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真厉害,对咱们情况了如指掌啊。”
宁思思轻声对姜雅琴耳语道,不过崔夫人捧得她很舒服,她心里不禁对这女人生出几分好感。姜雅琴微微一笑,静静地等崔夫人下文。那崔夫人不愧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介绍了大人,又恭敬地虚指着娇娇:“这位小玉团般的女孩儿,便是靖亲王的女儿,长乐郡主小娇娇了。”
一点也没因这小屁孩年纪小而忽略她,整得娇娇心里也挺受用的。齐姑娘听着她介绍其他人时,脸上表情淡淡,隐隐还有一丝不耐,但听到娇娇的名字时,倒是眼睛一亮,倨傲的面庞也带上几分笑意,更令姜雅琴等大为意外的是,对方竟将自己眼前的板栗糕朝娇娇方向轻轻推过去。大概是看到小屁孩从坐下来就不停地吃这糕的缘故吧。心细,人品还不算坏。姜雅琴看着对方的举动,心里有了个初步的判断。崔夫人一看火候到了,便趁这气氛缓和之际,哈哈地打起圆场:“哈哈,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哈,几位都是大周有头有脸的贵女,我就厚着老脸说句公道话,这妆奁呢只有一份,虽说齐姑娘确是昨日来看过,但毕竟没付钱,而姜郡主……”“崔夫人,今天就是说下天来,我都要这妆奁。”
齐姑娘不等她说话便斩钉截铁地表态,眼神里露着一股倔强。大概是觉得姜雅琴好歹也是贵族圈中的人物,这姑娘顿了顿又说:“当然,既然有崔夫人说和,那我愿意赔偿姜郡主一点损失。这样吧,你这妆奁是……三万两银子吧?我出三倍,不,我给你十万两,你另外选一件头面。”
十万两?宁思思心里直呼超值!一倒手净赚七万两银子!我的天,这买卖能干啊。她在旁边急得直攥闺蜜的衣襟,恨不能将姜雅琴的头摁下来点在桌上。齐姑娘能出到这个价,崔夫人心里颇感意外,十万两银子啊,天价了。当然银子只是一方面,关键是齐姑娘释放了一种主动和解的信号,能让这齐丫头低头的,还真没几个人。崔夫人神情复杂地看了姜雅琴几眼。在她心目中,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两方都不吃亏。没想到姜雅琴却不为所动,她微微一笑婉拒道:“不好意思,这妆奁我也是为了家兄婚礼准备,所以……”“二十万两!二十万!”
齐韵银牙紧咬,眼神坚毅,耐着性子道,“你说个价吧,怎样才能放手?”
二十万两?宁思思捂紧了自己的小心脏,还是阿琴沉得住气,这一眨眼的功夫又涨了一倍,自己还是肤浅了。姜雅琴蹙了蹙眉:“齐姑娘,我刚才说了,这妆奁是送给家兄家嫂的礼物,是一份心意,心意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要不,你在这里随便挑一款 ,我送给你?”
这是很明显的拒绝了。一来是姜雅琴不缺这个钱,没想着在这上面赚对方便宜,二来她实在不喜欢这个齐姑娘,似乎什么东西都能用钱摆平,不是一类人啊。“呵呵,这要送也不能让姜郡主破费啊。”
崔夫人何等通透一个人,见姜雅琴如此执着,知道没有让步的可能,便回过头劝慰齐姑娘:“既然姜郡主不肯割爱,这样吧,我那还有一两件珍藏头面,价值连城,就当我送给姑娘了。齐姑娘,你要不要跟我过来挑选一下?”
崔夫人巧妙地轻言相邀,想拉齐韵离开这里,没想到那姑娘倒是拧上了,端坐着一动不动,弄得崔夫人一时也有些尴尬。“这妆奁我要定了。它对我很重要。”
齐韵淡淡地说,小脸执拗地看着姜雅琴,身边的小丫鬟为小姐不平发声:“妆奁是小姐昨日看好的,当时身上没带这么多银票,便让你们的人帮留起来,你们天宝楼失约在先,我家小姐若不是看崔夫人的面子,还犯得着跟你们在此聒噪吗?”
“还有这事?”
崔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质询的目光扫向身后几个接待侍女。一个小侍女战战兢兢地站出来:“回夫人,这位小姐确实是让我们留了,可是当天她并未回来,按、按照天宝楼规定,货物预留不能隔夜,所以我、我……”“唉,知道了,你下去吧。”
崔夫人长叹一口气,天宝楼的规矩确是如此,可中山王府是常客熟客,多留一两天也未为不可,阴差阳错就是这个小侍女是个新人,所以并没认出齐韵是中山王府的女眷,见她们一去不复返,以为只是过个眼瘾的那种人,当然没留心了。但这事也赶巧了,这几天各地贵女进京过乞巧节,天宝楼的接待压力骤大,否则也不会启用这种新人来担当这么重要的接待。小丫鬟眼珠都瞪红了,手指着那接待侍女不依不饶:“我们中山王府每年在你们天宝楼的花销不下上万两银子吧?让你们留个东西都这么难吗?我家小姐点名要的东西,还得了你们银子吗?若不是小姐应酬多,何至于今日才过来拿?”
姜雅琴像没事人一样,静静地坐在一边看她们鸡飞狗跳。宁思思心里乐开了花,齐小姐这么志在必得又不差钱,看来狠狠宰一笔也不成问题。这人还是要向上走啊,想当初离开伊州,母亲给她几千两银子傍身,这几乎是家里的全部积蓄了,可你看人家一个小姑娘,买个饰品出手就是几万两银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崔夫人低头想了想,扬起脸时已是满面笑容:“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们天宝楼的错,我向齐姑娘陪个不是,但姜郡主事先并不知情,她与小店的交易已经货款两讫,所以这妆奁理应是姜郡主的。哦,为表示歉意,齐姑娘,我再额外送您两套珍藏的头面,保证工艺不比这个妆奁差。”
“夫人公道。”
姜雅琴点点头,笑得心悦诚服。宁思思一脸不甘,搞半天阿琴不是为了抬价,还真放着几十万两银子不要啊。“我今天就是要那个妆奁,别跟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们天宝楼出了问题自己向客人解释,我不管你们是哄是抢,总之不能将我的妆奁卖了。”
齐韵一副冷冰冰不肯退让的架势,让崔夫人也不禁一愣。但她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饶是如此,脸上依旧挂着波澜不惊的微笑:“齐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天宝楼确实有规定,货物预留不能隔夜,只能说您跟这妆奁缘分不到呀……”熟料那齐姑娘一听“缘分不到”这几个字,眼圈倏地红了,整个人神经质地盯着崔夫人看,小脸煞白得吓人:“你说什么?我缘分不到?你知道我要这妆奁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