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哪里来的力气，我一把推开了徐向阳，我疯狂地怒吼出声：“你这个垃圾！你不得好死！”

我的人生之中没有哪一刻向现在一样愤怒，我气的不光是徐向阳，更多的是我自己。我不配，不配顾寒初的爱。徐向阳可能没有反应到我这么大的反应，他愣住，我趁着间隙朝着那火光跑过去。巨大的声响此起彼伏，地面似乎都跟着震动起来。我离那危楼越来越近，甚至有不少的物品落在了我的身上，我的衣服上，我的脚崴了一下，整个人向前跌去。恍惚之间，我听到了念念的哭喊声：“妈咪，你快回来啊，你快回来啊!”我听到消防车的声音，在我的脑子炸开，有人说：“真惨啊，里面的人恐怕活不了了吧！”

越来越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面回荡着，甚至有的声音是我从来没有听过了。我现在已经离大楼很近了，这个时候，不知道谁尖叫了一声，大头顶的大楼轰然倒塌。我却笑了，既然救不下，那就一起死吧。……很疼，就像四肢被拆开，又重新组装了一遍。无数的声音从我脑子里面响起。二十多年的无数记忆像潮水一样地向我涌来。我在大海之中沉浮着，就像是一块游木，我想抓住什么有迹可循的东西。只可惜，当我拼命地回忆的时候，只剩下了空白。恍惚之间，我看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个子很高，站在那里自成一道风景，就像是一道阳光，照进我的心里。顾寒初从不远处缓缓地朝着我走来。一瞬间，我的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人。然后他朝着我伸出了手，他骨节分明的手仿佛都发着光，我不由自主地也伸出手，顾寒初问我：“要和我一起吗？”

我痴迷地点头，他却在我的额头留下一吻：“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好好活着，我爱你，烟雨永远。”

“照顾好念念。”

说完这话，他整个人的身体一点点地消失，眼见着就要和阳光融为一体。我尖叫一声，满头冷汗，入眼的却是一片刺目的白色。各种感觉渐渐地回笼，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身边似乎有很多人，有孩子的哭声，还有陌生人的声音。“大夫，大夫，季小姐醒了，你快过来看看！”

我费力地转过头，原来哭的是念念，念念的小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一双眼睛已经完全哭肿了。我从没有见过念念这个样子。林沐也在我身边，看起来也非常担心我，她道：“季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了整个星期了。”

医生也来了，我哑着嗓子问林沐：“顾，顾……”林沐却道：“季小姐，你才刚醒，就不要担心这么多了。”

我冷眼看着林沐：“我问你顾寒初呢！”

林沐脸色白了白，叹了口气，最后才道：“顾总不幸在那场丧事里面丧生了，你也别……”我却一把将手上的的针头给扒下来，我这一动作把旁边的医生给吓到了。“季小姐，你别冲动，你别冲动啊！”

“季小姐！”

门外却传来了顾寒初和另外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徐总，季小姐现在情况比较稳定。”

“嗯，那就好。”

徐向阳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样的我，他脸色也阴沉了不少，他一把夺过了我手里针头：“你干什么？钟烟雨！”

徐向阳一来，医生有了主心骨，纷纷恭敬地站在他身后。我冷眼看着徐向阳，一周不见，真是越来越人模人样了，恐怕在我昏迷的这一周里面，他做了不少的小动作。“我要你管？你给我滚！”

他越是阻拦我就越是暴躁，最后我把自己身上的所有的仪器都给扯了下来，像是自残一样，甚至扯下了不少的皮肉。徐向阳一把从我背后抱住我，我心一横，拿着针头就往他身上刺。“季小姐，你不能这样啊！那些针头都没有消毒啊！”

医生虽然这样说着，也不敢上前来。徐向阳却一声不吭，我把徐向阳推开，抄起旁边的水果刀就往脖子上放。徐向阳脸色铁青：“钟烟雨，你这是要自残吗？”

我像个疯子一样地笑，他设计杀了顾寒初，而我是始作俑者。“怎么了，你怕了吗？”

我道。徐向阳：“你除了自残没有半点其它本事了吗？”

我冷笑：“心疼了吗？”

说着我就把刀子往脖子上面割，奇怪的是，刀子刺入皮肤，除了冰凉之外，我居然感觉不到疼痛。“谁也别上来，我不像某些人那样有杀人的能力，我自杀总行吧？”

我们两相对持的，终于徐向阳还是无奈妥协道：“你到底想怎样？”

“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滚啊，我看见你就恶心！”

我恶狠狠地对徐向阳道，就像个疯子。徐向阳似乎想上前，他盯着我眼睛看，我毫无畏惧地同他对视，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我在赌，赌他还有那么点人性，赌他对我有那么一分一毫的愧疚。最后他还是对身边的林沐道：“看好她。”

说完这话，终于转身离开。刀子还握在我手里，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的动脉，只要我一刀下去……我笑了。徐向阳走了，其他人谁也不敢上前，他们大概以为眼前的女人疯了，我的确是疯了。顾寒初死的那一刻，我就疯了。然而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微弱的啜泣声，我这感觉到我腿上的触感。我低头，看着小小的人儿正在抱着我的腿。可能是因为畏惧，念念的小小的身子哆嗦个不停，但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他的脸颊埋在我的腿上。终于，念念抬起头来，看着我道：“妈咪。”

再看，我的病号服上面已经濡湿了一片。“妈咪不要丢下念念好不好，妈咪。”

刀子终于滑落，落到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林沐眼疾手快，一把将刀子给捡了起来。我耳边似乎又传来了梦里顾寒初对我说的话：“照顾好念念。”

照顾好念念？我再看向那小人，最后终于把念念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