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家的依旧是锯嘴的葫芦没做声,田彩霞有些急,但是自己的公婆都没有作声,实在轮不到她来开口。“爹,我觉得礼哥儿说的有道理,分清楚挺好,别以后再为了这些琐事的事吵吵,让邻居听见笑话。”
见没人作声,纪珍珠眼珠一转开了口,她知道纪德贵重面子,直接搬出了面子事让他同意,养老钱什么的以后不都是她的了,省得公中不够的时候,还拿她的嫁妆贴。且纪允礼那个身子真的就是个无底洞,完全填不满的那一种。“对,礼哥儿说的有理,既然礼哥儿都提出来了,我看就照着办挺好。”
吴秀华第三个出的声,心思自然是和纪珍珠一样的。纪德贵没说话,在几人相继发言的时候,他就一直瞧着纪允礼,猜着这个孙儿的想法,猜着这孙儿是因为文人傲骨说出这番话,还是因着被亲人伤了心说出这番话,又或者是他有着自己的一番计较说出了这番话。他从不小看这个孙儿,能十四岁中了秀才,缠绵病榻一年依旧一身风骨,这样的孙儿岂会意气用事。只是,不管他是何缘由说出这一番话,对于此时此刻的他以及三房都是很不利的,但恰恰是因为如此,其他两房才会欣然同意。至于自己,这话若是其他两房说出来他会直接就否了,但说出这话的是纪允礼。“礼哥儿,你可是想好了?”
定定看了好一会儿,纪德贵问了纪允礼这一句。“孙儿想好了,还请祖父成全。”
纪允礼下意识想抬手作揖,然此时此刻实在没有那个力气,便只微微弯了弯腰,表示自己的坚定。“老大家,你们怎么说?”
问完纪允礼,纪德贵看向了纪大强,迄今为止,老大家无一人表态。被纪德贵一看,纪大强下意识看向了刘传芳。其他两家都同意了,还是对自己有利的事,刘传芳怎么会不同意,只是她一向不会主动开口而已,而此刻问了,那么,“二房和三房都同意了,我们没有意义。”
她不是想要同意,她是走大趋势,跟着走而已。所以谁说大房不精明,只不过是个闷葫芦都藏着罢了。所有人都同意了,纪德贵自然也没必要去做那个仇人,左右大家还是一家人,只是变换了生活方式,且有一句话是对的,各家的孩子都大了,到处要用钱,的确该变换一下方式了。“好,既然都没意见,就按礼哥儿说的来办,至于具体怎么弄,待我出一份章程,到时候一同商定。至于现在,老大家和老二家把账本好好看看,看完了给我送过来。”
话落,纪德贵不再逗留,转身便走进了早片刻要去的书房。刚刚是准备去坐坐清净,而现在则是去制订章程,既然话说了出来,那便该落实。眼瞧着纪德贵进了书房,王红燕蹭得一下进了屋子拿了放在桌子上的账本,回来就塞到纪二柱手里。刘传芳见状,立刻推了纪大强一把,被拱到一起的纪大强和纪二柱拿着账本面面相觑,最后在王红燕和刘传芳的催促下,就那么在院子里当着众人的面读起了账本。眼瞧着事情尘埃落定了,姚春花没凑那个热闹,而是揣着银子冲去了陆月跟前,直接一把就揣进了陆月怀里,“三丫,这钱你收着,以后你看怎么用就怎么用。”
陆月一直尽心尽力地扶着纪允礼,她这个后来者又是晚辈,这里面的事她不好参合,便静静听着,哪曾想这事情刚落幕,姚春花就揣着银子给她送来了,这钱她哪里能要。“娘,我不……”只是刚抬手话还没说完,手就被纪允礼给抬手按下,陆月不由得侧首看向了他。纪允礼没解释,而是看着姚春花道:“娘,你也去听听,别回头说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这边有阿月。”
虽然儿子病弱,但不妨碍姚春花听儿子的话,更不要提这话很有理,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忧纪允礼。“娘,有我。”
陆月瞧见姚春花看过来,说了一句。见儿子媳妇都这样说,姚春花点了头,“好,那你扶着礼儿进屋好好休息,我过去听听。”
大房二房都听的事,她的确也该听听,省得下次再被王红燕栽害她回不上话。眼瞧着姚春花走了,陆月没再多言,而是扶着纪允礼转身进了屋,并反手关上了门。而从床边到门边,再加上站了那般久,纪允礼的力气早就全部用尽,全靠一口气硬撑着。以至于陆月反手关门的一个功夫,下意识松懈的他整个重心就朝着陆月砸了下去,而陆月因为分心关门,就那么猝不及防来不及补救被纪允礼整个人压着朝地上倒去。纪允礼的倒下完全是身体失控,而不是他意欲所为,因此意识到的时候整个人已然朝着陆月砸了下去,只来得及拼命蓄积力气,一手护住陆月的后脑勺,一手曲起,手肘狠狠砸在了地上,极力撑着地面不让自己砸到陆月。饶是如此,还是砸了一半的重量在陆月身上,砸得陆月不由得闷哼了一声。这一声直接把纪允礼魂给吓飞了,然他却撑不起半丝力气起身,只能焦急询问,“阿月,你怎样?”
此刻的纪允礼后悔不已,他那么重,她那么娇小,他刚刚就该让娘搭把手,他也没料到自己会泄了力,连撑着的力都没有。陆月还处于懵圈状态,毕竟前一刻她还站在那关门,这会儿子直接被压着躺在了地上。“阿月?”
听不见陆月的声音,纪允礼急急地唤了一声,同时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准备爬起来,然根本就使不上力。这一声让陆月回过了神,她没说话,直接抬手去推纪允礼的胸膛,一个用力将他给推得翻了过去躺在了地上,卸去了身上的力道,她才得以喘息。喘息了两口气,陆月从地上坐了起来,然后爬了起来,并微蹲下身子去拉纪允礼。陆月不说话,纪允礼也不知道她如何了,一边配合着她拉他的动作,顺势借着她的力起身,一边焦急着眸色看着她询问,“阿月,你怎样?可有磕到哪?我可有将你砸伤?”
“我没事。”
这次陆月回了一句,也只此一句,然后就那么扶着纪允礼一步一步走去床榻边。不说话的陆月让纪允礼觉得有些不对,但体力消耗殆尽的他一下子也想不到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