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管所中。 年迈的职员,低头整理着老旧的资料。 他用布满褶皱的双手翻找了一会儿,慢慢挑出几份文件,复印出来,拿去给突然上门的警察。 “我查了你说的那三位死者。但是他们都没有事故前科。”
老职员递过资料,摇了摇头:“而且他们考驾照的年份,也各不相同。”
“……”大泷警部看向旁边的江夏,有点失望。他还以为这一起困扰了大阪警方很多天的连环杀人案,终于能够告破。谁知线索又断了。 “再找找吧,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江夏虽然比他年轻很多,但却似乎非常沉得住气,说的话莫名透着一股子佛系的味道,“反正暂时也没有别的线索了。”
大泷警部:“……”确实。 他默默抹了一把脸,决定试着相信一下外地的侦探,于是转向车管所的职员: “麻烦找一找其他和这三人有关的资料——任何关联都行。”
“好吧。”
老职员叹了一口气,慢慢起身,“不过这几个人年纪都不小了,以前的资料又全是纸质的,找起来可能会很慢。”
“没事,我们等着。”
反正也没有别的线索了。 大泷警部目送着老职员走远,看了一眼他步伐尽头如山的资料,沉默片刻,终于还是闲不住地站起身,想去帮忙。 不过这时,他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部下转过来的。 “警部,我们刚刚接到了一起报案!——平次和坂田,在绿地公寓发现了一名死者。同样是被勒死,心口钉着一只钱包,听说那人刚死不久!”
“绿地公寓?”
大泷警部十分诧异,“可我听说,他们是去找乡司议员了!”
“本来确实是这样。但是第三起命案现场,出现过一个可疑的女人,平次记下了那人的车牌号。我们查出情况之后,就把那个女人,也就是冈崎小姐的住所,发给了坂田。”
打电话的刑警,显然也跟服部平次很熟,刚给老大的儿子当过工具人,对事情了解得颇为清楚: “从分局到议员家,正好路过绿地公寓,可能是他们觉得议员不容易见到,所以先去找了冈崎小姐那吧——然后就在那间公寓楼下的洗手间里,看到了死去的冈崎小姐。”
…… 大泷警部打电话的时候。 一只小白扒在他肩上,边听边跟他同步点头,同时敬业地把相关消息,传给了江夏。 江夏:“……” 线索越来越多了。 再不结案,实在说不过去。 对了,还有组织的那个随缘任务…… 江夏取出手机,挪到警察看不到自己屏幕的角度,利用剧透之力,抽空给琴酒发去一条消息: [沼渊己一郎在“箕面瀑布”附近的废弃别墅里。我正忙着帮警察破案,没空过去,你找别人处理吧——警察也在找他,而且随时有可能赶到,记得动作快点] …… 远隔几百公里的东京。 琴酒察觉到手机的震动,打开看了一眼邮箱,短暂陷入沉默。 “帮警察破案……” 名侦探的身份,还真是好用。居然光明正大地混进了警方内部。难怪乌佐找起人来,效率这么高。 琴酒蹙眉看了看最后那一句“动作快点”,莫名有一种被命令了的感觉。不过,仔细想想,乌佐正身处警方当中,确实没空单独跑出来处理任务目标。 他很快不再计较这种小事,把沼渊己一郎所在的地点,发给了大阪的干部,提醒他们尽快处理。 发完邮件,琴酒看着手机屏幕,冷笑了一声。 组织的几个“情报好手”在大阪追了那么久,连沼渊己一郎的影子都没摸到。 乌佐却一去就找到了。 “……”越是给乌佐发布任务,就越会发现,这个新人的效率,高到可怕。 这样的人万一折在大阪,多少个废物也补不回来…… 想到这,琴酒想起乌佐面对任务时一贯的积极态度,不放心地发去一条消息,提醒江夏:[后续会有专人处理,你优先隐藏,不用插手] …… 大阪的车管所。 江夏看了一眼回复,满意地粉碎邮件。 刷组织声望的支线任务,已经完成,现在该专心处理案件了。 恰好这时,大泷警部挂断了电话。 他叹了一口气,远远朝车管所的老员工喊:“要查的人再加一个——冈崎澄江,资料我让同事发到你们的邮箱了。”
这是刚才,身在另一边的服部平次和柯南,新发现的死者。 …… 老职员虽然老了,但处理起工作,却非常稳妥。 他很快搬来一沓厚重的资料,抹了一把汗:“四个人的资料——事无巨细,都在这了。”
大泷警部凑近看了一眼,更加头大。 ——新死者一出现,四人在“车辆”方面的共同点,不仅没多,反而少了: “冈崎澄江考证地点,怎么是在兵库县?她不是大阪人吗。”
“因为便宜啊。”
老员工忙完工作,悠悠端起一杯茶: “以前,那边有个又便宜,又出名的驾校。但是后来出了丑闻,就逐渐没落了——好像是他们的金牌教练深夜酒驾,车毁人亡。 “那个教练口碑很不错,兵库的那家驾校刚用他打过广告,就出了这种事……也真是倒霉。”
大泷警部对这些陈年八卦不感兴趣,他只想破案。 正撸起袖子,打算一头扎进资料堆,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 这时,江夏不知从哪凑了过来,低头看着资料:“口碑很好的教练,忽然车毁人亡?……时间也大致和死者们考驾照的时间一致。”
他似乎敏锐地抓住了话题中的异常,并对此颇为在意:“能联系到那家驾校吗?”
…… 驾校虽然没落了,但却依旧坚挺地存活着——毕竟便宜。口碑再差,总还是有人会去。 然后,那个困扰了大阪警署许久的“被害人之间的关联”之谜,居然迎刃而解。 “20年前,那四个死者,全都去了同一所驾校,而且正好在一个班!”
大泷警部拍着江夏的肩膀,声音激动:“当时带他们的教练,正是那个因为‘酒驾’而车毁人亡的金牌教练!”
旁边,传真机咔哒响动,一张照片从中吐出。 江夏顺手拿起来,看了一眼。 ——这是那个“死亡驾训班”的合宿照片。 照片上,几个年轻学员,簇拥着中间面色严厉的教练。 那些学员,正是年轻版的被害人。 而惨死的教练……他长着一张酷似坂田警官的脸——正是那个给客人们当了一上午司机的老实警员。 大泷警部凑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上的已故教练。 他对着那张和坂田警官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以及两人完全一模一样的发型,陷入沉思:“……” ……这要说不是父子,估计都没人信。 大泷警部懵了好一阵,才看向江夏,下意识地求证道:“难道二十年前的‘醉驾事件’另有隐情,所以坂田想杀了他们,给父亲报仇?……可是当年他才多大,那么久之前的事,就算有隐情,坂田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要问他自己了。”
江夏看着大泷警部的眼睛,提醒道,“我记得他身上有配枪,而现在,他正好和一个高中生,以及一个小学生在一起。”
大泷警部:“!”
……本部长的儿子,危! “先找个借口,把他们找回来吧。然后趁乱偷偷把人按住,避免无谓的伤亡。”
江夏看向远山和叶,一拍她的肩膀,郑重道:“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远山和叶:“!”
她和毛利兰都已经呆住,没想到普普通通的一次破案,居然暗藏着这么大的危险。 不过远山和叶毕竟在警察家庭长大,又有服部平次这么一个总遇到命案的发小。“胆小”这个词,和她毫不沾边。 她漂亮的杏眼中,目光很快变得锐利,啪的一拍胸口:“放心,交给我!”
…… 几公里外。 一辆租来的车里。 “和叶?”
服部平次接起电话,“我正忙着查案,你先陪客人们玩……嗯?现在可不是聚餐的时候!我们找到了新线索,得去一趟车管所,回家大概很晚了,你们先吃着!”
他很快挂断了电话。 车辆前排,坂田佑介暗暗听着后面的动静。 发现是远山和叶那个小姑娘打来的,他没太在意,继续专心赶往车管所,心里暗暗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他确实是那个倒霉教练的儿子,也确实是为了报仇。 前几天,沼渊己一郎忽然越狱。 警方搜山的时候,坂田佑介碰巧遇到了沼渊己一郎。 原本,坂田佑介紧张地以为,会有一场恶战。 谁知精神崩溃的沼渊己一郎一看到他,腿一软,啪嗒就跪下了。似乎把他当成了前来复仇的亡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们只是想弄一出恶作剧,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啊!而且、而且我只是跟着劝了几杯酒,对刹车片动了手脚的人,是其他那些混蛋,我不是故意的!”
坂田佑介起先很懵。但听到最后,他眼神沉了下去,心里杀意翻涌——坂田佑介来当警察,正是觉得当初父亲的“醉驾身亡”有蹊跷,几乎是一听到这些话,他立刻就把一切联系了起来。 于是坂田佑介果断藏起了沼渊己一郎,决定让这个家伙,给自己背锅。同时,他开始找到当年的驾校学员,一个一个进行抹杀。 今天,那具尸体会砸在他们的警车上,也是坂田佑介精心计算过的结果。 只有这样,他才能从警车,换成普通的车,然后巧施计谋,抄近道在服部平次和柯南的眼皮子底下,杀掉冈崎澄江。 …… 一切都在坂田佑介的计划之中。 唯一超出意料的,就是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大阪的江夏。 想起这个新锐侦探的赫赫威名,坂田佑介起初有些紧张。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误打误撞地击中了江夏的弱点——他成功靠一辆破破烂烂的警车,击倒了这个威胁最大的家伙。 而现在,随着距离车管所越来越近,坂田佑介心情逐渐上扬——他刚才引导着服部平次和那个小学生,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车”上。 之后,只要二十年前的驾校人员一曝光,当年的学员沼渊己一郎,注定会被优先怀疑——谁让他是个有前科的逃犯。 计划很美满。 …… 到了地方。 坂田佑介带着被自己糊弄得团团转的未成年,昂首挺胸地走进了车管所。 下一秒,一群埋伏已久的警察呼啦涌上来,一把将他按倒在地。紧跟着腰侧一空,配枪被飞速收走。 “??”
坂田祐介震惊大喊,“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难道计划暴露了?……不可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挣扎间,坂田佑介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刚才,服部平次跟远山和叶打过的一通电话。 坂田佑介一脸震惊地看向服部平次,眼底仿佛写着不甘的:居然是你?! 然而这么一对视,坂田祐介发现,服部平次比他还懵,嘴里也正在问:“怎么回事?”
坂田佑介:“……”不是他? 他忽然记起一件事。猛地看向在场的另一个侦探。 远处的房间角落,江夏若有所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