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约翰惊讶了。 “说起来。。。我以为你至少跟鲨鱼是一伙的——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确定我需要被救?”
约翰从沙地上爬起来,不留情面的反问道。 可是话说到一半长官已经把重新上好膛的鱼叉枪瞄准了约翰仅剩的左眼,约翰则毫不畏惧的把自己的眼睛顶在鱼叉上,此时的碳纤维鱼叉只需要再前进半公分约翰就会失去自己仅有的半边视角。 两人这么对峙的场面被发现鲨鱼踪迹以后迅速赶回来的安娜看在眼里,艾文也通过安娜的视角看见了此时的状况,抄起自己手里的鱼叉就要去营救约翰,却被身后的安娜一把拽住: “你去干什么?还真当自己是个瞎子了,看不出来那俩人正调情玩的不亦乐乎呢,在这呆着看戏吧。”
艾文缩回了两人的藏身之所,果然如安娜所说,长官始终没有把自己手里的鱼叉射进约翰的眼里,只是约翰试图过来强吻长官的时候脸上迎面又狠狠的挨了一记重拳。 看到这安娜从两人藏身的扫把藻里出来,朝约翰和长官游去,泳姿十分诡异,像条心情极佳的海豹,双手在身边扭曲的摆动着,边游边戏谑道: “骚老娘们在盐水里泡了这么多年,今个怎么着?铁树开花了?不用先去淡水里洗洗自己那根管道里的盐霜吗?”
安娜话音未落长官的铁拳就带着一股劲流朝她砸了下来,安娜轻巧的躲过。 “安娜,别真的把自己当个人物,你杀了自己师兄弟的血债迟早要还的,只要我还活着,你睡觉最好就不要闭眼。”
长官因为愤怒而面部扭曲的说,“你得意的耳机线结现在也不好用了,所以你最好还是现在就杀了我,别给自己留后患。”
安娜则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用鲨鱼牙解开的耳机线结,海底可没有那么多鲨鱼排队等着给你咬开绳子。曾经你对我们说过那句话现在回赠给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你们还是别在这吵了,鲨鱼和信用金库的行动小队随时可能回来,我找到了一个空气室,还能用,现在你们得跟我一起去把它转移到适合藏身的地方,现在就出发。”
艾文打断两人的斗嘴。 安娜重新把长官的双手捆了起来,用力程度几乎要把长官的双手勒断,打的仍然是耳机线结。 艾文共享着安娜的视野,约翰则拖着长官跟在后边。 “你不会找机会杀了她吧?我是说约翰好像对长官很重视,就把她当做一个附加条件,暂时不要杀她怎么样?”
游在前边的艾文低声跟安娜商量道。 “我不杀她,能不能把你的蠢嘴闭上,我说了她想死没那么容易,我只关心我们什么时候能逃出这片海底。”
安娜骂道。 艾文被骂的耸耸肩,但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疑惑:“你是怎么知道她是用鲨鱼牙割断耳机线结的?”
“她在诈我,我也在诈她,蠢货,耳机线结永远解不开,解开它比数学都难。”
安娜又是一顿冷冷的奚落。 “真不明白你们这个互相憎恨的小组怎么能在海底横行霸道这么多年,看看她那副样子,现在把她的手解开一定会把你活生生撕开扔进海沟里。”
艾文低声嘀咕一句。 “我也不明白你怎么会这么瞎,看不出来她是我妈?憎恨?当然,不然还能有别的吗?把你的蠢嘴闭上,我们到了。”
。。。 长官是福建人,闽越人后裔,生在东海海边,照常跟其他女孩不一样,长官自小就喜欢跟父亲出海打渔,长到十一二岁的时候,同村里的男孩竟然没有一个能像她一样在海里潜水那么顺畅那么轻松,时常从一头钻进水里,等脑袋再露出水面的时候已经是百米开外,手里还拿着平时极难抓到的那些藏在石缝里的肥海参。 十七岁的时候长官嫁了,嫁的是邻村的一个好少年,两人青梅竹马,这少年也是个技术精湛的渔民,这对年轻的夫妇时常在夕阳下的海滩上漫步,两人结婚第一年,在临海的崖边建起一栋砖房,丈夫在砖房二楼留下一个面对着海面的阳台,年少的长官每天傍晚都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海面,等到那艘锈迹斑斑的渔船冲进自己的眼帘的时候,整个人都像融化进了夕阳里,高高的挥舞着双手,金灿灿的霞光打在脸上,像给这脸愉悦刷上了一层蜂蜜,甜的恰到好处。 然后——没错这时候就该出事了——镇海角西南方向十海里处,有个小岛,丈夫用夫妻二人几年打渔攒下的一点积蓄小岛附近承包了一个紫菜种植场,做起了养殖紫菜的生意。 第一年收获颇丰,赶上了不错的行情,不仅收回了紫菜种植场的本钱,更大赚了一笔,从那以后丈夫专注紫菜种植场的生意,长官负责到处营销。 可是走南闯北的时候,一些恐怖的传言传到了长官耳朵里——在紫菜种植场附近的几个村子里,时常有些青壮年在禁渔期去紫菜种植场里打些零工,换点零花钱。 这传言就在这些青壮年中间不断发酵传播,有些晚上巡场的青年信誓旦旦的说,晚上在紫菜种植场里看见水里有些人形的怪物在种植紫菜的网帘里来回穿梭。尽管晚上看不清这是什么东西,但是第二天总能发现有几个网帘被非同寻常的东西弄破。 甚至有人说看见种植场的老板跟这些怪物们一起下水,每次都要在水下呆上十几二十分钟才会像个蜥蜴一样爬上岸。 长官不听信这些传言,但是随着几个夜间巡场的零工在种植场失踪以后,整个种植场的生意一落千丈,谣言四起。 事情至此长官再不信也得信了——因为即便在种植场因为找不到零工而难以收成的时候,种植场的账目上却仍旧有充沛的资金。 就像是有鬼在帮忙收割紫菜一样。 感到毛骨悚然的长官挑了个日子,对丈夫假称自己要去广州拿一笔订单,实则在自家的紫菜养殖场附近埋伏了下来,第一天晚上没有任何收获。 第二天长官在海边滩涂里蹲守到后半夜,就要开始相信自己只是‘疑心生暗鬼’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月光下,干净的滩涂上,水洼映着明亮的月光,海浪哗哗响,丈夫一个人像着了魔一样朝着海水走去,边走边脱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路淌着水走到紫菜种植场的浮标上。 然后直勾勾的钻进了水里。 长官飞快跟了过去,站在浮标上拿着手里的强光手电对着海水扫来扫去——尽管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扫什么。 在浮标上守了许久,水面下密密麻麻的紫菜让长官看不见水下的情况,正当准备回到岸上的时候,紫菜的网帘里‘哗啦’一声伸出一只长着肉蹼的大手。 长官被拖进了水里。 等再醒来的时候,长官发现自己已经被卖进海底——自己变成了丈夫连接陆地和海水之间走私人口生意中的一环。 丈夫和陆地上的阳光再没出现在长官的生命里过,她恨透了这两样东西,在海底被卖来卖去的前半年,她靠着啜饮这份恨意强迫自己活了下来。 直到后来她发现自己已经怀孕,并在海底生下了安娜——才又多了一个可以拿来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