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山头,灌木林立。 山间小道当中,吴志青一行十一人被当当正正的堵在了山间小道当中,前也不是,退也不成。 山间小道之前,是一个小坡,小坡之上站着三人,两人拿着步枪,一人拿着手枪,身形挺拔,拦住去路。 身后小道站着三人,也是差不多模样,堵住了退路,还有一人隐匿在一侧树林当中,没有现身,是作为策应。 他们站的讲究,半分都不像那些山里来,山里去的土匪。 但是清一色的麻将面具,从二筒到九筒,唯独没有没有一筒和八筒,这装扮可不就是麻匪么。 领头的九筒手枪指着吴志青一行人,爽朗、粗犷的声音响起。 “兄弟,我看你们在山里转了几天,该不是找我来了吧?”
“大哥,问什么话,都杀了一了百了。”
张麻子刚问话,一旁老三出声,面具之后眼眸放光:“他们手里都是好枪,比我们强。”
“敢问阁下可是张牧之先生?”
吴志青是有胆识的人,心神一定,走到了队伍面前,拱手作揖向张麻子问好。 “嗯?”
张牧之顿觉奇怪,盯着吴志青,心中疑虑,自己离开军队进了山里,劫富济贫之后,人人都传他叫张麻子,很久没有叫他名字了。 ”哈哈哈,这名字有段时间没听到了,正是在下。”
张牧之爽朗一笑,虎目一凝,笑着问道:“先生贵姓?!”
吴志青被这眼神一摄,心中一惊:果然不是一般麻匪,连他都被吓了一跳。 他定了定神,压下心惊:“无病药房大管事吴志青见过先生。”
“无病药房?”
“大哥就是这附近城里给穷人便宜好药那个。”
一旁带着二筒面具的老二凑上前来给张牧之解释。 “我知道。”
张牧之当然知道无病药房是什么,无病药房在这一片地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相比于药效,更加有名的是他们对待病人和穷人态度,真正的医者良心,尽心尽力救人。 没钱买药,也能以工代药钱,给穷人开了活路。 他敬服这样的药铺,一直以来,从未动过无病药铺的货。 而后来,任家镇多了一个保安团,人马不少,武器精良,团长张子鱼也正是这无病药铺的东家,陆续还有那无恙纺织厂、无恙粮食铺、无恙面粉厂一个个都是他的产业。 有本事,有良心,这样的人他自然有所了解,心中敬佩。 “大哥,我们劫还是不劫?”
老三继续问话,眼馋这十个士兵手里的枪械。 “劫个屁!”
张牧之哼了声,又看向吴志青,问道:“吴管事,无病药铺活人无数,我张牧之佩服,不过我还想你们寻我们做什么?”
话头打开了,老三有些失落,这就意味着这些先进的枪械和他们无缘了。 吴志青心里松了口气,不卑不亢说道:“我东家久闻先生大名,想要邀请先生前往任家镇一叙。”
张牧之九筒面具之后露出惊讶神色,问道:“一叙何事?”
吴志青自然不能将有意招募成为保安团将领的事情说出,只得说道:“东家想请先生助他保一方平安。”
张牧之笑了起来。 “我是个麻匪,对吧?”
吴志青硬着头皮:“是” “你们是大夫?”
“算是吧。”
“一个杀人,一个救人,现在要我住你们保一方平安?”
“东家正有此意。”
“吴管事,这话你信?”
吴志青站直了身子,眼睛直直与张牧之虎目对视,丝毫不让:“东家说的话,我就信。”
一旁老二老三,还有身后老四老五他们都坐不住了。 “大哥别信他的鬼话,这肯定是红什么鬼宴,他骗我们的。”
“老五,叫你多看点书,那叫鸿门宴。”
张牧之笑着回了一句,老五嘟囔道:“别管什么宴,反正不能去,他们手里保安团可有一千多人。”
张牧之看了一眼诸个兄弟,出声问道。 “老二,你觉得?”
“我听大哥。”
“老三?”
“我不去,把他枪都解了,赶回去得了。”
“老七?”
“我不知道,大哥干啥我干啥。”
话才问完,张牧之把手枪一转,往腰间一别,一把扯下九筒面具,露出一张硬朗的面容。 “救人的请杀人的保一方平安,我张牧之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趣。”
他看向吴志青,笑呵呵道:“吴管事,劳请带个路,今儿个张牧之进个城,见一见任家镇的张先生,请!”
救人的请杀人的保一方平安。 罪大恶极的麻匪敢答应进城见面。 怎么看都是透着诡异,任谁听了都是一脸懵逼。 但是没人知道,正是这保一方平安的话以及张子鱼历来善名,与他张牧之内心深处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才是他答应的理由。 他张牧之劫掠各个城镇,掳掠乡绅、富豪,为的是什么? 可不就是为了这大量钱财以及获取钱财之后,接济穷人么? 他张牧之名为麻匪,但骨子里可是个军人,是蔡锷将军麾下猛将,从清朝打到民国,护国救民,铁骨铮铮的英雄。 可惜膝盖太硬,跪不下来,要不然现在也是个军阀人物,而非山间麻匪。 他张牧之就是这江湖中非一般的豪侠,有这个胆子,并不奇怪。 一行人寻了马匹,直接向着任家镇快速赶去。 张牧之对于任家镇的了解都是听来的,自己基本没有过来亲眼看过。 此处乡绅不像别处,尽是鱼肉百姓,张子鱼做了个榜样,带着大家善待乡里乡亲,自然他张牧之也不会来此劫富济贫。 他虽然是个麻匪,但骨子还是个豪杰。 一路逐渐靠近任家镇,道路平整,两侧田地整整齐齐,稻子金黄一片,不少农人都在准备收割的事情了。 农人之间彼此招呼,笑容就挂在脸上,比之其他县镇,完全不同。 “这任家镇田地都没有荒废么?”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穷人家连子女、老婆都卖了,更别说田地了,这任家镇却是不同,那张子鱼果然是有手段的。 吴志青骑着马,与张牧之并行,答道:“自然是有的,不过我东家命我们买了下来,雇人耕种,这才没有荒废。”
“这么说你东家也是个大地主?”
“是地主,不过田租不高,不似别家。”
“有什么区别么?”
“地主不地主不可怕,可怕的是剥削,不剥削,分的公平,就是好事。”
“你们东家说的?”
“我们东家晒太阳的时候说的。”
“哈哈哈,公平,这个词时髦,驾!”
张牧之放声大小,两腿一夹马肚子,这速度又是快了几分,他是更加期待见到张子鱼这个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