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陆三丫,你不要转移话题。”
一听陆月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纪珍珠想都不想直接怼出声,并给陆月扣上了一个转移话题的帽子。比起纪珍珠的气急败坏,陆月整个人细节到头发丝那都透漏着平静的气息。“小姑想不到,我告诉你。”
陆月说是要告诉纪珍珠,却是眸光四散,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特别是刚刚那些个参与对她各种指责言论的人,就那么看着他们一字一句说出口。“人长着一颗脑袋是用来思考的,而不是用来做摆设的,若是不思考放着做摆设,要来何用?”
陆月的眸光平静而淡然,然配合着这一句话落在众人身上,只让众人觉得那眸光如刃,刺人的很,刺得他们或恼怒得恨不能咬她一口,或羞愧得忍不住躲闪着她的眸光。这一句可以说已经直白到了极致,就差将没脑子三个字直接骂出口了,却偏偏陆月并没有骂人,这才是最让人噎得慌的地方,要知道被骂了还能反驳两句泄一口气,然明明没骂却怎么听都是被骂了,这种感觉真的是……“祖父你说对吗?”
眸光的尽头,陆月直直对上纪德贵的双眸,就那么清冷着眸色定定地看着他。陆月这一骂并没有放过任何人,包括这一个在纪家威严的大家长纪德贵。她是好脾气,不是没脾气,就算站着的都是她长辈又如何,他们既能不分青红皂白无视她的话语攻击她,她又凭什么不能还回去。纪德贵怎么也没想到陆月竟敢就这么对上他,这一句与骂他没脑子有何区别?她怎么敢?纪德贵脸色气得铁青,却愣是一字都说不出口,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是不能说,一字都不能说,说了岂不是自己扒了自己的脸皮。陆月并没有盯着纪德贵,毕竟他不是罪魁祸首,眼瞧着他脸色被她气得黑白相间,她便移开了视线,直视罪魁祸首纪玉梅。“姑祖母,你可说够了?若是没说够你继续,若是说够了,那我便说了,不要我开了口你又有话要说,然后说我不尊老,我着实受不起。”
跟无赖说话总要想堵了她的退路,这样的人最惯用的招数无非就是拿长辈的身份压人。纪玉梅没想到自己说了那么多,陆月一点反思的意思都没有,竟敢还来问她,当即就极凶狠地呵斥了上去。“说什么,有什么说的,你别想着狡辩,你也别以为你狡辩就能洗脱你毒妇的事实,我孙儿此刻还在县衙大牢关着,你说再多都没用。”
闻言,陆月点了一下头,“如此,姑祖母就是无话可说了。”
说完这一句,陆月并没有急着再开口,而是抚了抚衣袖,扶了扶头上的木钗,很简单随意的动作,但在此时此刻却极尽显示了她的冷静淡然。而在陆月放下扶钗的手的瞬间,她看向纪玉梅的眸色瞬间变得冷凛至极,裹着寒气直压纪玉梅,被人这般污蔑,她便是泥人也有三分性子,更何况她从来都不是。“姑祖母无话可说,那我便说两句,既然姑祖母知道了财俊表哥被关在了大牢,想来也见过财俊表哥了,财俊表哥怎么跟姑祖母说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当时街上有很多人,随便寻一个人都能问出事实。”
“事发至今已然过去好些天,财俊表哥到现在还没有被放出来,姑祖母这是觉得官府是摆设?连个事实都查不出来?”
陆月就这么直接一个高帽子砸向了纪玉梅,砸得她一个哆嗦,毕竟民不与官斗,哪个老百姓敢说官府的不是。而陆月这一句瞬间让众人开始反思,对啊,这七八日陆月都在家,他们是知道的,如此这事情少说也过去七八日了,而他们县太爷一向很公正勤勉,不至于连这么小的一个案子都查不明白冤枉人。要是真的是冤枉的,咋到现在还没放出来?村民都想到的事,纪德贵自然也想到了,顷刻间就意识到自己被纪玉梅牵着鼻子走了,看向纪玉梅的眸光瞬间凛冽如刃,吓得纪玉梅直接一个哆嗦缩起了身子。“不提这个,我且说说当日,不管财俊表哥是否当真花钱买通流氓,但是抓他的是官爷,而官爷走得很急,下了令就离开了,那样一个场景,我一个弱女子,姑祖母觉得那些抓人的官爷能听我的放人?”
这一句直接回击了纪玉梅之前所言的见死不救,那不是见死不救,是无能为力,当然,她就是见死不救,想要害她,还要她救,她脑子被驴踢了吗?“最后,我知道姑祖母疼爱财俊表哥,作为表弟妹,我也不好袖手旁观就这么看着,毕竟姑祖母左一句说我害了财俊表哥坐牢,右一句骂我是毒妇,再一句财俊表哥娶媳妇儿要受影响,这字字句句的,我真的是一句都承担不起。我愿意和姑祖母走一趟县衙,去请县太爷断案给出一个事实,姑祖母觉得如何?”
情绪冷静,态度淡漠,言语条理清晰,这一刻,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或者说,所有人都在陆月的言语下将偏向纪玉梅的心给拉了回来,这句句在理,还敢直面县太爷,孰是孰非已经不需要再多言。“阿月说的甚是有道理,事实如何还是让县太爷断案比较好,别说阿月一个弱女子,便是我纪允礼秀才之身,也没那等忤逆官爷的能力,或者说在场的众位有哪一位觉得自己可以?”
众人还没从陆月的字字如珠句句如玑中回神,纪允礼的声音就这么响了起来,而这一句当真是谁也没放过。顷刻间众人纷纷跟瞧见人诈尸一般,一边后退一边闻声看去,硬生生将挤在一起的人群中间让出了一条道路。要知道他们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纪允礼了,更是一度听闻纪允礼要不行了,而就是这样一个说要不行的人突然乍现,谁不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