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章璟桓是被连串的敲门声给惊醒的，恍恍惚惚的去开门，白露在门口，“怎么敲了半天门才开？”
章璟桓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没听到。”
这半年住在松庄，民宿虽然干净整洁，但那张板床，睡的实在咯人，昨晚躺回自己的床，睡的是真沉……白露想说什么也作罢了，只道，“赶紧去洗漱，你爸爸和你爷爷在餐厅等你一起吃早饭。”
“……”“快点吧。”
白露笑着催促了一下，章璟桓本想试探的问一句爸爸和爷爷是不是……话到了嘴边想想算了，回过身去洗漱。餐厅里，只有章泽生和章昊天两人，看两人的穿着，像是要出门的，桌上有四份早餐，见他下来，秀嫂忙问，“少爷，夫人，你们喝什么？”
“我喝黑豆浆。给少爷一杯牛奶。”
白露说道，章璟桓没什么意见，两人落座后，章昊天便开口道，“我和你爷爷十一点的飞机回S市。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章璟桓戳着盘里的煎蛋，突然问道，“章璟明呢？”
“你大哥一早就和苏戚戚回S市了，他得送苏戚戚回家，也得给苏家一个交代。”
章昊天说道。“大哥真是忙。”
章璟桓轻笑了一声，秀嫂把豆浆和牛奶端了上来，白露小声对章璟桓道，“语气别那么冲……你爸和你爷爷对你昨晚提出的要求，也是讨论了一早上。”
“……出结果了么？”
章璟桓直接问道。他其实并不没有抱希望，所以当章昊天说，“我们同意。”
他明显怔愣住了，抬起头看向章昊天和章泽生。“但你也知道，我们肯定也会有条件。”
“……你们说。”
这一点章璟桓自然清楚，他爷爷和爸爸是什么人？“十年太长了，五年。”
“……”章璟桓抿了抿唇，只是继续等着章昊天的下文。“这五年，你可以为了你自己的梦想去努力，无论你怎么做，我们都不会拦着。五年之后……”章昊天看了眼章璟桓，继续道，“五年之后，我们会视你做出的成绩来决定将来你是走你自己的路，还是乖乖的去章氏，做你不喜欢却不得不做的工作。”
如果说之前只是出乎意料，那么此刻，章璟桓则是错愕震惊，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们，“你们……说的是真的？”
章泽生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角，道，“章家并不是除了你以外就没有其他人可以继承，你虽有不输你大哥的能力，但在志向和雄心上，却差了你大哥一大截。”
“……”“你从小养尊处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章家的钱，权，势，在你眼里，一切都理所当然，只要你伸伸手，就什么都有了。所以你视若敝屣，不想珍惜。偏偏要高谈什么……梦想，自由。当然了，我章泽生的孙子，生来就是高人一等，有任性潇洒的权力。但是璟桓……”章泽生的目光扫向他，“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我和你父亲能给你，就可以给璟明，那既然是我们给的，那我们也能收。”
“……”“这五年，你的生活，你的理想，全都要靠你自己，你不可以用章家的一分一毫，也不可以借用章家的人际关系，所有因为“章家”这二字所带来的利益，你都不可以享受。你接受么？”
白露瞪大了眼，“爸，这一点早上您没——”“我接受。”
章璟明直接道，他心里不是没有想法，但比起真正能获得的自由，这些都不算什么。“好。有骨气。”
章泽生点头。章璟桓深吸一口气，又问道，“那五年的时间，我要达成什么样的成绩才能……”“这个等五年以后再说。”
“这不公平，如果没有一个确定的指标，五年以后不就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嘛？”
“什么是公平？”
“……”章昊天声音沉下，“等你真的有资格和我们在一张桌子吃饭，而不是靠着“章家孙少爷”这个身份坐在这里的时候，再来谈公平。”
章璟明没有再吭声。白露咬紧了唇，还没开口，便被章昊天察觉，当即就被堵了回去，“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说我没有给他机会，我现在也给了，如果连自力更生的本事都没有，又高谈什么梦想？你怕他吃苦？那你知道穿上那身白大褂要吃多少苦？”
白露说不出话来，只有心疼，只有对章璟桓未来生活的担忧。“那……我偶尔可以回来看……爷爷么？”
“……”白露听完，立刻酸了鼻子，眼泪都蓄在了眼眶里。“今天和我们一起回一趟S市，到宗祠去祭个祖，往后五年，你不用回来探望。”
“……爸！连家都不让回也太过了吧，五年啊！”
“璟桓，这些条件，你能接受吧？”
章泽生直接问道。盘子里的早餐，章璟桓再也咽不下，“如果是爷爷提出的条件，那我接受。”
“白露，你儿子都没有意见，你有什么意见？”
老爷子发话，白露确实不敢顶，但一想到要五年，她的心都揪一块儿了，怎么都舍不得五年不见儿子，“那视频通讯，总是可以的吧？”
“这一点我不做要求。”
白露这才松了口气。章璟桓深吸口气，“我离开家的五年，希望爷爷保重好身体。”
“哈哈哈哈……”章泽生突然笑了起来，而后指了指他，“怎么？怕老头子熬不到你回来就撒手人寰？”
章璟桓皱眉。“放心，我总得等到五年之期，亲眼看看我孙子付出这么大代价去追求的理想实现了没有。”
“……”“抓紧时间吃，自己收拾一下，看看这里有没有你要带走的东西。”
“……爷爷，我能不能……过两天再回S市？”
章泽生眯起眼，“今天有事？”
章璟桓犹疑了一下，本想编个什么理由，但转念，又怕老爷子和父亲生疑，便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收拾东西有点匆忙。”
“你还带多少东西走么？别忘了，这里的东西可都是章家的。”
章泽生笑他。章璟桓无语，只能叹气道，“我跟你们回去。”
比起爷爷，父亲的目光更让他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