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跳起来的白文耀又忽然坐回到看台，眉头皱得比秦双妤还深。有时候他想不通，像他们这种家庭明明什么都不缺，为什么父母却总是喜欢包办婚姻？“双妤姐，我们家很早就定居国外了，黛西是个中意法混血，她爸爸是意大利人，妈妈是中国人，奶奶是法国人。我们虽然从小认识，但我对她就如同……我哥对云悦那样顶多只有兄妹之情。再说如果我对她有意思，我就算回到国内也会自觉和所有女生保持距离。”

白文耀是一脸的真诚，秦双妤细想他在这件事情上也的确没有撒谎的必要。每个父母都希望给子女最好的，在豪门圈子里父母之间相互订婚约的现象比比皆是。白文耀不知情也属正常，恐怕如果不是自己今天提起，白文耀下次被叫回家就可能要当现成新郎举行仪式了。“白文耀，跟我去一趟云思若家。虽然你说什么地方都找遍，她家住址没人知道也一定没人找过。”

“云思若在这里还有除学校以外住的地方？我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起过？”

白文耀还没来得及反应，秦双妤已经起身准备往云思若的住处去。如果在住得地方还是找不到任何有关云思若最近的行踪痕迹，他们无疑就要开始做最坏打算。“双妤姐，你说会是谁想要对云思若不利？平时在学校安分守己，为人低调待人友善，家境上面也没有什么让别人好羡慕的地方。”

白文耀一通分析之后，秦双妤下意识停住脚步。大学生活是云思若全新生活的起点，一个多学期下来她学习成绩优秀，其余方面也都按部就班十分顺利。她本就不是个会惹事生非的女孩子，又怎么可能得罪什么人？“你最近和她走得近，她应该还是和以前一样基本保持三点一线生活状态。教室，食堂，图书馆。你们交往这段时间，和你出去玩也是屈指可数吧？”

以秦双妤对云思若的了解，没有特殊情况她基本会住在学校宿舍。因为回家也是一个人，所以她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期许假期到来。因为有目标，两个人用最短时间来到了云思若家里。“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连续敲打防盗门，秦双妤和白文耀都希望，自己面前这扇门在下一秒会被人从里面打开。“双妤姐，你看这张纸，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像是云思若写的？”

白文耀眼睛偶然一撇，看到角落。有一张纸条。拿起看了两眼总觉得字迹熟悉，可在这种境况下他也不敢轻易下结论。秦双妤直接从白文耀手里“抢”过小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我的灰暗又回来了，救我！简单几个字，包含着极大信息量。秦双妤眉眼紧蹙，紧紧盯着“灰暗”两个字看了许久。“白文耀，这里面一定有人，而里面的人也一定知道云思若哪里。”

秦双妤灵光一闪，忽把手里的纸团攥成了一团。要说云思若的灰暗生活源自什么，那无疑就是她那嗜赌成性又有暴力倾向的父亲。“你怎么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人？如果有人的话，为什么没有人开门？这年头，难道还有人私闯民宅？”

“云思若能在家门口留下纸条，说明这是她失踪前最后去的地方。耽误越久她越危险，就算是个误会，我们两个人难道还赔不起一扇门？”

聚众赌博被抓现行，本就不会被关太久。掐指一算大半年已经过去，秦双妤基本可以肯定，云思若这次无故失踪一定和她父亲脱不了干系。冲着秦双妤这份笃定，白文耀即刻开始动作。三两下之后白文耀破门而入，迎面而来是一阵刺鼻酒精味。虽没有和云思若父亲面对面打过交道，可眼前这个眉眼鼻子都和云思若一模一样的男人，不是那个只图自己享乐的自私父亲又会是谁？“我们找云思若，麻烦您叫她出来一下。”

秉承着先礼后兵的原则，秦双妤虽然知道云思若不可能在家，但还是给了一个相对友好的态度。酒精已经让男人即将不省人事，因而哪怕有人破门而入都没有激起他的警惕。“云……思若，她不在这里。我怎么……我上哪里给你找人？”

男人装傻充愣在秦双妤的意料之中，默默将手放进口袋，悄无声息操作手机拨出沈知安的电话号码。“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在学校看见她，所以才想来家里找找。您应该是她最亲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行踪？况且如果您真的不知道，女儿一连好几天不回家就一点也不着急？”

“云思若在哪里？你最好马上告诉我！我们没功夫在这里陪你浪费时间。”

秦双妤还有心情和对方周旋，白文耀却已经没了耐心。如果说刚才在门口一切都只是秦双妤下不了定论地推测，此时老男人的态度已经让白文耀心里有了结论。“明明是你们自己找上门……嗯……我可没请你们来。再说……我这个女儿已经发挥了她最大的作用，以后我们两个人是一别两宽，谁也无需再关心谁的……”话是越听越不对劲，白文耀一个箭步冲上去捏住了云思若父亲的衣领：“什么叫一别两宽？你到底把人弄到哪里去？发挥最大的价值，你是把自己的女儿给卖了！”

想到这种可能，愤怒情绪让白文耀下意识开始发抖。他自小在正常良好环境里长大，他的父亲视母亲为珍宝。任他怎么设想都无法想象一个父亲居然会以卖女儿为荣？“就是卖了，我的女儿，我把她养到这么大已经仁至义尽。她还背着我上了什么清北大学……她把我送进监狱，把自己送进大学。有一个罪犯爸爸，她有再大的成就又有什么用？”

“啊！”

老男人本就已经把自己喝到烂醉，白文耀发力一拳锤在脸上，他无疑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只能顺着惯性跌坐进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