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句,任谁听了都止不住心寒。即便是纪二柱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却也是读过一些书的,只是没多少天赋罢了。近乎纪明宇话落被拖走的那一刻,纪二柱就结巴地对着纪允礼解释,“礼哥儿,宇哥儿他只是急了,他不是要威胁你,他……”纪允礼没让纪二柱说完,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二叔,你别急,我知道明宇哥是急了,不是有意的,况且他也没说错,虽然分了家,但还是一个姓,他被按上了这样的罪名,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审案过程我也看了,明显就是那个李明栽赃陷害明宇哥,二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替明宇哥奔走,保他平安。”
看着纪允礼温和的模样,在想着他这两日的尽心奔走,纪二柱满心惭愧。“礼哥儿,只要宇哥儿好好的,二叔以后给你当牛做马以报此恩。”
“二叔严重了,都是一家人,也出来好些时候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休息,然后商量一下从哪里入手。”
这两日所有的事都是纪允礼牵头,此刻自然也是听纪允礼的,纪二柱当即点头称好,随后三人朝着暂住的客栈而去。与此同时,大牢。李明与纪明宇被关押的牢房本就只隔了两间,这一次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两个人竟是关在了隔壁,一人一处相对而望。纪明宇一进牢房就狰狞地质问李明,“你为什么陷害我?”
这话李明如何能认,“明宇兄这话从何说起?明明是我被你连累,怎生就是我陷害你了?”
这个模样的李明哪里还是早先那个与他无话不说堪比知己的李明,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看着人模狗样,可与无赖何异?“你……”纪明宇完全被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去辩驳,过了好一会儿,一收气恼,满面胜券在握,“我是冤枉的,你等着,我堂弟定会还我清白。”
他若是真干了杀人的事,纪允礼很大可能不会管他,但他是冤枉的,他赌纪允礼一定会管,除非他前途不想要了。这么一想,纪明宇慌乱的心又安定了几分,对,纪允礼肯定不会不管他,肯定不会。纪明宇什么家庭底细,李明清楚得很,他都特地不顾身份亲自去调查了一下,想翻身绝对没有可能。但看纪明宇这胸有成竹的样子,再想想那个纪允礼一身不凡的气势,李明心里莫名打起了鼓,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还得在做些什么。而这做些什么是做些什么?收买肯定不可能,别提能不能收买,这个时候去收买完全就是自己把把柄送出去。如此,那便就剩下一条路了,杀了肯定不能,但弄残弄废却是轻而易举,而这只要残废了,哪里还会来管这纪明宇,到时候怕是都自顾不暇了。对,就这么做。想法是需要传递出去的,或许平日里于鹤松会疏忽让下面的人糊弄,但这件事至关重要,直接联系到他三年后的升迁,怎么能不派心腹时刻盯着。这不,李明往外送的要弄残废纪允礼的信就到了他的手里。他收到后没做决定,而是让冯向成暗地里跑一趟去询问纪允礼欲如何。冯向成找到纪允礼的时候,他正在外替纪明宇奔走。冯向成特意挑了纪允礼落单的时候,把消息送了过去。纪允礼听完后给了四个字,“将计就计。”
闻言,冯向成立刻带着消息回复了于鹤松。于鹤松收到消息后立刻做了安排。所以在纪允礼大晚上故意带着纪二柱和纪有庆出门还到比较荒凉的地方的时候,一群黑衣人就那么攻向了他们。纪二柱和纪有庆就是两个老实的庄稼汉子,哪里见识过这些?当即就被吓到了,但常年干农活也稍稍会两下子,至少不是站在那待宰的羔羊。眼瞧着纪二柱就要被伤到,纪允礼从一侧狠狠将他撞开,这一撞两人跌落在地,那大刀却是没停,直直朝着纪允礼的手臂而去,要知道纪允礼可是个读书人,没了手臂当如何?纪二柱吓得爬起来就要去给纪允礼挡,可看着就来不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一把飞刀凭空而来,将那大刀给挡开,紧接着一群官兵就那么冒了出来,为首的赫然是冯向成,而刚刚那把飞刀便是出自他手。黑衣人怎么也没想到衙役会出现,第一反应就是逃走,可那么多衙役哪里会让他们跑了?就这样,一群黑衣人被冯向成给抓住了,再然后县衙直接连夜开堂。登闻鼓一敲,哪怕此刻已然是大晚上,也一点儿都不影响有百姓来围观。而这敲鼓的是纪允礼,至于告谁,自然是那黑衣人。而那黑衣人不知道是不是太过自信,一点儿都没掩饰自己是李府的人。所以当李明被带上来,看到他府里的人被抓了的时候,整个人傻了,再然后便是疯狂喊冤。他的手下倒是忠诚,直接自己认了罪,但下一刻府衙就拿出了李明传出去的字条,让这认罪成了笑话。于鹤松一拍惊堂木,“李明,还不认罪?”
李明自然是还想狡辩的,于鹤松这会儿又拿出了一些白日里没有的新的证据。李明是被人陷害,但是也不无辜,陷害之人可不是为了栽赃陷害,而是设计让李明卷入是非犯下错误。铁证如山,李明辩无可辩,于鹤松直接就定了罪,本该杀人偿命,但人不是当场死亡,属于过失杀人,律法上判不到偿命,却也足够被判流放荒芜北地。再加上又意图指使手下伤人,罪加一等,家产全部充公不提,流放也从有年限变成了终生至死。李明被定了罪,如此说来纪明宇就是冤枉的了,喜悦来得竟是这么突然。纪明宇没想到李明这么蠢,这个关键时候还干这种传字条害人的事,不是上赶着找死是什么?“本案到此尘埃落定,李明之罪年后执行。”
之所以是年后自然不是因为对李明仁慈,而是对衙役,毕竟犯人需要衙役押送,这年底还剩三四日,不差这几日。“好……”此案审理不可谓不精彩,门外围观百姓见此当即叫好。“如此,嫌疑犯纪明宇在此案之上无罪。”
这一句一出,纪明宇终于放心地笑了,他没事了,没事了。纪明宇笑了,衙门口的纪二柱也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喜悦得完全合不拢嘴,“庆哥儿,宇哥儿没事了,他没事了……”就在这时,只闻堂内县太爷话锋一转,“此案你是无罪,但这几日查证之时发现了一些另外的事,你涉及了一桩小半年前的下毒之案,犯事那人还跟你是亲戚,不知你可还记得乔财俊给纪允礼下毒一案?”
上一刻天堂下一刻地狱,就是此刻纪明宇的感觉,连害怕都来不及生起,他整个脑子满满的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