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木制的大门砰的一下关了起来,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宋柠张口要了几样东西,案几、朱砂、香炉、香…这些都不是什么难见的东西,周婆子家里就有现成的,方便的很。宋柠用毛笔沾上朱砂在裁好的黄纸上画了一个不知名的符咒,然后挑起周婆子的一缕头发,用黄符裹住。轻轻一弹,黄符便瞬间点燃,在半空中炸开一个奇怪的印记。宋柠面无表情的伸手一抹,那抹印记便瞬间飞到了宋柠的手心,在她的手心留下一个朱红色的印记。“走!”
宋柠也不废话,握住手心,带着一脸忐忑的周老婆子出了房门。“出来了…”外面围着的人立马闪出一条道来。宋柠像是没看到门外这些人眼里的恶意一样,一脸平静的带着周老婆子上了车。乔博依然老老实实的充当司机的位置。“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开…”宋柠盯着北方的位置,示意乔博发动汽车。这一开,就是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宋柠盯着眼前依山而建的小村庄,笃定的对周老婆子说:“你儿子就在这里!”
“这是…”周老婆子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小村庄,“孙家庄…”当年她儿子就被关在了孙家庄生产对的牛棚里,然后在某一天被山上下来觅食的野猪踏了个稀巴烂!尸体运回来时,她儿子的脸都已经面目全非了…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还是老刘帮她帮儿子入的入殓。“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周老婆子脚步踉跄,跌跌撞撞的往孙家庄跑去。宋柠和乔博慢悠悠的跟在周老婆子的后面,悠闲的好像在散步。事实上他们也确实在散步,周家庄依山傍水的,地理环境是难得的好,非常适宜居住。周老婆子满脸恍惚的敲开村长家的大门,等看清开门的男人之后,当场便失了声音。权儿…是她的权儿…活生生的权儿!周老婆子忍不住伸手摸上眼前这个汉子的脸…那汉子见状立马惊恐的后退了两大步,结结巴巴的说:“这位同志请自重!”
同志…周老婆子闻言心里一疼,就连呼出和吸入的空气都似乎沾染了让人眩晕的气味…她的权儿…不记得她了!怪不得他这些年不回家…怪不得这些年来他一次都没入过她的梦…这么大的落差,周婆子瞬间便有些承受不住,她满心的期待在听到自己亲生儿子那声同志后,瞬间溃散!“这位老同志…”沈权眼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同志白眼一翻,身子紧接着出溜到了地上。他心里不知道怎么的骤然一痛,不由自主的就接住了她软倒的身子。周婆子呼吸急促,双眼热情的盯着沈权,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这…”沈权略显茫然的看向跟着这个老婆子身后的两人。宋柠和乔博都没有要插手的打算,沈权心里又平白出现了一股不忍,咬牙把周婆子抱进了家。宋柠和乔博这次倒是施施然的跟了过去,乔博还非常自觉的搬了一个凳子让宋柠坐下休息。甚至在沈权一家人的注视下慢悠悠的掏出好几种零食来,塞到了宋柠手里。宋柠面无表情的拨了一个巧克力放进了嘴巴里,那香甜的味道引的正叼着一个大馒头的小家伙使劲吞了下口水。沈权到嘴的话默了默,表情温柔的舀了一碗水给周婆子喂了下去。“当家的…他们是谁?”
端着一个汤盆出来的女人疑惑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几个人。“不知道…”沈权摇摇头,他的眼神在周婆子和宋柠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定格在乔博身上。“你们…找谁?”
乔博抿了抿嘴,伸手指向周婆子,“你不记得她?”
“她…”沈权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再一次顺着乔博的手指来到周婆子身上。周婆子喘着粗气,眼神水光浮动,神情激动的盯着沈权。“我…”沈权眼神里闪过迷茫,“我不知道…”不知道而不是不认识。周婆子眼中闪过狂喜,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下了。他还没有完全忘记她…哐当…女人手里的汤盆突然掉到地上摔了个稀碎。她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惊慌的神情,赶紧掩饰似的蹲到了地上。宋柠目光微顿,悄悄往她身上丢了一道黄符。黄符悄无声息的飘到了女人上衣的口袋中,除了一直关注她的乔博谁也没看到。乔博无声的勾了勾唇角,还说自己没有感情?他的“小作精”总是那么心软…女人心里慌的不行,右手无意识的就想去捡拾地上的碎片…“小心!”
这时一只大手突然斜插进来,抓住了她的手腕。沈权拉起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女人飞快的抬头瞄了沈权一眼,然后便立马垂下了脑袋。沈权狐疑的看了她几眼,总觉她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权儿…”周婆子恢复了一阵后,心里的激动平复了很多,她忍不住朝不远处的沈权伸出了双手。“我是娘啊!你忘了我吗?”
“娘…”沈权盯着周婆子的脸,双腿无意识的往前迈了一步…“阿权!”
这一步让女人脸上的惊慌更甚,她下意识就扯住了沈权的胳膊。“阿秀?”
沈权疑惑的回头,“你怎么了?”
阿秀目光一缩,神情慌乱的摇头,“你不要过去…”“权儿,这些年你就是因为她才不回家的吗?”
周婆子浑浊的双眼滚滚的落下泪来,“你知道娘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你爹死了,你爷爷死了,甚至连你外公外婆都死了!”
周婆子嘶吼着捶着胸口,“只留下我…”“我无数次的想去死!可是只要一想到我的权儿还在等着我,我就生出了无数的眷恋…”“我不相信那个被摔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是你的…我的权儿一定好好的活着…”“这些年你一次都没有想起过娘么?!”
周婆子的声音句句恳切,声声含情,话里的情绪像是要把沈权点燃了一样。沈权脸上的迷茫更重,脑子里突然生出一抹极致的钝痛,好似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