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灯光零星点点，季翰山在书房处理完公务，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准备回房歇息。他要去碧玉院，因为他知晓，不管有多晚，赵姨娘一定会准备好宵食等他。他感到甚是熨帖，赵姨娘是几个姨娘当中最体贴，最懂他心思的那个，要是能再给他生个儿子就好了……季翰山如此想着，让下人掌灯，去了碧玉院。院子里静悄悄的，唯独赵姨娘的房间还亮着油灯，似乎在等人来。季翰山笑了笑，摆手让下人退下，他独自走过去悄悄推开了门，准备给赵姨娘一个惊喜。门推开，他迫不及待的走进去。下一刻，刚踏进门，脚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他不禁皱眉，低头看去。血腥味扑鼻而来，赵旺的尸首瞪大浑圆的眼睛，满脸都是鲜血，直直盯着走进来的人。饶是见过世面的季翰山，也被吓了一大跳，发出惊叫，“啊！”

“来人，快来人啊！”

趴在桌上的赵姨娘迷迷糊糊抬起了头，发生何事了，怎么如此吵闹……好一会儿她才猛地精神抖擞，糟了！她怎么睡过去了？她抬起脸，看到季翰山脸色煞白，魂不附体的模样。“老爷？”

声音戛然而止，仿佛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因为她也看到了，躺倒在地上的尸首，血腥味弥漫整个屋子，尸首瞪大眼睛，脸色狰狞，在黑夜里如同鬼一样。“啊啊！”

赵姨娘吓的发出惨叫声。下人们听到动静立刻起身，掌灯跑过来，“老爷，发生何事了？”

季翰山脸色难看，抬手指了指房里的尸首。下人们看到后也吓了一跳，“是、是死人……”很快下人把尸首抬出到院子里，季翰山一脸冷色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姨娘回过神来后，哭哭啼啼的往季翰山的怀里扑去，瑟瑟发抖，像是受到了惊吓，“老爷，吓死妾身了……他、他是何人，为何会在妾身的房里？”

季翰山看向怀里吓得发抖的人，皱眉道：“他死在你的房里，你不知道？”

赵姨娘哭的梨花带雨，眼尾发红，颤着声道：“妾身……妾身不知不觉中就睡过去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季翰山看了眼赵姨娘，她身上没有血，人不是她杀的，再说了一个娇娇弱弱的姨娘怎会做出杀人的事情来呢。如此想着，便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温声安慰：“不用怕。”

这时一个下人认出尸首，立刻道：“老爷，小的认识这个人，是在门房干杂活的赵旺！”

季翰山的眉头皱的更深，“门房的人怎会死在后院里？”

赵姨娘的身子颤了颤，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脸上闪过震惊。赵旺，是她收买的人。今夜原本是想看华锦院火势滔天的好戏的，但不知不觉中沉沉睡过去了，再醒来一看，赵旺死在了她的房里。不，应该是有人把赵旺杀了，扔进了她的房里。赵姨娘的身子抖的更厉害，浑身发冷，她的计谋被程氏发现了……这个时候，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啊！！”

那是从季清雪的院子里发出来的声音。“雪儿……”赵姨娘的心高高的吊起来，“老爷，雪儿她……”季翰山脸色难看，立刻去往季清雪的院子。清雪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花费了心思培养，抱以厚望，绝对不能出事！一行人赶到了院子，只见季清雪衣衫凌乱，瑟瑟发抖站在院子里，泪水挂在睫毛上。赵姨娘使了个眼色让嬷嬷去拿披风，自己走过去抱住了季清雪，“雪儿，发生了何事？”

季清雪吓得不轻，脸色苍白，“老鼠……黑色的大老鼠……爬的满屋子都是……”很快下人进屋子，把大老鼠全部抓了出来，每只老鼠都十分肥硕，眼睛通红，这种的可是会吃人肉的。“老爷，全部抓出来了！”

季翰山的脸色难看的不行，这都是些什么事儿，他刚处理完公务身心疲惫，到碧玉院又受到惊吓。“去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门房的人怎会死在碧玉院里，这些老鼠又是从哪儿来的！赶紧给我查清楚！”

季翰山冷喝。下人们战战兢兢应了一声。一旁的赵姨娘脸色难看，手死死攥紧，拧的指节惨白，这些沾满油的老鼠也是她安排的，但是竟然全部扔到了雪儿的屋子里。死尸和老鼠的事一时之间也查不出来，季翰山感觉太阳穴突突跳动，有疼痛起来，他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就交给下人去查。”

“老爷……”赵姨娘抬脸望着季翰山，脸色楚楚可怜。不过季翰山完全没了兴致，道：“我今晚去秋菊苑歇息。”

这话的意思是要去秋姨娘那边了。赵姨娘不由得捏紧了手，轻咬下唇，老爷最近忙于公务，好不容易来了她的房一次，结果发生了这种事，倒是让秋姨娘捡了个便宜。季翰山离开，赵姨娘安慰季清雪，“雪儿，你有没有受伤？”

季清雪此刻小脸苍白，神情恍惚。她知晓娘的计划，准备看好戏的，结果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当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只大老鼠近在咫尺在啃她的头发。她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吓晕过去。现在想起来都浑身发抖，“姨娘……到底发生了什么？老鼠怎会在我的房里？”

赵姨娘拍了拍季清雪的后背，眼神示意等回房再说，这里人多眼杂。季清雪已经不想回屋了，只要一想到屋子被老鼠爬满，她的被褥，枕头全部被爬过，就起一身鸡皮疙瘩。“姨娘，我今日想跟你睡。”

“好。”

赵姨娘点头。两人到了侧院的屋子，她们的屋子都不能睡人，要彻彻底底清理一番才行。走进屋子，季清雪等不及开口：“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姨娘皱眉，道：“计划出问题了，那赵旺死在了我屋子里，老鼠全部放到了你的屋子，这些肯定都是程氏做的！”

季清雪脸色一变，“程氏知道我们计划了？”

“对。”

赵姨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