷若的父母也被安排在了山脚下,有咱们派中弟子平日里照应。 那小姑娘年纪太小有些怕生,常常是一个人待着也不愿说话,所以咱们武当派的弟子与她接触不太多。 就你救她的那些事情,也是从太师父口中传出来的。 你可不知道,太师父知道你与那‘白衣女侠’的事情之后,可是高兴得紧呢,直说可惜不知其到底是何门何派的人物……” 说到此处,宋青书下意识将话题又引回了自己身上,有些气呼呼地道: “也不知太师父知道我和真儿的事情,会是何种态度。 反正肯定不会是像小师叔你这样,一句话就给否了的……” 孟修远听了宋青书的这番话,只觉得是又好气、又好笑。 什么事情不重要就没说,分明是他来了这红梅山庄之后,整个人的魂魄都被那朱九真给勾走了,把其他的事情都抛到脑后了而已。 不过说到周芷若的事情,孟修远确实是有些意外。 他当时指点周芷若一家去投奔董掌柜谋生,为免可能被人顺藤摸瓜、牵连到武当派,他故意是没有暴露身份的。 却不知那董掌柜是如何一下便猜到了他的身份,甚至还主动将那周芷若一家三口给送上了武当山。 好在听宋青书这么说,事情应该是没有出什么纰漏,没惹来什么麻烦。 至此,孟修远也不好再劝说宋青书什么,只能将此事暂且作罢。 …… 接下来一段日子,孟修远寻找那《九阳神功》的同时,也开始注意收集这红梅山庄的一些琐碎信息。 其中包括夜里去朱长龄的书房里偷查他的账本,以及白日里向红梅山庄的佃户们打听这朱长龄的风评。 并非是孟修远要针对朱长龄,只是看过原著的他心中确实是好奇,在此之前,这红梅山庄朱家是否有过什么恶行。 却没想到,这般只过了几天,搜集证据的行动还没有什么太多进展,反倒是寻找《九阳神功》这方面有了突破。 这日孟修远行经一处峡谷,突听得狼嚎声、猴子叽叽喳喳的叫声夹杂传来。 他本没有太过在意,因为在这昆仑山中,这两种动物算是经常见到的。 可没想到的是,他不主动去寻,反倒声音却还是越来越近。 只过片刻,便见一群野狼从山林中窜出,身后跟着一群猴子在追打它们。 这野狼数量不少,长得也十分凶悍,可偏偏在猴子身上吃了亏。 它们每每扭过头去想要反击的时候,这些猴子便会灵巧地爬上树躲避。而待这些野狼想要离开时,这些猴子则会追着用捡来的石块砸它们。 也不知两方到底为何结下了仇恨,总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孟修远见此情形,不由得眼前一亮。 只因这群猴子,比他往日里在昆仑山中所见的,明显要强壮聪明上不少,显得非比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