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考完了,剩下的便是等待,至于其他的都是听天由命。之前住在竹青巷是因为这边住的都是外来求学的学子,方便获悉相关科考消息,纪允礼虽然不出门,却不是一无所知。所以考完试休整了一日之后便是搬家了。京城他们不熟,但是有专门售卖地形图的。考试前考生们紧张足不出户,这考完了等待放榜的时间,可不得四处看看。这个时候这地形图就好卖极了。纪允礼对照了手中的几张房契,再看了看地形图,然后将几处都标注了出来,最后看向陆月,“你想住哪里?”
“这处吧,你做官肯定要上朝或者上职,这边比较近,也不是太显眼,而且这边去街上也方便,刚好这边一条街上咱们还有铺子,平日里我也方便过去走动。”
“好,就住这里,我们待会儿就去看看。”
“嗯嗯。”
陆月狂点头,她着实闷着了,说着就拉起纪允礼往外走,“我们快些去,也喊上红姐姐一起,那边开新店还得红姐姐搭把手。”
红雨跟着去的时候听到陆月是这样说的,“红姐姐,纪允礼的恩师给了他几张房契,我们现在过去看宅子,离那不远还有店铺,我们一起去瞧瞧,你也摸个路。”
这话听着没什么不对,红雨很欣然的就跟着了。直到她站在了宅子外她傻了,她比这两人早来京都城,也经历了各种找房子的事,所以对房价清楚得很,重点是……“月妹妹,妹夫的恩师是个什么身份,这地方的宅子不是给钱就买到的,这周边住着的可都是官员,官级大小我不知道,但这周边可都是当官的,多少人挤破头都买不到。之前我寻院子的时候刚好有一家在卖,那价格卖得老高了。”
陆月没想到她随意选的房子还有这么个事在里面,她下意识拉住了纪允礼。纪允礼就站在一侧,也听见了,反手握住了陆月的手安抚,“无碍,左右就是住人的,我们有房契,不至于被撵出来。”
是这么个理,但……陆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而这会儿纪允礼已经敲响了大门,嘎吱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下来,一个脸上带着疤的老头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年岁与柳兴昌差不多,那疤看着有些凶恶。不过纪允礼并没有露出任何害怕或者蔑视的表情,而是先作揖行了个礼,随后递上手里的房契以及柳兴昌给他的牌子。“老师将房子赠予了我。”
前一刻还面无表情的老者这一刻突然热泪盈眶,下一句便是,“将军他还好吗?”
一句将军让纪允礼和陆月都愣住了神,主要是将军二字和一个开书院的院长着实联系不到一起。“老师他很好。”
只愣了一下,纪允礼立刻就回神回答。而就刚刚纪允礼早先的愣神,陈胜就明白了纪允礼并不知道柳兴昌的身份,纪允礼也的确不知道,纪允礼只知道京城里有宅子还有那学识身份肯定有,只是没想到是一个将军。柳兴昌只告诉他宅子里有人守着,他随便住哪里都可以,剩下的不住,但需要帮他去看看。“好便好,好便好,快进来,少爷快进来,快进来。”
说着陈胜将纪允礼和陆月迎进了院子。就现在,陆月和纪允礼还只是当这就是一座宅院,却不知道在他们进去的那一刻,消息飞速就送往了那高墙筑起的皇城内,直直送到了帝王的案前。送消息的是护龙卫,帝王让他们分散出去暗中护着一些来京城比较优异的寒门学子,莫要被那些世家暗地里动手脚。只是不曾想……“你可有看清楚,确定那人进了柳老将军的宅院?”
“回陛下,属下看得很清楚,不仅如此,还看到了柳家军的令牌。”
这话让帝王抓着奏折的手都不由得紧了紧,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最后落下一句,“多带几个人,好好守着,务必让朕有看到他的那一日。”
“是,陛下。”
护龙卫当即领命消失在了御书房。帝王却是在那里坐了久久。纪允礼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这个京都城里最高位那人的注意,或者说更深的注意,毕竟最开始在帝王眼里他就只是一个寒门出身的解元。宅院不是很大,三进三出,所谓的不是很大是跟这座京都城里那种大宅院比,而这对夫妻两人来说真的是刚刚好了,或者说还有些大了。而这宅院里也住着一些人,年岁不等,但都身负残疾,由陈胜领着一一介绍,无一人不敬。而这些人将这府邸打扫的干干净净,无一处有尘埃,更是自给自足在宅院里种了蔬菜,还有一些编箩筐的手艺。当这些被纪允礼和陆月这两个主子看到时,一众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却见陆月极其开心道:“哇,竹编好可爱,我想要个秋千椅和一个摇椅可以吗?”
并不是陆月一来就提要求,而是她看到了这些人的不安,那种急需要被肯定的不安。果然,她这话音一落,对方有些羞涩腼腆地点了点头,然后高声应道:“可以的,夫人,我等下就帮你做。”
而这一刻放松下来的不止这一人,而是所有人。今日就是来看看,要住在这里有些东西还是需要购买的,纪允礼才开了个口,陈胜立刻就揽了活,说这些归他们来办理,让纪允礼和陆月只等着过几日来住便好了。一众叔叔伯伯太热情,纪允礼和陆月只能妥协,其实不难猜,这些人应该是曾经上过战场后来受伤无处可去的将士,被柳兴昌收纳在了这里,以看宅子的名义,所以这些人很需要多做事来肯定价值,因此两人只能妥协。看完了宅子又看了铺子,紧接着又乘着马车在京都城里随意逛了逛熟悉熟悉,目的是熟悉,随意逛得很随意,以至于直接碰上了发丧队。这自然是要避让的,不止他们避让,大街上很多人都避让在了一侧。陆月长这么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队伍有些长,队伍走过,纸钱也跟着撒过。队伍中最显眼的自然就是那队伍里厚重的棺木,再然后便是棺木两侧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以及一个仅是看过去就能感受到满满悲伤的中年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