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陪酒这个行业选择了他,倒不如说是他选择了这个行业。”
小和尚过来对约翰说。 约翰正看着不远处拿着一个写字板正跟吕颂彦调笑的克克。 “从没想过我会着了这种道。”
约翰苦笑,“总之,跟吕颂彦说一声别跟克克走太近,新带来的皮子怎么样?”
“我怎么会知道。”
小和尚说,“我立誓保护马戏团的时候,可没想到你们会以杀害别人为手段来保护自己,我最多能假装看不见,但是为马戏团的安全着想,别拉我参与到这一部分。”
约翰耸耸肩,回想起之前在泰国表演时遇见的那些花花僧人,竟不如眼前这个游方和尚对自己信仰的忠诚度高,尽管小和尚在马戏团里做着跟生死紧密相关的工作,本性还是对生死保持着足够的敬畏,眼下众人都在欣赏克克提供的新皮囊,小和尚则对那些昨晚还是鲜活生命的皮囊不屑一顾。并不凑上前去看一眼。 自从昨天下午约翰在群鸟袭击中牺牲掉自己的右眼护住宋琳以来,吕颂彦就对马戏团平添了几分复杂的感情,半年前进入马戏团不过是为了躲避自己生活的惨淡环境,更因为亲眼见识了小和尚在马戏团里研究《玫瑰经》而习得的变形术,可以换上一具躯体,这对彼时刚刚感染了免*缺陷病毒的吕颂彦几乎是难以抗拒的诱惑,吕颂彦义无反顾的停掉了游泳训练和高中课程,趁着暑假加入了在马戏团后台成立的静默会,潜心学习《玫瑰经》,直到张明明的出现令吕颂彦开始对自己的存在产生怀疑,觉得自己只是马戏团豢养的打手,这个想法令他十分厌恶,可是这个想法存在了不过只有一天时间,因为公会的挑衅,马戏团瞬间变成所谓的“非法存在”,各方势力互相展开攻击,马戏团也被卷入其中,约翰对宋琳的仗义出手,让吕颂彦不知道是该感到感激,还是该放下一切芥蒂,彻底融入这个马戏团里。 常年混迹欢乐场的克克被吕颂彦身上清澈的少年气吸引,主动过来搭话,竟被他在短时间里就突破了对人十分戒备的吕颂彦的防线,两人十分聊得来。聊到吕颂彦的困惑,克克在写字板上写下一段话: 你又没得选,待着呗,老了还能写本历险记。 吕颂彦笑笑,伸出大拇指对克克打出“谢谢”的手势。 “你们买了这么多皮囊,我可以送一副耳蜗给你。”
克克在写字板上写道。 吕颂彦拿过写字板,写了几个字给克克看。 “谢谢,我不想听别人讲话。”
克克耸肩。 小和尚拿着支票过来递给克克,调侃道:“可别祸害我们小口口同学啊,人家有女朋友的,你的货款,点点。”
克克接过支票随手夹进一本书里,起身对小和尚悄声道:“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公会监视之下,没有把握不要轻举妄动,更重要的是吧,被抓了千万别把我牵扯进来,你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这种单打独斗的小喽啰。”
小和尚拍拍克克柔弱的肩膀,送男孩上车。 保时捷走后小和尚主持收纳皮具的工作,狮子在一旁帮忙。 “你为什么一直不变出个人形?”
小和尚一边忙着手里的工作一边跟狮子闲聊。 “不屑。”
狮子把嘴里的盒子放在箱子上又去叼另一个。 小和尚知道这个话题再进行不下去,便闭嘴工作,约翰端着两杯咖啡进来,递给小和尚一杯,吩咐让张明明几个过来收纳,狮子跟小和尚来房车一趟。 狮子跟小和尚安排好收纳皮具的工作到房车上时,文鸟和几只鹦鹉已经在房车里。 “闫先生愿意提供一处保护地,在山里,但是那个位置紧挨着公会基地。”
约翰说。 看样子昨晚文鸟和鹦鹉跟花豹闫先生达成了一个不错的协议,只是这个位置有些冒险。 “呃。。。既然紧挨着公会基地,为什么不直接去敲敲公会的大门说‘我们是来投诚的’?”
小和尚质疑道。 “我也认为躲到公会旁边这个计划蠢得离谱。”
狮子说,“除非这个地方不是用来藏身的。”
约翰对狮子一笑。 小和尚也在一瞬间醍醐灌顶,一拍脑门道:“要把那里变成一个哨所?”
“对。”
约翰说,“文鸟介绍一下那里的情况。”
文鸟的嗓子尖锐但不刺耳,说:“公会的基地建立在白龟山水库水下,通过水库边上的一个俱乐部连接岸上,这个水库四通八达,在公会刚刚公布官方版《玫瑰经》的这几天,周围前去公会登记的变形兽肯定会比平时更多,可以说数量会激增。”
“所以我们可以躲进这个数量庞大的混乱意识里,公会应该不会探查周围来登记的所有变形兽。”
小和尚接话道。 “对,他们检查的重点肯定是在进入公会基地以后的那些变形兽身上,所以在那附近建立哨所会相对安全。”
“可是建立这个哨所的意义何在?”
小和尚问,“想进去的我们拦不住,进去以后再出来的都与我们为敌,我们是要在那边统计人流量吗?”
“这是我看到那个位置之后才产生的想法,”文鸟说,“我们可以在那里拦截一些有用的变形兽加入我们,不是所有变形兽都心甘情愿去加入公会。”
“跟公会比起来我们的优势是什么?”
小和尚问。 “自由,”狮子突然说,“我们不会监视控制加入我们的变形兽,而公会招安这些变形兽唯一的目的就是监视控制他们,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即便这个‘自由’的代价是被所有变形兽追杀。”
小和尚说。 “你饲养过从野外抓到的动物吗?小鹿,金雕之类的?”
一旁的约翰问小和尚。 小和尚一时被问的摸不着头脑,摇摇头。 “我小时候很喜欢跟我叔叔出去猎兔子,冬天马戏团不演出的时候我会跟叔叔一起去温尼伯的森林里捕猎兔子,整个森林覆盖着大雪,没有人能看见兔子的踪迹,但是我叔叔饲养的一只美洲隼可以,叔叔下车后会把那只美洲隼放在自己肩膀上,发现兔子的痕迹美洲隼就会像穿梭在森林里的导弹一样朝猎物扑过去,总之这只美洲隼占据了我童年的大部分幻想。”
约翰说,“后来当我长大,长得足够去爬树的时候,我跟几个朋友在安大略湖北岸的一个森林里,爬树偷来一只刚刚孵化没多久的白头海雕。我把它养在我的小木屋里,直到这只刚出生就被我偷走的,几乎从来没有见识过‘自由’的白头海雕,用笼子的缝隙拧断了自己的脖子之前,我都不知道‘自由’这种东西即便它们没有亲眼见过,对野生动物来说也足够重要。写在DNA里。”
小和尚耸耸肩:“很有说服力。”
“你跟张明明带着文鸟一起去建立哨所怎么样?”
狮子对小和尚说。 “可以。”
小和尚点头,文鸟也表示赞成。 不到中午张明明和小和尚就坐上文鸟驾驶的越野车一起前往平顶山。 张明明身上穿着山东大汉的那张新皮,坐在露天的车厢里被晒得体无完肤,一路不满的抱怨。 三人驾车五十分钟到了闫先生指定的地方,看见闫先生打着一把伞站在路边等着,张明明拉住小和尚悄声问: “文鸟姐姐是怎么确定这个花豹闫是愿意帮我们还是只是想帮公会抓住我们?”
小和尚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换了新外形却不自知的张明明,将近两米的身材一口一个‘文鸟姐姐’令小和尚忍俊不禁。 “如果我们想找人帮忙,就得先学会相信别人,”小和尚说,“何况在公会登记过的变形兽都有备案,我们查得到的。”
闫先生站在一处十字路口等着,看见三人开车过来闫先生迎上来,在前方带路。 文鸟女孩开车跟在闫先生后边,进入到一处残败的巷子里。巷子两旁伫立着颇具年代特色的民房,像是一处家属院之类。 闫先生带着车在一处生铁大门前停了下来,三人下来寒暄。 “这是我最早独居的地方,单位分的房子,看上去旧了点,但是里边布置的很舒适,昨天文鸟小姐过来找我后,我又简单打扫了一下,请进。”
闫先生前边引路,三人进了这处房子。 如闫先生所说,房子的外观非常衰败,步道旁边的下水道翻涌着臭味,路两侧低矮的防盗窗已经锈蚀的不成样子。 闫先生的房子在一楼,三人进屋的一瞬间都被这个花豹工程师对生活的高标准打动,虽然是十几年的老房子但是室内的地板被保护的光洁如新,厚实的地毯覆盖在地上,考究的家具在璀璨的灯光下闪着明光,桌上摆着鲜花,酒柜里放着名酒。 “我要是小偷,整栋楼肯定只偷你家。”
张明明感叹道。 “好像是进到了王熙凤的衣橱里。”
小和尚笑道。 “上来看看,楼上可以看到水库。”
文鸟向两个同伴介绍道,一边拿出望远镜一边安排今晚的值班次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